突然,他見幺妹站起身來,走到籮筐邊上拿了一支火把,從郭海坪手裏要來火機,將火把點燃。


    “幺妹,你要幹什麽?”旗雲見幺妹無端地點起火把,不解地問。


    “我要到裏麵看看,那兩個人是從哪裏弄來的野兔。”


    大家都驚呆了。


    在所有的人當中,隻有幺妹的身體最為虛弱,大家都知道她的膽子特殊,有時候小得可憐,有時候又膽大如牛。在山頂草屋獨自一人走進漆黑的山洞就是一個例子。以她弱小的身軀怎麽敢單獨走在危機四伏的黑暗之中?那個時候,人們就對她產生一種猜測,但是沒有往深處想,隻當她自身感到孤獨,表現出一種反常。現在,她卻想獨自一人進入山洞的地宮,尋找野兔的來源,簡直是癡人說夢。


    “幺妹,你不能去!”旗雲站起身來,斬釘截鐵地對幺妹說。


    “旗雲姐姐,我們大家都很多天沒有吃到肉了,這些天堅持下來全是因為一個信念。等到信念消失的時候,可能每個人都再也站不起來了。我想找到野兔,給大家補補身子,不要因為營養不良而倒下。”


    誰也沒有想到幺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隻當她是耐不住寂寞,要出去散心。


    郭海坪見一個若女子都有這番膽量,當即站起身來說道:“幺妹,沒想到你很少言語,原來這麽有心計,這麽善良,走,我陪你去。”


    格雷斯沒有想到幺妹的舉動壯了郭海坪的膽色,他高興地說:“我也去。”


    見大家都要去,旗雲和相雨霏也不甘示弱,立即表示一同前往。


    他們把雷克的話拋在了腦後,起身走進洞中。


    突然,一個白色的光影從洞外飄來,一陣風聲從他們身邊掠過,光影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黑暗的洞裏。


    大家被光影一驚,駐足不敢前行,然而,幺妹還是邁動了腳步。


    見幺妹已然不顧當前的險境,大家就拋開了恐懼,紛紛邁動腳步,腳步聲中帶有一種視死如歸的鏗鏘。


    為了怕火把和食物不夠,郭海坪索性提上兩個背簍,一個裏麵是火把,一個裏麵是水果。


    看見白色光影之後,大家都想起了早晨雷克和格雷斯在地宮中的經曆。曾經聽那兩個有形無影的人提到過“白眉天風”,安娜也曾經說過有個“白色幽靈”。估計這個白色光影就是那兩個人說的“白眉天風”,也可能是安娜說的“白色幽靈”,或許,兩個名字本屬一物,隻是人們接觸他的角度不同才有了兩個不同的名字。


    這個白影的出現在幾個人的眼中產生了反差,形成了黑影。他們深知原來那個山腹之中“藍色幽靈”的厲害。對於這個白色光影,由於不知道他是人是鬼,當然就造成更大的心裏恐慌,知道手中的武器不見得有用,但還是狠命地握緊。仿佛隻有握緊武器,才具有安全感。


    五個人提心吊膽,很快進入那個有些寒冷的洞窟,首先圍著八角平台的雕像觀察。這一次,格雷斯看清了,其中兩個雕像正是那兩個在裏麵洞窟烤野兔的人,那兩個人是幽靈的判斷得到了證實。


    三個女孩見到這裏奇怪的景象,全部驚呆了。


    那七個人哪裏是什麽雕像,分明就是七個真人。而且是已經死了的,屍體保存完好的人!如果說祈平是因為注射了隱形基因而幾十年不腐,那麽眼下的七個形如雕像的真人不腐是什麽原因呢?按照地宮的溫度,不足以保存他們的屍體,莫非他們也和隱形基因有關?


    大家誰也解釋不了這種現象。


    格雷斯和郭海坪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他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那七個人形物就是七尊雕像,表麵都是石質淡灰顏色。現在,他們的外表都變成了像人一樣的皮膚,這怎麽可能?


    大家看完雕像,幺妹就問格雷斯:“格雷斯先生,你說的那兩個烤野兔的人在哪裏?”


    格雷斯本來隻想看看這些雕像,根本就不想去看那兩個碰不到、摸不著,叫人毛骨悚然的人,沒想到幺妹就是衝他們來的。這個幺妹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向膽小如鼠,一向默默不語,隻有和雷克離得很近的時候,才能看見她笑,才能看見她表現得坦然。她怎麽會一反常態,非要看看那兩個人烤野兔呢?那兩個野兔已經被那兩個人吃了,就是不吃,大家也摸不到,隻能聞著味道流口水。


    格雷斯的心中產生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疑團。但是,他還是走在前麵,為大家帶路,他要滿足幺妹的好奇心。


    郭海坪看完其他的雕像之後,就回身停在了那個類似古代術士或郎中雕像的前麵。大家轉身向另一個地宮走去的時候,他卻沒有挪動腳步。


    相雨霏拉了他一下,可是他依然沒有動,隻對相雨霏說了一句:“你們去吧,我在這裏看看這個古代老人。”


    相雨霏想想,反正一會兒會回來的,他原意留在這裏就留在這裏吧!


    另外四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在身後洞口之後,這裏又變成了黑暗。站在黑暗之中,站在一個古代人的真身雕像麵前,郭海坪似乎沒有感到害怕。他似乎仍然能夠看見那個雕像。突然,昨夜的情景在郭海坪的腦中浮現。


    昨天午夜十二點左右,當郭海坪值班的時候,他困倦難耐,手握寶劍,身靠岩壁,四隻眼皮不斷打架,隻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迷迷瞪瞪地睡著了,而且打起了呼嚕。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進他的耳鼓。


    “叮咚——”


    睡夢中的郭海坪聽清了,那是一種水滴落入水塘的聲音。


    郭海坪猛地一驚,他睜開了眼睛。然而,那種聲音又不見了。郭海坪瞬間精神,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好長時間,他再也沒有聽到那種“叮咚”聲。他的神經馬上放鬆了,這一放鬆,困意又占據了身心。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睡過去了。


    不知何時,一位身穿漢服的老者來到了他的麵前,那老者發鬢上盤,並在頂部形成一個鬏狀,麵容瘦削,顴骨突出,眼睛小而圓,鼻子嘴巴靠得很近,下巴也是一縷長須,呈向前飄動狀,手拿一隻龍頭禪杖。


    “年輕人,你想看看寒泉蓮花嗎?”


    郭海坪癡呆地望著那個老者,形容萎靡、身材瘦弱的老人說話的聲音怎麽那麽洪亮,有點向擊甕扣缶,銅鼓編鍾,這個老者是從哪裏來的?


    郭海坪沒有回答,起身就隨老者而去。


    第十三章 遠古的聲音


    (寫成1900)老者邊走邊說。


    “七千萬年前,這一帶是一片汪洋大海,海裏生長了一株奇異的蓮花,那蓮花的葉子和花瓣都是白色的,通體晶瑩透碧,勝過一切珠寶玉器。它聚集了海洋的能量,吸納了宇宙的光華,最後成為一件神物。後來,由於喜馬拉雅山的造山運動,使海洋變成了高山。那株海中白蓮又感受了大地的靈動,漸漸有了思想,有了靈魂,就化作一個仙子,修煉山中,名叫‘白蓮仙子’。幾百萬年前,她有了智慧,並且可以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由於她靈氣的感化,周邊的生物都和她一起走向高級,在幾萬年的過程中,她在這裏創建了一個高度文明的社會。”


    老者說道這裏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一處石壁,郭海坪見老者禪杖一點,石壁就開了一道大門。


    郭海坪沒有考慮過多,就隨老者一起進入那個石門當中,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他們瞬間就到了一個巨型洞窟的底下。洞窟裏燈火輝煌,一片大亮,不見有電燈、蠟燭和油燈,那些發亮的東西都是一個個閃光的氣團。


    郭海坪看見了那個八角廊台,看見了梯台上麵的圓形水池,也看見了水中一朵白色的蓮花。


    “年輕人,那個文明社會消失在一次大規模的火山噴發,‘白蓮仙子’也淹沒在火山熔岩之中。後來到了堯舜時期,一個山中修道之人找到了‘白蓮仙子’的化石,用了幾十年的時間,用道術使‘白蓮仙子’複活。從那以後,‘白蓮仙子’一心從道,一心煉丹。終於,她成功了,煉製了起死回生的丹藥。可是,在一次派我的徒弟將秘方送入民間的時候,我的徒弟離奇失蹤。直至秦漢……”


    老者剛說道這裏,洞窟的燈光突然熄滅。後來的事情,郭海坪就不知道了。醒來時,發覺靠在一處石壁邊上,眼前晃動一支火把和兩個人影……然而,當人們問起他的時候,他卻全然不知自己怎麽會在那個石壁旁邊。


    郭海坪從回憶中收回思緒,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夢中的情景和現實之間總有一種連帶關係。上次在積水大廳血手陣發生的事情,自己忘記了,可是後來做夢的時候,把那段經曆奇跡般地夢到,現在,那種事情又重演了。實際上不是他一個人這樣,相雨霏也曾經曆過同樣的事情,還有其他的人都不同程度地產生幻覺,而且幻覺與現實也是相互關聯。難道雷克所說的“信息侵略”發生在我們所有人的身上?


    郭海坪上一次進來的時候,由於忘記了夢境,並未對這幾尊雕像感興趣。這次不同了,他站在這個古代老人的雕像麵前,想起了自己的夢境,而夢中的老者正是眼前的真身雕像。大家談到的“白眉天風”就是他的徒弟。


    郭海坪迷惑了。


    夢中的老者和自己說的事情是真的?找到“白眉天風”,老者就能複活?


    郭海坪決定離開這裏,進入另一個地宮與其他幾個人會合。他摸黑向那個石階的底下走去。突然,在他的後麵傳來了說話聲,郭海坪的心“突突”直跳,那說話的聲音不是他的同伴!再說了,他的同伴是向他麵向的方向而去,聲音不可能從後麵傳來。


    郭海坪站在那裏,看不見周邊的一切,更不敢盲目轉向,隻能像釘子一樣立在那裏。


    “山娃,你說如果找到那個‘白眉天風’,那個古代老頭真的能複活嗎?”


    郭海坪聽到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就在自己後前三十來米遠。一想到三十米,郭海坪當時就害怕了,因為這個地宮的直徑也就二十幾米,他站得位置不是中心,但是距離最遠的洞壁不到二十米,可是聲音聽起來怎麽那麽遠呢?


    “是的!”一個男子的聲音又傳進了郭海坪的耳中。


    郭海坪明白了,後前說話的兩個人就是雷克和格雷斯看見的青年夫妻。


    “可是,‘白眉天風’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到哪裏去找啊?”


    “我也不知道,隻能碰運氣了。”


    突然,郭海坪的前麵傳來了光亮,他可以模糊看見眼前洞壁的影像,他急忙回頭望去,沒有看見剛才說話的那兩個人,洞壁上也是光禿禿的空無一物。他越發緊張起來。


    前麵更亮了,他聽見從眼前的通道傳來腳步聲,很快,他看見了走在前麵的幺妹。


    “幺妹,裏麵怎麽樣,找到野兔了嗎?”郭海坪驚慌之中不忘野兔,可能是胃裏太空了。


    “地宮還是向格雷斯所說,不過沒有看見那兩個人和野兔。”幺妹的聲音很尖細,好像也很開心。


    四個人走了出來,將郭海坪傻傻地站在那裏,都問他為什麽不和大家一起,而傻站在這裏。


    “剛才你們幾個進去的時候,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境。”


    郭海坪緊接著就把昨天的夢境講給了大家。


    四個人望著郭海坪,以為他在發燒,說起了胡話。相雨霏來到郭海坪的身邊,伸手試試他的頭,覺得沒有問題。她剛要斥責郭海坪編造故事嚇人,突然想起第二次從那個山腹出來的時候,郭海坪曾經夢見自己在血手陣死亡的事情,她不免一驚。看來郭海坪沒有說瞎話,他真的在夢中看到了現實的一幕!


    紅色的火光跳動,映得周邊的洞壁也在發抖,身邊的空氣很涼,但是大家都堅持住了。


    “我還遇見了更為奇怪的事情。”見大家望著自己發呆,郭海坪又說話了。


    “什麽?”四個人覺得好奇。


    “我剛才聽到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從那裏傳來。”郭海坪指指裏麵空空的大廳。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大廳裏空空如也。


    第十四章 白蓮再現


    “不要再嚇唬大家了,本來神經都脆弱得很。”旗雲說完,瞪了郭海坪一眼。


    “我絕對沒有說謊,真的聽見聲音從那裏傳來,我的娘啊,我嚇唬你們幹什麽,這裏麵我的膽子最小。”


    見郭海坪認真的樣子,相雨霏走到幺妹身邊要過火把,拉著郭海坪說:“在什麽地方,你帶我去看看。”


    郭海坪就像一個犯了錯誤被老師拉著手臂的小學生,極不情願地跟著相雨霏走了過去。


    其他幾個人不相信郭海坪說的話,站在原地沒動。


    當郭海坪和相雨霏走到地宮對麵岩壁的時候,兩個人突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火把的光亮也沒有了,地宮裏麵一片漆黑,那個寒泉上麵低落的水珠發出陰冷的“叮咚”聲。


    “郭海坪,相雨霏,你們在哪兒?”旗雲驚恐地大聲喊了起來。


    “我們在這裏啊!”地宮對麵的洞壁處,傳來相雨霏的聲音。


    “怎麽把火把熄滅了,我們看不見你們啊?”


    正在向洞壁走去的郭海坪和相雨霏聽到後麵的旗雲說看不見火把和他倆,急忙停住腳步,同時對望,並看看火把,火把好端端地燃著。


    突然,相雨霏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急忙拉著郭海坪就向回走。


    郭海坪嘴裏嘟嘟嚷嚷地說:“沒見有什麽洞口啊,剛才的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相雨霏說:“不要羅嗦了,快走!”


    當相雨霏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又重新見了相雨霏和郭海坪,他倆正向回走來。


    相雨霏和郭海坪走到三人麵前。


    旗雲見相雨霏臉色煞白,忙問:“怎麽回事,為什麽火把突然熄滅了?”


    相雨霏喘氣有些不均勻。“不是火把熄滅了,那麵洞壁和那兩個鬼魂一樣,隻有影像,沒有實體。實際上,我和海坪走進了牆壁,牆壁擋住了火把射出的光亮,然而我什麽感覺都沒有。”


    空氣仿佛已經凝固,大家無法掙脫它的束縛。想動不知怎樣動,想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隻有影像沒有實體的東西,能夠遮擋火光,真是怪哉!


    格雷斯看出了問題的複雜程度,忙對郭海坪說:“郭海坪先生,我們趕緊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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