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來到幺妹身邊,伸手將她抱起,放在背上,拚盡全力向上跑去。


    水位上漲的速度不減,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身體中的能量幾乎耗盡,還能跑下去就是因為逃離死亡的欲念。


    十幾分鍾之後,他們終於跑到了積水大廳,積水大廳裏的紅色血水早就不見了,都順著那個圓形平台留下的孔洞流到下麵的洞窟裏去了。盡管水位還沒有上漲到積水大廳的位置,但是,危機就跟在後麵,時候都有可能吞噬他們。


    不知何時,他們曾經走進來的那個山洞的洞口打開了,不過沒有看見門。也許,那就是祈平所說的光學“幻影石”。至於它是怎樣形成的幻影,雷克隻能把它再次與“信息侵略”聯係在一起。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它,趕緊走出去才是上策。


    大家都想倒在地上休息,被雷克強行製止。要拚盡最後的力氣,堅持走出,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大家已經不是行走了,幾乎都是手扶岩壁把自己拖了出去。


    走到外麵之後,聽到了河水“嘩嘩”之聲。那種聲音就像生命的召喚,可是此處地勢之低,生命的召喚也無法避免災難的到來。


    雷克和婁一龍說:“後麵的山體裏麵都是水,我們必須越過河流,爬上對麵的高山,才有可能免於災難。”


    婁一龍咬咬牙說:“就是背,也要把他們一個個都背過去。”


    他們來到河邊,讓郭海坪和安娜以及那些女孩坐在地上休息一下。雷克、樓一龍和格雷斯一起來到河邊,開始渡河的準備。


    他們身上的裝備,僅僅剩下格雷斯的一個三角抓勾和旗雲、相雨霏的繩索以及幾件武器。其餘的“約櫃”和頭顱、水果、火把全部丟在山腹之中。


    格雷斯將三角抓勾甩向對岸,掛住了一塊石頭,婁一龍和格雷斯站在那裏緊緊拉住,雷克轉身走到幺妹身邊,把她背在背上,拉著繩索走進河中。


    河水湍急、冰涼刺骨,雷克咬牙堅持,郭海坪已經站在岸邊,手舉火把為雷克照亮。火把的光亮很弱,但是老天幫了他們的忙,天上星光閃閃,隻是沒有月亮。


    雷克在激流中拚搏,終於把幺妹背到對岸。他回來之後,再由樓一龍去背安娜,經過幾次輪換,所有的人都過道了和對岸。不是另外幾個女孩自己過不去,是因為她們已經沒有了力氣。


    他們渡河的時間持續了半個小時。


    有了這半個小時的休息,女孩們能夠走動了。可是,四個男人卻再也爬不起來了。安娜仍然走不了。


    雷克叫旗雲、相雨霏和丹花輪流背著安娜,先行爬山。短短幾分鍾的休息,四個男人又站起身來,艱難地向山上爬去。


    剛剛爬出十幾米,就聽身後山崩地裂地一聲巨響。回頭一看,隻見後麵的山峰影子在四處散開,無數水柱騰空而起,夾著山石、樹木飛向四周,接著就是排山倒海的水帳向河道這邊的山穀咆哮而來。


    四個男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躬身開始奔跑。被樹木攔住,就繞行;被滕蔓刮倒,在爬起。隻幾分鍾的時間,剛才所在位置就被滔滔ng吞沒。


    他們終於爬上了山頂,與安娜和幾個女孩會合。


    望著山穀中滔天的ng,聽著隆隆的巨響,所有的人幾乎停止了呼吸,靈魂好像也不在體中,那是何等的驚悚,何等的震撼……


    郭海坪望著山下那片ng,聲音戰抖地問雷克:“那些水是從哪裏來的?”


    雷克倒在地上,已經沒有心思看山下的滔滔ng,聲音嘶啞:“據安娜講,化骨幽靈池有個秘密,我想那個秘密就是魔頭所布,那個魔頭將化骨幽靈池與一個秘密機關相連。估計它早就想到有這一天,做好了準備。我分析這個山腹的下麵肯定暗藏壓力巨大的地下河,那個化骨幽靈池下麵有個壓力開關,一旦池水減少,壓力不夠,啟動開關。通過中繼機構,將高壓力的地下暗河的出口打開,那暗河的水就衝了上來。由於暗河的水壓過高,容量過大,當它灌滿整個山腹密道,達到積水大廳之後,兩個窄小洞口流量不夠,不能及時泄壓,山體肯定就要崩塌。”


    ……


    7月7日的清晨,太陽高高升起,大家才在陽光的刺激下醒來。


    然而,悲慘的一幕發生了。安娜的身體正在痙攣,身體的影像正在變得模糊不清,看上去已經顆粒化。大家顧不得腹中空空,全部圍在安娜的身邊。男人緊咬嘴唇渾身冰冷,女孩心神不寧,低頭垂淚。


    安娜的身形越來越淡,她努力從口中呼出一些氣流,產生一種嘶嘶的聲音:“我——回——不——去——了——”


    她沒有說出後麵的話,身體逐漸變成了氣體,消散在空氣之中……


    河流垂淚,大地悲悵,為了她聖潔的靈魂。


    樹木俯首,蒼天默哀,為了她不朽的正義。


    ……


    雷克望著無盡的山巒,視線漸漸模糊……


    (第一卷完)


    上古文明


    一行人逃離山腹。然而,自山腹中帶出的藥劑丟失,雷克和婁一龍身體恢複的希望變得渺茫。雷克和婁一龍希望找到出路,讓格雷斯和郭海坪將大家帶出山穀,自己和婁一龍則留在山中等待“幽靈隧道”的出現。然而,大家誰也不想丟下雷克和婁一龍,決心與二人一同奮戰,尋找“幽靈隧道”。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死得壯烈。


    他們曆盡周折卻沒有找到出路。準備順著河流向上遊進發,看看河流是否和那個高山海子聯通,如果真是那樣,或許有一線生機。可是,他們卻經曆了比那個罪惡的山腹更加奇幻的遭遇……


    第一章 藥劑丟失


    五個人的一次考察,變成了逃亡,雷克和婁一龍等人經曆了驚心動魄,經曆了分離匯合,並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然而,兩個主要人物,雷克和婁一龍卻身中隱形之毒,上身的影像正在變得虛幻,祈平在山腹中找到了解藥,交給丹花。


    正在他們滿心高興,準備想辦法搗毀山腹魔窟的時候,山腹水發,一行人全部逃出。奇中之奇,格雷斯苦苦尋找多年的曾祖母的遺骨並不存在,卻意外救出了他的曾祖母安娜本人。


    離開山腹之後,山腹遭遇高壓地下暗河的衝擊而崩塌,山腹中的罪惡連同山體全部土崩瓦解,順水而去。


    可是安娜卻因為與雷克和婁一龍交戰的時候,靈核被打擊過重,沒有逃過劫難,她走了,留下了大家的回憶和祝願,留下了一套染成紅色的白衣,留下一雙鞋子。


    格雷斯望著放在岩石上麵已經染成紅色的衣服和鞋子,心中百感交集,安娜還是有希望留下來的,可是她走了,走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代表了她的複雜的心情,代表了她美好的願望,她在隱形後有很多機會走出山穀,但是,為了大多數人不再陷入這個神秘的山中,她選擇了放棄,她要拯救這山裏被困的人,她要拯救再次進入山中之人,她要阻止罪惡的蔓延,可是,她失去了最佳的機會,把自己變成了永遠。


    與雷克和婁一龍交戰的時候,她沒有辦法精確地控製自己,否則就不會傷得如此之重,她沒有考慮自身的安危,她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別人。


    格雷斯眼睛望著曾祖母安娜留下的衣服,心中想著那個“約櫃”,想著那個安娜親自為她自己製作的頭顱,想著遠方山頂上的那個幻樂宮,想著鮑斯。他的眼睛濕潤了,他應該說是完成了任務,也應該說沒有完成任務。他找到了曾祖父留在這裏的“約櫃”,也找到了曾祖母,可是,哪一樣他都帶不回去了。


    格雷斯把思緒從痛苦地煎熬中收了回來,對著安娜的衣服,也像是對著山穀,喃喃地說了一句:“親愛的曾祖母,我——愛你!”


    格雷斯用歐洲的禮節向曾祖母祝願,並表達自己的尊敬和崇仰。


    他拿起那套衣服和鞋子,轉身交給祈平。他不知道安娜化作無形的時候,為什麽會留下衣服和鞋子。


    祈平用顫抖的手接過衣服,看看自己的腳上已經破了很多口子,身體也有多處劃傷,她把衣服貼近自己的臉龐,久久擁抱、親吻,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相雨霏和旗雲此時才發現祈平的腳傷得很厲害,馬上開始焙燒皮帶藥粉,為祈平療傷。


    9個人為山體的崩塌而震驚,為安娜的離去而悲哀。他們為安娜祈禱之後,決定馬上尋找出山的路。


    看見雷克和婁一龍漸漸發虛的身影,丹花想起了在山腹中找到的隱形複原藥劑。順手向自己的口袋摸去。丹花摸遍了衣服口袋,沒有找到那個玻璃瓶,也沒有找到那個蠟狀物。她急得流出了眼淚,痛心疾首地敲打自己的頭,然後絕望地把頭扭向一邊,淚水加快流下,嗚咽的聲音緊緊相隨。


    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旗雲和相雨霏又開始懷疑丹花,是不是有意把藥物丟棄,隨後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對於藥物的丟失,祈平也表現了同樣的痛苦。她早已穿好安娜的衣服,撲到婁一龍的懷中,也和丹花一樣,以淚洗麵。其他的人也都被絕望的情緒衝擊,不知道淚水是否可以挽回什麽局麵。


    雷克再一次解下自己頭上的紅色絲巾,拿到身前展平,重新係在頭上,眼光裏多了一些東西,沒有人能夠察覺。他悄悄來到丹花的身邊,雙手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轉了過來,又緊緊的擁進懷中。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用雙臂做了幾次堅毅了動作,把振作起來的信息傳給了丹花。


    丹花不再哭泣,雙目流螢,亮光噴射,欲言又止。


    郭海坪坐在一旁低頭不語。


    幺妹站在一邊,眼含淚水,望著遠方,她還是心事重重,經曆劫難和不經曆劫難似乎對她沒有影響。隻要雷克離開幾步,她就鬱鬱寡歡。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大家的心目中,丹花是個謎,誰也沒有對幺妹產生什麽懷疑,隻當她忘記了自己的家鄉,但是並沒有過多考慮什麽。


    婁一龍放開祈平,用深情的眼光注視她,輕聲安慰幾句,把她扶到一塊石頭上坐下,然後從身上拿出匕首,不斷在手中轉來轉去,他的思緒陷入了複雜的境地。


    沒有了隱形複原藥物,就要進入安娜所說的“幽靈隧道”,可是這個“幽靈隧道”到那裏去尋找啊?


    雷克把格雷斯和郭海坪叫道身邊,他拉住格雷斯的手。


    “格雷斯先生,你的使命已經完成。我們相處旬餘,朋友一場,我為你的堅持和信念而驕傲,也為你家族的正義而驕傲。我和一龍不能把大家送出穀中,當我們找到出口的時候,希望你和郭海坪把幾個女孩帶出去。”雷克說完,用雙手使勁地握了一下格雷斯的手。


    格雷斯會意的點點頭。


    郭海坪也看到雷克射向自己那種信任的目光。


    雷克又接著說:“格雷斯先生,我們進入山中是從河流的那麵,不知道你是從哪裏進來?”


    格雷斯搖搖頭,表示全然忘記。


    “那麽,就按照我們進來的方向去尋找出路。”


    災難過後,大家的心情無比沉重。盡管是從災難中逃離,但是,誰也笑不出來,因為災難從他們身上奪走的東西太多,可能終身無法彌補。


    見大家整理行裝的時候,雷克來到了幺妹麵前。


    他發現了幺妹的情緒有些不對的地方。不是剛才,也不是現在,他早就有所發現。但是他無法看透幺妹的內心世界。與丹花相比,幺妹似乎更加神秘,盡管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很少。但是,她的表現讓雷克擔心。


    她總是一副愁容,總是一籌莫展,除了和雷克搭肩攜手,除了和雷克言語相對。


    難道,她比丹花還要複雜嗎?


    雷克輕輕抱住幺妹的雙肩,關切地問:“幺妹,心情不好?”


    幺妹瞬間就表現出一種開心,但是不能表現得過分,因為大家的心情都在沉痛之中,她隻是微微一笑,小聲說道:“親愛的,我沒事,隻要你在我的身邊。”


    第二章 患難之情


    大家都整理好了行裝,沿著山頂向河流的上遊走去。


    可能是這條河流的下遊進入了山洞,流量不夠,不足以快速排泄從對麵山腹中湧出的暗河之水。所以,這段河麵的水位暴漲,憑著他們的繩索,是根本不可能從這裏渡河。隻好向上遊尋找河流狹窄之地。


    經過昨天一天的折騰,大家都已經非常疲勞。盡管昨夜睡了個好覺,可是腹中空空,饑餓難耐,每個人都有頭暈目眩的感覺。大家隻好不停的向四周觀察,尋找果樹,希望能早一些補充身體的能量,以便走得快一些。


    祈平的腳傷很重,是因為緊張和驚心動魄,才讓她昨天逃亡時沒有什麽感覺。現在不同了,神經鬆弛,肌肉放鬆,腳傷的疼痛一陣緊似一陣,鑽心刺骨。她走得很慢,要是沒有相雨霏和旗雲的攙扶,估計她會倒下。


    婁一龍看在眼裏,疼在心上,走在她們的身邊急得團團轉。相雨霏一個勁兒的給婁一龍使顏色,希望婁一龍能背她一段,因為相雨霏看出了祈平對婁一龍的好感。


    不是相雨霏一個人看出了問題,大家都看出了祈平的心思,雖然在她接近婁一龍的時候,首先是一種感恩戴德,其次才是傾心傾慕。但是,在這種環境下,不管是傾心也好,傾慕也好,身體和意誌都受到極大打擊的女孩,要是能夠得到男孩的幫助,她會激發出一種鬥誌,甚至對她的傷口愈合都起到良好的作用。


    婁一龍也知道祈平的心思。但是,他覺得不好意思,看見她痛苦的樣子,又見相雨霏一直在暗示自己,他就摒棄了虛榮,拉住相雨霏的手臂說:“相雨霏、旗雲,你們不要扶她了,我來背她。”


    祈平的眼中閃動著淚花,感激?欣慰?還是幸福,大家都很明白。


    走在前麵的郭海坪終於發現了果樹,瘋子一樣跑上前去,身體陡升力氣,三下五下就爬到樹的中間,騎在樹杈上,把那棵樹壓得抬不起頭。


    大家來到了樹的底下,都可以摘到果子。


    一陣瘋狂的吞吃,都把肚子撐的圓圓的。


    雷克沒有勸大家少吃一點,他知道這些水果不會傷了胃。考慮到前麵的路程依然艱難,雷克叫大家停下,做些必要的調整。


    所說的調整自然是製造裝備,還是背簍和火把。


    當大家準備好火把和背簍的時候,時間已至中午。


    不知道是雷克的皮帶藥物有奇效,還是婁一龍的情誼起到了作用,抑或是祈平和丹花一樣,身體特殊,她的腳傷好了很多,不再疼痛。脫下鞋子一看,那些紅腫和腐爛都已經退去,傷口正在愈合。


    不僅是祈平開心,婁一龍開心,大家都同樣開心。


    不知何時,天空飄來大片烏雲,那片烏雲相當黑重。烏雲不僅蒙在山穀的上空,也蒙住了大家的心。看來又要下雨了,可能雨還不會小。轉頭望望右麵,河水仍是白茫茫一片,幾乎鎖住半個山穀,這裏也照樣過不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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