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輕輕推了一下門板,大門紋絲未動,好像是上了鎖的,可是我在門板上並沒有看到鎖眼。


    就在我琢磨著是不是應該用蠻力把門破壞掉的時候,忽然大門動了一下,接著便緩緩向內敞開,原本一片寂靜的暗道之內一下子被叫嚷聲與嘈雜的電子音覆蓋,一個讓我感到頭皮發麻的詭異世界展現在我的眼前。


    一個巨大的屋子裏到處都是人,他們全都赤條條地站在一張張賭桌旁邊,一手拿著撲克牌、一手拿著刀,身上布滿了恐怖的傷口,甚至有的肢體都已經殘缺不全。桌上、地上到處都是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隨著一陣歡呼,一場賭局似乎分出了勝負,勝利者揮舞著手裏的刀子歡呼雀躍,失敗者則捶胸頓足。


    在一連串的咒罵之後,賭輸了的人便開始用手裏的刀從自己身上割肉。


    疼痛在這些人身上似乎早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了,他們盯著自己被刀子割得鮮血淋漓的身體,完全是一臉的麻木。當一整條肉從身上切割下來之後,立刻有身穿西裝的工作人員跑過來用托盤將肉接走,然後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裏顯然是一個賭場,不過賭注並不是金錢,而是血肉!這些瘋狂的賭客們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具麻木的行屍走肉!


    “恭喜您成為今天轉生慶典的第四位幸運者,我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一切,請您移步更衣室。”一個柔美的女聲從大門旁邊傳來。


    我吃力地將目光從那些鮮血淋淋的傷口上移開,發現跟我說話的也是一個身穿職業套裙的年輕女人。


    她的表情非常平靜,絲毫沒有受到眼前這血腥場麵的影響,而且她好像認為我也一定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吃驚一樣。


    我再次看了看在這地獄賭場中的那些賭客。


    他們的臉上、身上幾乎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從頭到腳全是傷,有的人甚至已經被割成了一副掛著碎肉的骨架,內髒都是盤在骨頭上的。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倒下去,而是繼續站在賭桌旁邊,瘋狂地用自己所剩無幾的“賭本”下著注。


    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陰氣,所以我可以確定這裏已經不是陽間,從踏入那條暗道開始,我便邁入了陰陽界以西。


    這些人顯然已經沒救了,就像那個全身長滿膿包的老頭一樣,所以我也無意去阻止他們繼續賭下去,而是轉頭衝著那套裙女點頭說:“好,帶路吧。”


    套裙女立刻用微笑作為回應,然後帶著我從血肉模糊的人群之中穿過,進入了大房間一側一扇紅色的小門。


    這裏是一個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暗紅色的燈光將屋內的一切都染成了血色。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可供更換的衣服,有的隻有一把刀子,還有刀旁邊放著的一個饅頭大小的、蠕動著的膿包。


    “請更換衣服吧。”套裙女朝著刀子和膿包示意了一下,就像那裏真的放著某種衣服一樣。


    我不知道該怎麽去換上這件“衣服”,我也不想去換,在套裙女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的一瞬,我立刻快速伸出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套裙女愣住了,然後便想開口喊叫,可還沒等她喊出聲音,我右手已經握住虎爺幻化成的白虎刀,對著她的身子橫著刺了進去。


    白虎刀上並沒有扯出任何魂魄,倒是套裙女的臉開始扭曲起來,緊接著她的身體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立體感,竟變成了一個薄薄的紙片人。隨著“呼”的一聲響,她那紙片一樣的身體燃起了蒼藍色的火焰,她也在這火焰之中化成了一片灰燼——這套裙女並不是人,而是……式神!?


    我不想冒任何的風險,所以在小屋裏直接念完了鬼道咒,隻不過這次我沒讓虎爺附在我身上,而是換了窮奇。這地下室的空間太過狹小了,虎爺的超高速在這裏根本沒有發揮的空間,弄不好還容易讓我撞到牆上,而窮奇的蠻力顯然更合適在這裏爆發。


    當我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賭場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並將目光齊刷刷地轉到了我的身上。不過他們也隻是盯著我看而已,並沒有任何一個敢上來對我動手,那些穿西裝、穿套裙的工作人員也都愣在了原地。


    “那個姓王的大胖子在這地方嗎?”我對著一個很眼熟的西裝男問了句。


    他麻木地衝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著房間另一側的出口走,我也分開人群跟在他的身後。


    出口同樣是一扇雙開大門,當這扇門在我身後關閉的時候,那嘈雜的電子音樂聲和濃重的血腥味全都一下子消失了,感覺就像是被隔離在了另外一個時空當中。


    “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我跟在西裝男身後問道。


    “不認識。”西裝男繼續用麻木的腔調回答道,同時也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將我帶到了一扇拉門前,在打開房門之後又衝我恭恭敬敬地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並沒有理會他,直接邁步進到了門後的房間裏。


    房間的麵積差不多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在屋子正中有一個巨大的池子,裏麵盛滿了黑灰色的渾濁液體,在這些不明液體之中浸泡著一個醜陋、畸形的人。


    我分辨不出這個人到底是男是女,因為這人的腦袋上已經被膿包占滿了,露出液麵之外的身體上除了膿包之外也看不到別的。不過跟之前躺在木床上的那個老頭不同,這個人似乎可以自如地控製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地看到了伸展手臂、微微挪動身體的動作。


    “常樂?”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裏傳了出來。


    我連忙循著聲音望過去,發現劉憶就蜷縮在房門一側的牆角,兩手兩腳都被繩子捆住了,臉上、身上爬滿了黑色的小蟲子。


    我沒有管大池子裏那個畸形人,直接跑到了劉憶身邊將她手腳上的繩子扯斷,並用火咒將她身上的蟲子全部燒成了灰。


    “你的模樣……有點不一樣了。”劉憶遲疑地看著我說。


    “我知道,如果隻是有點不一樣的話,那我還是挺欣慰的。”我笑著對劉憶說,希望我這種輕鬆的態度能讓她稍微安心一點。


    我的話音剛落,從池子那邊傳來了嘩啦一聲,緊接著那個畸形人也從池子裏站了起來。


    “不許動我的皮囊!她現在還不能穿,要再喂一段時間。”那畸形人開口說話了,聽聲音貌似確實是個女人。


    “你就是那個姓王的女財神爺?”我望向這女人問道。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對你下命令,你以為帶著幾隻妖怪就能在這裏撒野了嗎?在神的麵前,你們也隻不過是一條小蟲,就像它們一樣。”這畸形女人一邊說一邊朝地上一指,從她所指的地方立刻鑽出來一條黑色的蟲子。


    這蟲子的個頭明顯比爬在劉憶身上的小蟲要大,而且在現身之後它立刻改變了形狀,從一條黑色的蟲子變成了一隻肉紅色的章魚,就像之前我從那四個西裝男身上砍下來的怪手一樣。


    緊接著那畸形女就像一條剛從水裏鑽出來的狗一樣,高頻率地甩動起了她的身體,覆蓋在她全身上下的膿包竟被她甩了出來,在落地之後也隨之變成了更多的黑色蟲子,而蟲子又變成了章魚。


    “吃了他,給我吃了他!”


    隨著那女人一陣尖銳的嚎叫,地上無數條章魚一起朝我撲了過來,在腕足中間還張著一張步滿尖牙利齒的圓形嘴巴。


    我不慌不忙地將劉憶護在身後,接著用力攥緊雙拳,在我兩手發力的同時,我的手臂也被兩團赤紅色的火焰完全包裹住了。當那些章魚撲到我麵前的時候,我猛地將兩手在身前一拍,一團火球也隨著我揮臂所形成的掌風朝著池子衝了過去。


    不管是章魚還是黑蟲子都被風和火卷入其中,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池子裏的渾濁液體被火球衝擊得飛濺起來,在液體之中還混雜著的肉條和內髒也隨之散在空中。


    “她是我的!”


    那女人尖銳的嗓音又一次出現了,而且這次它距離我極近,好像就在我的耳邊。我在聽到這聲音的同時也立刻將拳頭朝著聲音的方向揮了出去,這一拳正好打在了那畸形女的鼻梁上。


    我的胳膊明顯比她長,我的拳頭揍到了她的臉,但她的手卻距離我的脖子還差那麽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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