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單獨跟矮胖子在警察局匯了合,然後再到機場附近的南平街,在那邊開始尋人。


    我以為矮胖子會找來幾百個警察來個地毯式的排查,結果我到那邊的時候隻看到一輛警車,再一問,原來矮胖子隻找了4個警察來這邊。


    他跟我解釋說,我提供的這些線索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做支撐,所以沒辦法調動大批警力,隻能進行這種小規模的調查。他還特別強調說,除了抓捕行動外,一般性質的偵查行動都是一到兩人來完成的,這次來了4個,已經足夠重視了。


    我對警察的工作方式並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我,不過我也沒什麽可抱怨的,畢竟挨家挨戶詢問的並不是我,我要做的隻是悠哉地坐著等結果,僅此而已。


    等待的時間比我預想的要短得多,中午的時候,警察找到了一名在機場南平街這邊住了三十多年的老住戶,這個人記得文章父子。


    因為文章有嚴重的燒傷,整個左臉都變得不成人樣、非常恐怖,所以那住戶對文章的印象非常深刻。當然,文章並沒有繼續叫這個名字,他當時化名叫武文,他的兒子也改了個名字叫武斌。


    根據那名老住戶所說,文章平時很少和人說話,無論什麽時候都一臉陰沉。他兒子起初也一樣不怎麽願意和人交流,而且脾氣不太好,如果有人去幫他做什麽事,他不但不會道謝,反而會大發雷霆。不過後來武斌漸漸開始願意說話了,而且還交了個挺漂亮的女朋友。


    在十年前,這對父子突然就從加油站這邊的平房區消失了,那老住戶也不知道文章父子去哪了。不過他認識當年文章父子租住那間房子的房東,還告訴給了警察房東的電話。


    我們立刻打電話過去,那房東是個女人,她證實說文章在十年前病死了,死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就連葬禮都是她幫著簡單操辦的。


    至於文侃目前的去向,房東也不太清楚,不過她覺得文侃應該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因為在文章去世的半年前,文侃找到了一份月薪三千的工作。在十年前,對於一個殘疾人來說,能有那樣一份工作是非常難得的,這足夠讓他在市區內租到更好一些的房子。


    文章已死這個結果明顯讓矮胖子非常非常的失望,大概他還抱有一絲絲的希望,希望文章還活著,希望火場裏的斷頭案就是他幹的,因為抓個鬼是沒辦法讓他交差的。


    當天下午快五點的時候,警察找到了文侃。他依舊用著武斌這個化名,目前是在一家飲料生產廠做品牌經理。


    警察把文侃帶回到了公安局裏,並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談話。


    文侃非常排斥他的原名,他更願意大家叫他武斌這個名字,用他的話來說,他是打算通過這個名字跟過去徹底訣別。


    他說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殺人犯,但他當時隻是一個下肢殘疾的小孩,他能做的隻是跟著他父親逃難生活。在他三十歲的時候,他父親去世了,他通過自學找了份文案策劃的工作,做到現在,月收入已經過萬了。


    現在,他市區裏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也結了婚,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生活非常幸福,所以他真的希望“文侃”這兩個字徹底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他現在姓武,名叫武斌。


    文侃告訴警察說,十年前,他爸爸因為皮膚癌死了。那場讓文章毀容的大火折磨了他二十年,最終要走了他的命。在逃亡的二十年裏,文章積攢下來的錢基本都花在給文侃治病上,所以最後也沒錢辦葬禮,另外當年的火葬也很貴,所以最後文侃把他爸葬在了外縣農村的土葬崗。


    警察在把文侃請到公安局裏這段時間裏,也去找了他的同事以及鄰居進行了解。


    根據這些人的說法,文侃待人非常友善,樂於助人,也很健談,簡單來說就是個大好人。另外他工作也很忙,基本上每天都是單位、家裏兩點一線的生活,再加上兩腿依舊有殘疾,所以也排除了他模仿其父進行殺戮的可能。


    不過文章畢竟是通緝犯,是個連環殺手,所以警方必須要百分之百地確認他已經死了。所以在談話的最後,警方提出要求,希望文侃可以提供他父親屍骨,以便進行dna提取、比對。


    對此,文侃並沒有任何異議,隻不過他要求等明天下午再出發,因為他準備買一口上好的棺材,給他爸換個新家。


    這要求並不過分,警方也同意了,隻不過矮胖子還是在暗中安排了人監視著文侃,怕他趁夜逃走。


    不過他的擔心顯然多餘了,文侃並沒有逃,隻是定了一口棺槨。隔天下午,文侃租了車載著棺槨去外縣農村,我、矮胖子還有警隊的技術員也一起跟著過去了。


    土葬崗那裏的墳墓很簡單,墓碑也都是破舊的小石板,隻有文章的墳前立著一塊還算漂亮的大理石墓碑,碑上工工整整地刻著兩個名字,文章、文侃。文侃對此的解釋是:“文侃”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活著的隻有武斌。


    他這種徹底與過去訣別的方式我在電視裏倒是見過,但真實生活裏還真是頭回遇到,我想我無論如何不會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除非我死了。


    文侃從棺材店雇了幾個專業的幫工,挖墳的事也由他們來處理。這些人手腳麻利,隻幾分鍾墳包就被挖開了,幾個人從裏麵抬出了文章的棺材。


    那棺材確實非常的破舊,不隻是因為在地上埋得久了,棺材的整體構造就差得多,跟文侃新訂的這個棺材比,簡直差到十萬八千裏了。


    開棺材之後,警方從屍骨上提取了足夠的樣本用於dna提取,隨後屍骨便被工人轉移到新棺材裏,並重新下葬。


    在填土之前,我拿出了封著文章的盒子,並打開了封條,把他的亡魂放了出來。因為天色已經很暗了,這個時段文章的亡魂並不會散掉。他出來之後,一眼便認出了文侃,隻可惜文侃看不到他,在場的所有人裏也隻有我能跟他進行交流。


    他激動地走到文侃身邊,不過他隻是站在那裏看而已,並沒有做出其他任何動作,隨後他便痛苦地搖起了頭。


    我也沒管其他人的反應,直接走過去對文章說:“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了,現在該你告訴我了,是誰讓你變的鬼?”


    文章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笑著朝著他自己的心口指了一下,然後一邊搖著頭一邊說:“我對不起我兒子,我沒有給他正常的童年,我對不起他,真的對不起啊。”說著,他又轉頭看著文侃說:“兒子,爸對不起你,爸不應該回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也放心了,我放心了……”


    文章的身體開始變得模糊了,他要走了!


    我覺得現在想問其他的也問不出來了,索性就走到文侃身邊,然後抓著他的肩膀讓他轉身麵朝著文章。


    “你爸的亡魂就在你麵前,他要走了,他說他對不起你,看到你現在過的很好,他放心了。你有什麽話,就趕緊跟他說吧。”我對文侃道。


    文侃側頭看著我一愣,似乎不知道我在講什麽。


    我趕緊朝著文章所站的方向指了指說:“你爸的亡魂就在那,有什麽想說的就抓緊說,他真的要走了。”


    文侃遲疑了下,但最後還是朝著我所指的方向說了句:“爸,我沒恨過你。”


    文侃的話隻有這一句,但文章的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微笑,接著,他的亡魂徹底消散不見了,我確定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返回市內之後,我跟矮胖子道了別,然後去金棟的家裏吃了頓晚飯。火場斷頭怪客的身份查清了,金棟的心情也非常之好,可是我心裏卻依舊存在著一個疑問——人會單純地因為對家人的掛念而變成如此難纏的厲鬼嗎?對此我始終表示懷疑。


    不過文章已經走了,答案恐怕沒人能說清了。


    當晚我就住在了金棟家裏,隔天早晨我睡到自然醒,然後便準備買機票回去。而就在我準備訂票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話的人竟然是那個矮胖子。


    我以為他準備向之前“審問”我的事道歉,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話竟是:“今天早晨九點,一個大專學校的實驗室爆炸起了火,有三名學生被困在實驗室裏燒死了,你猜後麵怎麽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立刻向我席卷了過來!


    “他們的頭沒了?”我猜道。


    “嗯!你說對了!”矮胖子回答說。


    第159章 神秘的惡魔章紋


    文章死了,他的亡魂也徹底往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一點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


    問題出在哪?是我弄錯了?或者這次發生的斷頭事件隻是有人故意在模仿文章?不管答案到底是什麽,我今天是肯定走不成了。


    一個小時之後,我到了發生爆炸的大學跟矮胖子見了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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