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領頭的王遠河停住腳步,待看清我的臉時,錯愕道:“你想搞啥”話落時,他朝邊上四名警員擺擺手道:“都停下。”


    “還記得咱們初次見麵的情景麽”我問道。


    “記得。”王遠河回憶道,“那天發生了一起特大凶案。”


    我得意道:“地上被我槍擊的這人,就是凶手,而且還連續做了幾起案。”想起王遠河當時把我當成礙眼的,我就氣不過,這次總算扳回一城。


    “什麽”王遠河愣了數秒,震驚道:“這案子不是重案三組接了麽,你調到三組了”


    “d.i.e。”


    我自報了家門,這是我第一次在報出d.i.e的名號時,心中油然生氣一種無法取代的榮譽感。


    “威武淩淩”王遠河“淩”了半天也沒叫出我名字,興許早忘了,他掩飾著尷尬道:“有前途,據說這案子讓重案三組頭疼腦熱好些天,卻沒想到被你們搶了先。”


    電梯門打開,林慕夏和江濤抬著失去意識的裴奚貞來到我們麵前,江濤向王遠河微微頷首,聊了幾句。


    “那這沒我什麽事了,先告辭。”王遠河見d.i.e傾巢而出,外加防暴小隊長和多功能警花,陣容堪稱強大便對著其它警員道:“收隊”


    城北分局的人,來的快,去的也快。想要圍觀警匪大戰的看客失望的各忙各的去了,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怪我,我和老裴那麽熟,今日竟然被雁啄瞎了眼,連冒牌貨都分辨不出。”江濤老臉一紅,他歎了口氣:“慚愧啊,慚愧。還差點被幹掉。”


    他背後一道血淋淋的刀痕,衣服連帶著肉向外翻,挺老長的口子,看得我觸目驚心。


    我總覺得江濤有問題,因為他在電話裏謊稱李東說我淩晨出入過,這點解釋不通,但憑借他身上的傷口,要說他和黑衣男人是一丘之貉,故意把自己弄傷,那這苦肉計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正想問他為什麽說謊時,林慕夏打斷了我,“待會我先把裴sir送醫院吧,淩宇你帶楊斌去市局。”她側身對江濤道:“江隊,今天真麻煩你了,占用了你的休息時間,早些回去歇著吧,晚上你還得值夜呢。”


    她話說的不卑不亢,但稍微推敲一下,就能品出疏遠江濤的味道。


    江濤欲言又止,沉默了有幾十秒,忽然笑道:“好吧,我先回去,你們忙,有事打電話給我。”


    他離開後,我不解的看著林慕夏,“剛才怎麽不讓我問個清楚”


    “有些事情,我們即使明知道,但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林慕夏單膝蹲在地上,一把拽開了楊斌的衣袖,她話中有話的道:“之所以讓你獨自帶著楊斌去市局,就是不想楊彥爆炸的事情重演。”


    我低頭看去,楊斌胳膊竟然也有跟他哥哥一模一樣的紋身,刺著字母“d”,如杜鵑啼血,妖色而豔紅。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暴風雨前的寧靜


    肖筱提出了請求,想喝杯水。我去給她倒好,她似乎渴極了,兩三口就喝完說,“那時,教授的精神狀態不好,沒日沒夜的研究藥品,外加上傾盡所有積蓄,日子也過的清苦。”頓了頓,她心疼的道:“患病的妻子喜歡米老鼠、維尼熊和機器貓。但錢都花沒了。教授開始去偷,隔三差五的就會偷回家一個,對妻子謊稱買來的。”


    “後來毛卜順關門歇業,移居首都,與樊詠有關嗎”林慕夏輕問道。


    “有。”


    肖筱點頭,“那家店主察覺到了異常之後,在教授前來偷竊玩偶時,給抓個正著。店主把教授綁起來,在腮部刻了小偷兩個字,這讓教授羞愧難以,近乎瘋了,從那之後,教授常年戴起了口罩。我師兄為了讓教授心裏好受點不那麽孤單,也學著他戴上口罩。”


    腦海閃過那晚我們全員出動在東旺街蹲守時,有個口罩男充當了都市爆破者的人體炸彈。便問道:“師兄是不是前幾天自爆了”


    “執行任務失敗,他行動時被你發現,教授按下遙控器給爆掉了。”肖筱直言不諱道:“師兄是教授的妻子寵愛的養子,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所以他願意這樣。”她疑惑的看向我,“那晚為什麽你們會提前守在那”


    我如實道:“我們是去找摘星手的。”


    “摘星手那是候誠峰的店啊”肖筱眼中充滿了不解。


    “店麵已經荒廢很久了,候誠峰自從開辦了藥廠後就沒再回來後,摘星手不知道怎麽住了進去。”林慕夏可憐的看著她,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啊,如果不是你師兄仍的炸彈。炸掉了摘星手的寶貝疙瘩,他不至於與都市爆破者結仇,兩次三番的向我們透漏候誠峰跟樊詠的行蹤。”


    “嗬嗬”肖筱歎了口氣,接著說:“教授臉上被刻上小偷後,就瘋了,連做夢都想殺死那間毛絨玩偶店的店主。有次趁夜裏教授潛入他家。差點把對方殺死。這讓店主有了忌憚,一家搬走了。但他們低估了教師那近乎偏執的自尊心,連做夢都想殺死店主一家,所以發生了當時六一兒童節的玩偶藏屍事件。”


    我有點迷糊了,“樊詠殺死了毛氏夫婦,為什麽還要在租下來那間店之後,殺害毛絨絨”


    “毛絨絨”她皺起眉頭。


    林慕夏提醒道:“就是被害夫婦的孩子。”


    “噢~那個小孩啊。”肖筱恍然大悟道:“由於店主在教授臉上刻字達到羞辱的目的,激發了教授心底的陰暗麵。但在殺死了店主夫婦後,又得到了店主夫婦攜帶的四十幾萬現金。教授的仇根已祛除,有了錢生活變的好了,精神也恢複了正常。不過因為報仇害得店主夫婦的孩子自此孤苦伶仃,教授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有一次偶然經過那條街,教授看到店門前掛著牌子出租,上麵寫著為了給遺孤學費生活費什麽的,教授恰好也需要找個場地試生產所研究的藥物,他辭去了工作,一次性長期的租下了那間店。”


    她臉上掛著淚水,“本以為這是噩夢的結束,美好的開始。就在這時,教授妻子的內髒開始出現萎縮。他不得不終止藥物的生產工作,變賣了家裏的房子,帶妻子出國醫治,暫時將病情穩定住。過了一段時間,妻子的情況好了很多,教授將藥品給國外的專家看,專家說這時是服用這種藥物最佳時期,將會讓他妻子的血液病慢慢的好轉,但是一旦服用了,就不能斷藥。”


    “最後他妻子到底好了沒”


    “差點好了。”肖筱啜泣道:“教授的命太苦了。出國時隨身攜帶了少量藥物的成品,為了早日讓妻子好轉,他把藥交給護士並囑咐每天給妻子服用,然後他獨自回到了天南,妻子還在國外等藥用,教授準備把時間都花費在製造藥物上,但重新回到那間店時,發現店麵已經易主了,掛在了候誠峰的名下。教授找候誠峰想要回藥方卻屢遭拒絕。”


    “隨後樊詠就殺了毛絨絨,想讓候誠峰以為這裏風水不好”我詫異道,原來中間的過程這麽曲折。


    肖筱淚水娑娑的湧出眼眶,“教授用同樣的方法,把小孩殺掉在店中,但候誠峰這種暴發戶,哪裏信這些要是信他就不會作奸犯科撈偏門了。之後的事情我已經說過了,教授和候誠峰達成了一致,藥方全權交給候誠峰,趁對方醉了之後在其安裝好炸彈,以此威脅候誠峰等藥物生產後,要無償的提供給教授。”


    難怪竹葉紅說候誠峰防範意識強,沒醉過呢,看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那次宿醉被裝了炸彈,哪還敢再醉


    “這樣一來,藥物不是就實現量產了”林慕夏有點懵圈,“最後他的妻子為什麽還是死了。”


    “因為候誠峰為了降低成本,大量的用沒有經過高度焚燒的骨灰,所以提供給教授藥物的成品,就成了藥效轉化率低的次品。教授帶著藥物回去後,妻子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化”肖筱攥緊拳頭,一副恨不得活剝了候誠峰的氣勢,“教授無奈,再次返回天南,去質問候誠峰,可對方想讓教授把體內的炸彈拆卸掉,然後再把早已藏好的一批優質藥物送給教授。他深知候誠峰的無恥,沒有選擇相信,就和一個女黑社會做了一筆交易。”


    肖筱說的女黑社會,想必就是竹葉紅了。


    “唉,還是失敗了,那女黑社會的,也沒能從候誠峰套出藏藥物的地點。”她感同身受的說:“教授再次麵臨著失去理智,幸好我和師兄給勸了回來,商量了一番,給他出了主意,接近候誠峰的老婆。”


    說著說著,肖筱哭成了淚人,林慕夏遞給她一包紙巾,暫停了審訊,想等她情緒恢複了再說。住帥叉劃。


    但肖筱執意不肯,哽咽道:“教授在和候誠峰老婆成為情人關係後,獲得了對方的藏藥地點,他親自去找。最後教授成功了,帶著找來的藥物奔赴國外,真的好可惜,一切都晚了,妻子危在旦夕,吊著一口氣等他回來,便咽氣了。教授為了當初與妻子相愛時的誓言,怕她孤單,做了三年守墓人。”


    “還是死了”我搖頭歎息,大多數窮凶極惡的犯罪者,背後往往藏著令人心酸的故事,連做了這麽多凶案的都市爆破者也不例外,是個可憐人。


    忽然肖筱捂著心口,用狠厲的聲音說:“教授隻是想要一段可以白頭偕老的愛情,為什麽那麽難”我們看得出來,她愛教授也深入骨髓,不然她不會心痛樊詠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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