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京打了噴嚏,他的眼神極為遲鈍,仿佛沒有焦點一樣。


    我意識到不對勁,試探性的問了幾句,他迷茫的像沒有聽見,時而做一些奇怪的表情。


    林慕夏睜大眼睛,她詫異的道:“二傻子的一石頭,莫非把刑京打的癡傻了?”


    “他娘的,一定是裝的。”裴奚貞站起身,他走上前,掏出手槍抵住刑京的嘴巴,手指緩緩的扣向扳機。


    然而刑京毫無概念般的望著前方,沒任何情緒的波動。裴奚貞稍作猶豫,他猛地扣動扳機,我和林慕夏驚得眼珠子快掉了,老狐狸真的要當場擊斃刑京?那對方如果是裝的,可就死的冤了。清脆的“哢!”響動,子彈並沒有貫穿刑京的頭顱,敢情裴奚貞槍裏沒子彈,難怪他敢有恃無恐的開槍。


    刑京的眸子異常平靜。


    林慕夏的睫毛抖了抖,她歎息的道:“這下倒好,二傻子雖然製住了罪犯,卻也讓警方沒辦法展開後續。”


    “洗洗睡吧,明天帶刑京到醫院檢查頭顱,看看能不能恢複。”裴奚貞拿出電擊劍,將刑京再次電暈,並喊來李東看守。我們仨上了樓,洗漱完按老規矩睡覺。


    第二天九點,我們起床,把持續被電暈的刑京塞入後備箱,帶到城西的天南四院,做了頭顱核磁共振,檢查結果一出來,我們愣住了,刑京頭顱某些功能受損,加上中度腦震蕩,確實是傻了,並非沒有痊愈的可能,不過可遇不可求,也許下一刻,也許永遠還保持這樣。


    我糾結的道:“頭兒,現在咋辦,刑京腦部受損,案子沒法繼續。”


    “沒想到……天意弄人。”林慕夏凝視著刑京的核磁共振成像圖,她沒看懂,便請示醫生,結果醫生的一句話,讓我們對這件案子有了新的懷疑!醫生說,“病人的腦部同一個位置受創兩次,第一次是較輕的,用的是鈍物;第二次稍有偏差,約有兩公分,用的是尖物,和第一次的緊緊相鄰,因此像隻受創一次。顱骨裂了……有些像故意使其變的無自理能力……”後邊的我沒注意聽,單是這句,顛覆了我們推測的案情!


    同一個位置受創兩次?故意的?


    二傻子分明隻是拋尖石頭砸向刑京,不可能一次拋石能連著砸兩次。最不對勁的就是指紋,尖石頭上唯有一組五指的紋路,表示二傻子隻拿過一次尖石頭,根據醫生的描述,看來二傻子砸的時候,是尖石頭的尾端圓鈍的部位與刑京腦袋接觸,他沒再碰石頭,跑去吸食腦漿。如此一來,情勢很明朗了,案發現場有第二個人進入過,並戴了手套趁刑京被砸昏時使用石頭尖端砸向刑京頭部創口!


    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林慕夏倚在座位上靜心思考,她打開手包,取出了食顱先鋒衛龍加上現在食顱凶手所有的案檔,一遍又一遍的審視,過了能有二十分鍾一動不動。我疑惑的問道:“慕慕,怎麽了你?”


    “噓……”她抬手抵住唇瓣,繼續沉心思索,似乎發現了端倪。


    我和裴奚貞一左一右的默默坐好,將近一個小時,林慕夏忽地站起身,她驚疑不定的道:“衛龍是死了,嘉兒也許沒死!”


    嘉兒沒死?


    我不可思議的道:“何以見得?我和頭兒分明看見了嘉兒的屍體啊!”


    “屍首分離,頭顱拋入了腐化液持模糊不清是嗎?”林慕夏臉色湧現一抹冰意,她撥通了卜箋簞的號碼,聊了一刻鍾才掛掉,她揮手道:“sir,先讓周振宇派個武警把刑京帶回部門,然後你和淩宇跟我去挖墳!剩下的疑點等一切落實了再跟你們講。”


    “挖誰的墳?”裴奚貞錯愕不已的道:“嘉兒的?”


    林慕夏胸有成竹的說:“是的,做dna鑒定。”叉估在技。


    “拜托,當天屍體運回來的時候,韋一同就把嘉兒火化了,dna分子早化為了無機物,鑒個毛哎。”我覺得她的話有點天方夜譚,按理說多功能警花的思維不可能有這麽明顯的紕漏。


    “我和情報科交流過了,韋一同沒有把嘉兒拉到大的火葬廠,而是較小的,使用的也是低檔爐,溫度未到600度。所謂嘉兒的屍體並沒有進行深度火化,因此,骨質中依然能找到dna分子。”林慕夏解釋的道。


    深度火化指的是屍體放於600攝氏度甚至以上的爐中,長時間的焚燒。


    韋一同竟然給女兒選擇了較小的火葬廠,於是給取證這一塊添了希望。


    林慕夏懷疑嘉兒未死,萬一是真的,為了防止對方察覺,我們並沒有通知韋一同,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嘉兒的墓地,值得一提的是,老李就在此守墓,我們跟墓區交涉完,便開始挖墳。花了半個小時,嘉兒的骨灰盒被我取出,我吹了吹灰,望見蓋子前嘉兒生前的相片,嘀咕道:“如果你死了,千萬別怪我們;如果你沒死,不久將來你一定還得進這小房子睡覺。”


    “念叨啥呢,趕緊打開。”裴奚貞催促的道。


    我掀開了蓋子,把裏頭裹骨灰的袋子拆開,林慕夏望了眼骨灰,她把袋子重新紮好,放入證物袋。接下來,我們把嘉兒的墓恢複成原樣,返回了部門。


    裴奚貞跑到休息室睡午覺,我輔助林慕夏分揀骨灰,專挑有可能含有dna分子的。


    林慕夏選了五個塊,我選了三塊,花了一整個下午進行檢測,一共有四塊含有dna分子的。我們通宵伏在脫氧核糖核酸檢測儀前,把提取到的逐個驗完,我拿著結果單,驚的眼球快要爆了!竟然非一個人的骨灰,有三個樣本檢測的竟然是勒紅英的!另外一個則是鬼域消失的員工,張小華。二者均為女性,莫非成了嘉兒的替罪羊?


    鐵證如山的擺在這,證實了林慕夏的猜測絕非無的放矢。


    裴奚貞腮部的肉抽動,他擰緊眉頭道:“小宇,咱們在食顱煉獄中看見那具屍身,看來是勒紅英的,而腐蝕液池中的頭顱,是張小華的!”


    第八百五十五章:亡命天涯


    “慕慕,你通過什麽哪些線索察覺到嘉兒沒死的?”我疑惑不解。而裴奚貞覺得既然嘉兒沒死,極有可能與父親聯絡過,他便安排人手趕往韋一同的住所附近蹲守並調查對方的電話記錄。


    “本來是沒察覺的。”林慕夏眸子中綻放睿智的異彩。她分析的道:“當知道清新鄉滅門砍頭案的現場有第二個人來過,我總覺得真正的食顱凶手並非刑京,是貫穿整個案子的人,符合這條件的,唯有嘉兒一人!我便打開案檔仔細的閱覽案情。


    “第一,勒紅英隻有頭顱。她的屍身並未尋到,不僅如此,她的身材與嘉兒相仿,都屬於胸小苗條的那類。身高僅差了1cm;”


    “第二,是消失的員工張小華,完全像是從人間蒸發了;”


    “第三。當時我與裝甲豹子墜入深坑,你們在第八級別的場景中,聽見了衛龍與嘉兒的爭吵打鬥,然後嘉兒被砍掉頭顱拋入液池,這一切你們隻是聽見的,並沒有親眼看見;”


    “第四,衛龍對嘉兒,多少有點感情吧,再不濟,畢竟是嘉兒救了他。逃入鬼域,就算砍了頭,我們與衛龍打了如此多的交道。他有浪費過哪一顆頭顱嗎?”


    “第五,腐化液池中的頭顱,看不清本來的模樣,這既正常也不正常,如果嘉兒沒死,那這一切就是演戲和掩飾。”


    “第六,我們那晚在餐廳的包廂吃飯,忽然響起了衛龍的聲音,是提前錄好的,能擁有這段音頻的,唯有與他親近的人,嘉兒!”


    “第七,愛玩cosy的刑京,與黑衣鬥篷人意外相遇,如果是陌生人,刑京不可能如此熱情,他極有可能認出了嘉兒,並同意了與其交換了裝扮,甚至,刑京在三組辦公室說的那一番言辭都是假的。”


    “第八,刑京很可能是被嘉兒利用了,到徐不良家,意外的被嘉兒嫁禍,淪為替死鬼。”叉台找圾。


    “我懷疑,嘉兒要麽是衛龍的老大,要麽與衛龍相愛的人,總之二人有共同的嗜好廝混一塊,衛龍與她演完了戲,用不為人知的手段幫助嘉兒逃離了鬼域,而他則是想拋出空頭支票誘你們與其合作,到秘密通道時把你們坑死,此後與嘉兒逍遙法外。結果你們卻完好無損的離開了鬼域,衛龍因為傷重憤恨,臨時改變了主意想同歸於盡,卻死於星空棋盤。返回了天南,食顱凶手數次挑釁咱仨,裝神弄鬼,很可能是想給衛龍報仇。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實情如何,得等抓到嘉兒才能清楚。”


    我聽完了多功能警花的一番推析,有一點挺疑惑的,便問道:“那嘉兒能離開了鬼域,為何衛龍不跟著離開?”


    “這能解釋的通。”林慕夏稍作思考,她推測的道:“之前烏完骨一直矢口否認不曉得勒紅英頭顱的事,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幾乎可以確定是衛龍與嘉兒聯手謀劃的,先是拿假的我頭顱刺激你和裴sir,想讓你們傷痛欲絕,玩死你們。緊接著,衛龍發現了烏完骨想除掉他的意圖,不僅如此,裴sir與衛龍近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按裴sir的心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衛龍繩之於法。因此,綜合了這兩點,他迅速的與嘉兒指定方案,讓嘉兒現行通過食顱煉獄中的通道離開,衛龍則是留下來牽製你和裴sir,等把你們坑死,他逃離了鬼域將後顧無憂,與嘉兒遠走高飛,要怪就怪他的野心太大了,落得被齒輪分屍又被野獸撕食的下場。”


    “衛龍想滅掉裴頭兒,這點確實夠讓他留下的理由……話說如果食顱凶手真是嘉兒,那次在辣條黑工廠,衛龍的身份被揭開時,她的演技就有點可怕了,崩潰的像真的一樣,恐怕專業的演員來都達不到這境界,騙過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睛,她這才有機可乘,施展迷幻的藥物。衛龍是沒腦子的人,估計幕後策劃的完全是嘉兒,她的智商已經遠遠超出她的年齡和成長環境。”我腦海中整理了下思路,稍帶狐疑的說:“總覺得有的地方沒這麽簡單,卻想不通是哪兒。”


    “其實我也這麽覺得,有哪點疏忽了,真正的案情倘若真如此,缺了點讓它豐滿。”林慕夏攤開雙手,她抱住我的脖子道:“不過根據目前的線索,隻能推出這些了,二十四小時沒睡,先把精神養好再說。剩下的暫時交給裴sir。”


    林慕夏連動腦加動手,她躺好就累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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