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起到了震懾效果,胡一刀眼淚不流了,他連忙擦幹,悶著聲不說話。


    “你到底從哪斷定你這有炸彈的啊?”林慕夏問道。


    胡一刀緩和了下情緒說:“早上我開門的時候,有人打來電話,說了紙條上寫的那幾句話,我問他是誰,說是勞什子都市爆破者。之前我報了六次案,你們警察根本就不相信我,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偽造了份牛皮紙恐嚇書。”觀他的眼神,這次說的倒是真話,連林慕夏都沒有再懷疑真實性。


    我和林慕夏相視一眼,決定一人搜半邊店,我左她右。


    找了快一個小時,也沒在擺放的那堆飾品中發現有異物,就在我快放棄時,在幾個頭飾中間,發現一個紙牌盒,要是不仔細看,一打眼還真注意不到。我對此沒怎麽放在心上,隨口問了句,“胡老板,你店裏還賣撲克牌?”


    “什麽撲克牌?沒有賣過啊。”


    “那是不是你自己玩完之後不小心落在這的。”我指了指紙牌盒,看著他道。


    胡一刀連連擺手:“我沒見過。”


    林慕夏那邊搜完了,聽見我們的對話,她走了過來,盯著紙牌盒良久,此時氣氛緊張到極點,我們仨屏住呼吸望著它,心想裏邊該不會就是炸彈吧……


    我把林慕夏推向一邊,壯起膽子,我拿起紙牌盒輕輕晃了晃,把盒蓋打開,發現裏麵裝並非是炸彈,也不是一整副撲克,而是四張紙牌。我把紙牌翻開正麵一看,四張“2”。我笑了,“這還真是炸彈,炸彈威力還不小,4個2呢!”


    “哈哈。”林慕夏笑道,沒一點女人的矜持。


    我們勸胡一刀放心,隻是一場惡作劇而已。他擦著冷汗,鬆了口氣,對我們感激不已,埋頭整理了下被我們弄亂的飾品,準備重新營業。然後我們離開了夕林路,時至正午,我們匆匆吃了頓快餐,趕回d.i.e。


    辦公室沒找到裴奚貞,林慕夏又跑到檔案室,也沒找到。幾乎找遍了d.i.e所有房間,也沒尋到裴奚貞的蹤跡,隻剩下英雄堂沒進去找,我們站在門外,推了幾下沒推開門,發現門鎖住了。


    林慕夏道:“裴sir該不會在裏麵吧?”我也拿捏不準,指指鎖孔說:“你快把鎖撬開。”她照辦,卻耗費了將近半小時才把鎖打開,林慕夏拭去腦門浮得一層虛汗,“這特質的鎖就是不一般,害的本小姐快精盡人亡了。”


    “你有精麽?”我好笑的問。


    “精力。”


    她不屑的瞟著我,“一腦子的齷齪。”我心中大呼冤枉,是您表達的太有歧義!


    輕輕把英雄堂的門推開一道縫隙,我們扒在門縫往裏瞧,看見裴奚貞的背影跪在19個靈位前,嘴裏喃喃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麽。他說話聲音不大,所以我們根本聽不清。有點像傾吐心事,有點像誦經超度,又有點像談天說地。


    正在我側耳極力想聽出點門道時,林慕夏點了點我耳朵,低聲道:“咱們走吧,別打擾裴sir了。”想想也對,我們便把門關好,悄悄下了樓回到辦公室。林慕夏說她要回一趟情報科,準備把指骨的檢驗報告帶回來。


    空蕩蕩的辦公室隻剩我一個人,折騰了一上午,我尋思著睡會午覺。


    迷迷糊糊即將睡去時,忽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我暗罵了句,接起電話,胡一刀焦急的聲音傳來,“警察同誌,知道我誰麽,我是老胡啊,剛才又接到都市爆破者的電話,他說你們拆入了一枚炸彈,那隻是個幌子,其實真的炸彈依然在店裏,求求你快過來,我怕。”


    “胡老板,你是不是做了啥虧心事,得罪了人?”


    “我老胡用我活了四十年的節操保證,天地良心,我連隻雞都不敢殺,公交車還給孕婦讓座,看見小孩被欺負都幫忙拉開,過馬路扶老太太過街……”胡一刀的話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絕,聽得我耳朵快要磨出繭子,我掛掉電話。


    得,我還是開車過去看看吧,反正也不算遠。


    發動車子時,我無意瞥見副駕駛座位那張早上心晴送給我的畫,被林慕夏坐出了有幾道褶皺,我有點強迫症,便拿起畫想給它撫平,卻重新注意到了畫的內容。


    咦,畫中的男人那八字胡……貌似胡一刀也是八字胡?還有那背景中五彩斑斕的點點,好像飾品點琳琅滿目的飾品……


    第三十五章:人體炸彈


    我猛然記起在胡一刀的飾品店中那個紙牌盒中的四張撲克牌,這不就印證了心晴的畫中第一格圖的內容嗎!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下這件案子,胡一刀頻頻接到陌生來電被告知自己店裏被安裝了炸彈,要一般人早就把對方當成神經病不去理會,而通過短暫的接觸來看,胡一刀是一個膽小如鼠的男人,卻當成真了,連續多天都向警方報案。我可以預見,胡一刀心裏藏著話沒有交代。


    不管怎樣,先過去再說。


    我迅速開車趕往夕林路,等到了飾品店後發現一名顧客也沒有,唯有胡一刀獨自愁眉苦臉的坐在一把搖椅上。見我進來,他像有了主心骨似得,站起身想迎接我,或許久坐的緣故,胡一刀身形晃了晃,沒站穩倒在地上,臉刮碰到了櫃台的棱角。


    我走過去將他扶起,哪想過他這麽倒黴,櫃台的框架是鋁合金製的,胡一刀被堅硬的棱角劃的滿嘴是血。他找來紙巾把血擦幹淨時,我注意到胡一刀的八字胡少了一撇,被棱角恰好給刮沒了,連胡子帶肉蹭掉一塊。


    此時他的樣子讓人很想笑,可我卻笑不起來,一點點與心晴的蠟筆畫不斷相互印證。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望著處理傷口的胡一刀。他現在還活著,是一個活蹦亂跳的膽小爺們,若是按照心晴畫的走勢來看,很有可能最後他死無全屍。胡一刀的恐懼來源於自稱是都市爆破者的電話,而心晴的第四格小圖中五彩斑斕的點點變成了血紅色,會不會就是發生了爆炸?


    前文說到過,我對心晴的畫近乎盲目的深信不疑,便以為自己提前知曉了事情的發展,實在不忍心眼前活生生的人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於是決定救救胡一刀,想勸他搬離這裏。


    “淩小哥。”胡一刀攤開手,他的手心中攥著揉捏一起的紙團,“剛才等你過來的時候,在店裏找了一圈,最後在牆上的絨布後邊發現兩張撲克牌。”


    兩張?


    我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又是一個炸彈……大鬼和小鬼。極有可能是“都市爆破者”布置好的迷魂陣,恐怕就為了真的炸彈引爆做鋪墊。我看到了天花板上懸著一塊牌子“內有監控,偷一罰十。”我便開口問道:“中午我們走了你又重新營業,這兩張撲克牌應該是某位顧客放置的,你這有監控攝像頭嗎?”


    胡一刀搖搖頭,“這個……真沒有。早知道裝一個就好了。”他也頗為後悔。


    “那你這牌子……”


    “以防有人順手牽羊唄。”胡一刀笑了笑,看起來樣子並不開心,笑得很勉強,“不過,該丟的還是會丟。”我在腦中咀嚼著他這話的含義,卻看胡一刀走到牌子底下,使勁一跳,把牌子扯下,撕碎仍在地上,跟和它有仇似得。


    “胡老板,你這店別開了,聽我一句,搬走吧。”我好心提醒道。


    “這……”


    胡一刀有點猶豫,沒表態。


    “你是不是有什麽隱情沒坦白?”我凝視著他的瞳孔,一字一頓道,“最好都說出來,不然我們哪能幫得了你。”話說完,我一屁股坐上搖椅,沒再搭理他,擺弄起手機。


    “唉!”胡一刀終於捱不下去,重重地歎道:“淩小哥,你不知我老胡有苦難言呐。早先我這店,不是開在夕林路的。而是在經濟開發區,東旺街。”


    東旺街?我們正在調查的毛卜順那件極案就發生在此地,此時我一聽見這個詞,來了精神,專心聽著胡一刀的講述。


    “這是將近四年前的往事,我經營的飾品店旁邊是一間毛絨玩具店,那家的店主老毛和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後來他不知為啥把店給關了門搬家去了京都。老毛臨走時,把店裏的鑰匙留給了我,要我幫他租,至於租金我占兩成。可惜一直沒能租出去,我平日裏有空也就幫著收拾一下。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我新到的一批貨來的時候沒地方放,想先暫時放在老毛店裏。”


    “等我打開門進去一看,老毛的屍體四分五裂,連全屍都沒有。我慌忙的跑出報了案,警察趕到現場,現場隻剩下一灘血跡,屍體卻不見了蹤影。警方卻把我當成了嫌疑犯,不停的審問我,本來我膽子不小的,親眼目睹了好兄弟橫屍的血腥場景,加上警方沒日沒夜的審,我精神崩潰了。幾天後的六一兒童節,警方在啥展覽會上發現了老毛的屍體,我的嫌疑被洗脫了,精神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了一個月後恢複如初。這時有個外地人聽說這店,想以低價租老毛的店,我便帶他去看一眼。哪想過進去又看見老毛媳婦的屍體,和老毛的死法一模一樣。東旺街又出了件命案,風波過去後,那個外地人不退反進,硬是把談好的租金砍去一半。”


    “你租給他了?”我適時問道。


    “租了,琢磨著絨絨沒了爹娘,又還小,這也算給他填補了收入的空白。”胡一刀唏噓道:“可就在簽完合同對方一次性付了三年的租金時,那個外地人卻放佛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過了半年,我看對方依然沒有出現,便起了貪心,把三年的租金私留了8成,剩下2成交給絨絨的老師,謊稱有人租了半年房。絨絨爹娘出事後,他老師自願撫養絨絨的。於是我又重新掛上出租的牌子。那會兒老毛夫妻慘死的風波已經過去很久,恐慌早被衝淡,而且東旺街越來越繁華,很快就有富豪聯係我要出錢買下老毛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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