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準了的事不會輕易放棄,匆匆吃過早餐,去d.i.e在指紋考勤機上簽好到。我終於說服了裴奚貞,決定上午帶我去兩樁凶案的死者家細問家屬,他說要是沒收獲就罰我重新把d.i.e檔案整理一遍。


    本來d.i.e暫時是無權過問蔬菜狂魔第一起案子的,因為現在由重案三組接手。


    但裴奚貞先給情報科打了電話,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把死者信息給挖了過來。經過這不起眼的小事,裴奚貞在我心裏的形象又徒增幾分高大,情報科那是什麽部門?除了調查、分析、搜集有關刑事活動、社團、有組織及嚴重罪行的情報外,還會提供一些抓捕方案的策劃性行動方案。


    典型的嘴皮子緊,四個字就能詮釋情報科:“隻進不出”。這部門除了挖腦袋裏裝的信息,要想撬開情報科的人的嘴,那太難了,至少我做不到,也沒見誰做到過。


    今兒裴奚貞讓我開了回眼界。


    效率挺快,他電話掛了沒兩分鍾,辦公室的傳真機就自動打印。成功調到了死者信息,裴奚貞先看完又遞給我瀏覽,死者叫劉純一,今年才26歲,本市土生土長的,去年春天才結婚,家庭住址在城東的南苑小區,19號樓202。


    有了地址,我們驅車直赴死者家。


    南苑小區在城東屬於低檔住宅,綠化和周邊配套設施勉強齊全。裴奚貞在車上講,這類小區往往有種通病,攝像頭也就做做樣子,所以案發率很高。


    起初我還不信,來到小區門口,我特意往保安室掃了眼,徹底被打敗了。保安瘦得像猴一樣,拿著大屏手機正玩的聚精會神,鋁合金架上那幾塊監控屏,清一色全黑,我又抬起頭望了眼牆角上的攝像頭,先不說裹滿灰塵,就說它電都沒通,能監控啥?


    站在19號樓202的門外,我想敲門時,裴奚貞瞧見房門虛掩,便按住我的手,“好像不太對勁,有血腥味。”


    第六章:小耳朵


    “真的?我怎麽一點感覺沒有。”用力抽了抽鼻子,我愣是沒聞到。


    裴奚貞看了我一眼,伸出根手指抵在我喉嚨摸了摸,“喉嚨發炎,有點小感冒,導致嗅覺被影響,聞不出很正常。”


    經他這麽頭頭是道的一說,我還真覺得鼻子微堵,應該是昨晚趴電腦桌睡,著了涼。


    裴奚貞盡量一聲不響的拉開門,我倆躡手躡腳的邁進屋子,這時我也嗅到了血腥味,能讓我這個鼻子不通氣的都能聞到,那血腥味得有多重。


    屋子挺大,約有上百平方,三室兩廳。


    客廳沒有異樣,裴奚貞打個手勢朝一間臥室比劃,意思血腥味自那個房間飄來。一點點向臥室靠近,裴奚貞在屁股兜掏出一副薄手套,戴好後手按在門把輕輕擰動,這是為了防止在案發現場留下指紋而隨身攜帶的手套,心想著趕明我也得備一副。


    他才擰了半圈,門自己向外開了,我倆連忙閃避,我反應慢了,鼻子被門實打實撞了下,痛的眼眶濕潤。


    一柄劍迅速刺向我,停在我嘴邊。


    幸好不是鋒利的劍,而是一柄桃木劍,我看向前方,持劍者披了件道士長袍,兩條眉毛連在一起。


    裴奚貞邁了一步,抓住桃木劍奪走,哢嚓脆響,他抬起瘸腿將桃木劍踹成兩段仍在地上。道士臉色憋的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你,你你”


    “小耳朵,又跑來行騙?”裴奚貞冷笑。我望向道士的腦袋兩側,怪不得外號叫小耳朵,比普通人小了近一半,如此賣相,顯得腦袋很大。


    小耳朵道士沒敢吭聲,麻利的轉身奔向窗戶,毫不猶豫翻身跳出窗外。


    劉純一家住二樓,成年人跳下去不會有事。哪知他剛跳下去,我聽見咯的一響,像骨頭斷裂的聲音。我倆走到窗台往下看,小耳朵道士捂著左腿在水泥地上打滾,還真倒黴透了。裴奚貞掏手機打了120,懶得再管骨折的小耳朵道士。


    打量著房間,地板和牆壁潑了好多血,有的血滴子還在朝下滑落,應該是小耳朵道士的傑作。


    “那個道士該不會把劉純一的妻子給……”我抬手在脖子前做了個劃的動作。


    “他還沒那膽子。”裴奚貞走近一麵牆,摘掉手套,以手指輕輕觸碰了未幹的血跡,蘸了血的手指塞進嘴巴裏。


    我看的傻眼了,心中替他祈禱。


    裴奚貞會心一笑,“狗血。”


    此時臥室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看向門口,是劉純一的妻子張麗,她急急忙忙走進來,手裏捧了十萬現金和金銀首飾,她詫異我們怎麽會在這,不滿的問:“三仙道長呢?”


    我朝窗外使了個眼色,她麵帶疑惑的跑過去,看見了抱腿打滾的小耳朵道士,“啊!道長,道長你施法怎麽摔樓下去啦?”


    “屁道長,就一行走江湖的騙子,局子裏的常客。”裴奚貞嗬嗬笑道,“我們是警察。”


    “原來是這樣。”張麗氣的把錢、首飾往床上一摔,這才用正眼瞧我倆,“警察?早上剛來過,現在又來,難道殺害我老公的凶手抓到了?”


    “沒有。”裴奚貞搖搖頭,“我們有了新線索,想來詢問下你。”


    “哦,這樣啊。”張麗言語中透著無盡失望:“想問什麽,說吧。”


    裴奚貞看了眼我,我點點頭道:“劉純一生前是不是愛好足球?”


    “你怎麽知道?”張麗難以置信:“他雖然不踢球,但是特別喜歡看球賽,每次搶遙控器都搶不過他。”她打開衣櫃,翻出來一件球衣和嶄新的足球展示給我們看,“這時他托國外的朋友買的,足球和球衣上還有他喜歡球星的簽名。”


    似乎勾起了往事,張麗情緒低落。


    “他喜歡巴塞羅那?”裴奚貞看見了球衣上的logo。


    “對。”張麗說:“前幾天他熬夜不睡,就為了看巴塞羅那的比賽。”她說的就是5月27號那天的歐冠決賽,如此也證實了我的猜想,心晴的畫,冥冥之中真的跟蔬菜狂魔案遙遙對應。


    我想的入神,裴奚貞補充問了句,“除了足球,你老公還有什麽愛好?”


    “嗯……他還喜歡逛貼吧,依稀的記得,那晚他看球賽時,一邊抱著筆記本在貼吧刷帖。”


    “能不能把筆記本讓我們帶回去調查?”我征求道。張麗所述的讓我想起了父親說過的話,千萬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線索,哪怕它看似無用,如若不然,將與真相擦肩而過,凶手也會逍遙法外。初遇裴奚貞時他也說過沒有任何一個線索是不相幹的。


    張麗說;“可以。你們比早上那波警察好多了,希望真能讓我老公安息。”


    這趟還真沒白來,我和裴奚貞相視一眼,得意的看著他,自然免去了整理檔案那份苦逼差事。


    隨後我們又前往第二個死者住處,也就是油畫被掉包兩次的雍大生家。


    這老頭挺客氣,精神也恢複正常,把我們引進客廳,他雙眼充滿血絲,歎道:“真是禍不單行,昨個沒空招待你們,老朽昨天到現在沒合眼,兩位見笑了。”雍大生上一幅油畫失竊,最近由裴奚貞處理,倆人很熟絡。


    “不礙事,請節哀。”見茶幾上還有三個裝有殘餘茶葉的杯子,裴奚貞說:“怎麽,剛才有客人來訪?”


    “也是警察,來問我大兒子的一些事。”


    重案三組又在我們之前來過,裴奚貞牙咬的咯咯響,這時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男子,雍大生介紹說是他在美國留學的小兒子雍子正,聽說老大出事立刻從趕航班回國,今早上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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