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防盜章。小天使, 如果看到我就代表你的購買比例不足哦。  奚孤行是化神境,一把短景劍出神入化,轉瞬之間劍意凜然。


    牧謫隻感覺眼前寒光一閃, 一聲慘叫驟然響徹耳畔。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 沈顧容再次揮出一道靈力,直直從他身體中拽出一團摻雜紅線的黑霧。


    黑霧在空中扭曲嘶吼, 拚命地掙紮妄圖逃脫,卻被沈顧容的靈力死死扼住。


    沈顧容見到那猙獰的鬼修, 瞳孔狂顫,恨不得把冰綃扯下來當個真正的瞎子。


    他不著痕跡地哆嗦著喃喃道:“師兄師師師嘶嘶師兄……”


    奚孤行不耐煩地說:“閉嘴!”


    奚孤行幹淨利索地將長劍一收,甩出一個晶瑩的琉璃瓶, 將空中的疫鬼收了進去。


    牧謫驚魂未定, 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癱坐在地上, 茫然看著奚孤行, 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沈顧容身上。


    沈顧容臉色慘白,脫力地垂下手,寬袖曳地, 身形搖搖欲墜,看著似乎下一瞬就要倒下——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傷的。


    奚孤行將疫鬼收在袖中,垂眸冷淡看了牧謫一眼。


    牧謫眉心的胎記已經重回了原本的模樣, 奚孤行冷眼旁觀, 終於明白了沈奉雪為何會對他這般特殊。


    看來此人並不普通。


    牧謫渾身發軟, 踉蹌著站起,訥訥道:“掌教……”


    奚孤行餘光掃到牧謫,眉頭一挑,道:“去白商山尋你樓師伯, 讓他為你瞧瞧,你到底是被什麽東西附了體。”


    牧謫臉色蒼白,看向沈顧容。


    奚孤行瞧著沈顧容都要站不穩了,直接一揮袖將牧謫給甩出了泛絳居。


    牧謫一離開,沈顧容再也不用忍,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形一踉蹌扶著一旁的小案倒在竹榻上。


    白發從肩上垂下,淩亂落在榻上。


    “哐”的一聲,險些撞到了腦袋。


    他艱難喘息著,口中全是濃鬱的血腥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沈顧容家境優渥,平日裏連狠一些的刮傷都沒有過,自小到大還從沒有受過這樣的痛楚,他疼得眸中全是水霧,微微凝結在眼眶,羽睫輕輕一眨,險些落下來。


    奚孤行垂眸看他,拽住他的手,將一道冰涼的靈力輸入沈顧容的靈脈中。


    靈脈為修士的命門,尋常人從不會讓旁人輕易觸碰,沈顧容被抓住手驟然一僵,本能就要縮回來。


    奚孤行不耐道:“別動,找死嗎?”


    沈顧容隻好強迫自己放鬆下來,任由奚孤行為他輸送靈力。


    沈顧容失神地看著他,腦子都有些迷糊了,因為沒什麽力氣說話像是在軟糯撒嬌。


    “你扶我一把能死嗎?”


    奚孤行冷酷無情道:“摔死你活該——少廢話,我不是師尊,不吃你撒嬌這一套。”


    沈顧容:“……”


    滾,你他娘的才撒嬌。


    沈顧容張嘴罵他:“掌……”


    奚孤行截口道:“沈十一,你再喚我掌教我便收手,你自己等著痛死吧。”


    沈顧容立刻改口:“師兄。”


    奚孤行:“……”


    沒出息的東西。


    奚孤行的靈力仿佛無底洞似的源源不斷地往沈顧容傷痕累累的靈脈中輸,一點點將他再次崩裂的傷治愈。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顧容都覺得自己睡了一覺,奚孤行才將手收了回去。


    沈顧容疼得一直在哼唧,雙眼全都是水霧。


    奚孤行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閉眼。”


    沈顧容含糊地“嗯?”了一聲。


    奚孤行:“嘖。”


    他大概是看不得沈顧容這副可憐兮兮的矯情樣子,索性眼不見心為淨,拿起一旁的外袍直接扔到了沈顧容臉上。


    沈顧容:“……”


    當初沈奉雪就該打死這個天煞的奚孤行。


    奚孤行哼了一聲:“你的傷比我想象的要重,閑雲城的藥沒太大用,要是不想死你還是挑個時間親自去閑雲城一趟吧。”


    沈顧容正在掀臉上的衣袍,他手軟腳軟,扒拉半天都沒把衣服扯開,索性繼續癱著,有氣無力地隨意應了一句。


    “你的反噬傷太過嚴重,我之前便叮囑過你不要妄動靈力,你是把這句話給吃了嗎?”奚孤行將一小瓶靈藥隨手扔到一旁的小案上,冷淡著問他,“你那個小徒弟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你心甘情願為他這麽冒險?”


    沈顧容心想,他是小主角,天選之神,未來會成為救世主的男人。


    哪怕被奚孤行輸入了靈力溫養靈脈,但沈顧容還是痛得幾乎要翻滾,他不想在奚孤行麵前崩了形象,直接下了逐客令。


    奚孤行覺得他暫無身體大礙,也沒多待,隻留了一句“明日我來看你死沒死”,便離開了。


    奚孤行一走,沈顧容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又開始忍不住小聲地哼哼,縮在衣袍下疼出來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冰綃都被水浸濕,被他隨意一撥,和衣服混在一起,找不見了。


    沈顧容也懶得找,摸索著找到了奚孤行留下的靈藥,一股腦塞了半瓶。


    吃完了藥,那疼痛又消了不少,沈顧容的哼哼聲變得小了些,他迷迷瞪瞪地想:“為了回家我可遭大罪了。”


    爹,娘。


    兄長。


    “好想回家。”沈顧容迷迷瞪瞪地想,“隻要能回家,就算被先生罰抄再多書我也願意。”


    沈顧容疼著疼著都有些神智迷茫了,恍惚中想起了書中沈奉雪的結局。


    沈奉雪因奪舍牧謫的鬼修而重傷,養了數年也未曾痊愈,被入魔後的虞星河強行擄去魔族,將他放置在一間密室中,日夜從他元丹中硬生生抽取靈力。


    抽取靈力的痛苦比淩遲還要痛苦百倍,但沈奉雪卻不知哪來的毅力,硬是在那痛苦地獄中掙紮了十年,最後才被牧謫逼入絕境的虞星河虐殺至死。


    牧謫至死都沒有救出他。


    對比了一下沈奉雪的下場,沈顧容突然覺得現在受點痛楚,倒也算值了。


    隻要牧謫沒有被奪舍殘殺同門關進埋骨塚,那虞星河也就不會擅闖埋骨塚被魔修蠱惑入魔,間接避免沈顧容日後被虐殺的悲慘結局。


    而那個被關在埋骨塚的罪魁禍首魔修……


    沈顧容不太清楚虞星河到底是遇到那魔修後才入了魔,向牧謫討要“那個東西”,還是虞星河這孩子本來心就是黑的。


    思來想去也沒個結果,索性不思考這個了。


    沈顧容渾渾噩噩地想,等傷勢好一些,定要讓奚孤行將魔修誅殺,省得日後再出大亂子。


    他想著想著,不知道是痛暈了還是困的,很快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時,沈顧容靈脈的痛楚已經消了大半,他掙紮著起身,又開始雙手在床榻上摸索冰綃。


    他瞎子似的摸了半天,一旁突然有人道:“好些了嗎?”


    沈顧容抬頭卻隻看到一片茫茫白霧。


    那人將冰綃塞到他手上,沈顧容微怔,抬手將冰綃綁在眼上,這才看清方才說話的人正是奚孤行。


    沈顧容含糊著道:“好多了。”


    奚孤行毫不客氣地坐下,嘲諷道:“我還想著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麽和師尊交代,想了一堆理由,沒想到竟然一個沒用上。”


    沈顧容都要習慣奚孤行的毒舌了,也沒在意,他看了看外麵。


    天已經亮了。


    “牧謫怎麽樣了?”


    奚孤行嗤笑:“你自己都去了半條命,竟然還有閑情關心別人?——他沒什麽大礙,那隻鬼修應當是在幽州肆虐瘟疫的那隻。”


    沈顧容想了想書中的大致位置:“幽州?不是離這兒很遠嗎?”


    奚孤行拿出天青玉髓,抬手一揮,一張坤輿圖鋪在麵前。


    “幽州離京州再怎麽說也有千裏遠,疫鬼出現在這裏確實古怪。”奚孤行抬手指了指坤輿圖上的幽州,“我聽離索說過,那隻疫鬼到長贏山時已經虛弱得維持不了人形,明明將其格殺卻還是附身牧謫身上,且修為大漲。昨日若是你晚出手半步,疫鬼定會奪舍牧謫。”


    沈顧容挑眉:“你的意思是?”


    “難道你就不覺得牧謫有什麽問題嗎?”


    沈顧容心想,自然還是因為他是天選之人。


    奚孤行見他又開始沉默,突然不耐煩地說:“你到底瞞了我什麽?”


    沈顧容抬頭看他:“什麽?”


    “你當初收牧謫為徒時,無人同意。你卻一意孤行,險些同師兄弟門打起來。”奚孤行將裝著疫鬼的琉璃瓶放在小案上,道,“你看這隻疫鬼。”


    沈顧容本來不想多說,省得在奚孤行麵前露餡,但那隻琉璃瓶中的場景太過奇怪,他欺身過去看了看,眉頭突然皺起來。


    那隻鬼修靈體已經消散了大半,蜷縮成一團在琉璃瓶的一角瑟瑟發抖。


    奚孤行將琉璃瓶微微轉了個方向,那幾乎魂飛魄散的疫鬼竟然掙紮著挪了個方向。


    連續試了許多次,那疫鬼的朝向一直指著北方。


    奚孤行抬手一指,道:“那是長贏山的方向——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它之所以從幽州奔波千裏而來,七成是為了牧謫。”


    沈顧容手指一顫,愕然看向奚孤行。


    奚孤行狹長的眸子冷冷看向他,帶著點強勢的威壓:“沈奉雪,告訴我,牧謫到底是什麽人?”


    沈顧容:“……”


    沈顧容都懵了,我也想知道,但是書中沒寫啊!


    兩人冷冷對視,就在沈顧容險些招架不住要信口胡謅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奚孤行眼看著沈顧容馬上要被自己逼得回答了,卻被人打斷,當即不耐煩了。


    他厲聲道:“何人?不知規矩嗎?!”


    外麵有人噗通一聲跪下,嘶喊道:“掌教!聖君!牧師弟發狂了!”


    奚孤行和沈顧容一愣,霍然起身。


    長贏山,知白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弟子已經被離索趕了出來,偌大個知白堂被一道透明的結界籠罩,應該是離索生怕靈力波及傷到人,隔絕了一方天地。


    虞星河已經在一個師兄懷裏哭到要抽過去,被嚇得不輕。


    奚孤行抓著沈顧容的手轉瞬從泛絳居到了知白堂。


    兩人一落地,奚孤行大步流星上前,也沒等其他人為他說明情況,雷厲風行直接撕開結界入了知白堂。


    方才奚孤行為沈顧容輸了一道靈力,讓他勉強站穩,他兩隻手抄在寬袖中,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虞星河掃見沈顧容,立刻哭著撲了過來。


    還沒來得及鬼哭狼嚎,就見他師尊輕輕伸出手抵在唇邊,寬袍垂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示意他噤聲。


    “別怕。”


    沈奉雪雖然人人懼怕,但在這種情況下,所有弟子瞧見他卻像是看到了救星,全都雙眼放光地看著他。


    “聖君!”


    沈顧容原本還想抄著手在一旁看奚孤行擺平一切,此時對上幾十雙眼巴巴的眼神,頓時沒臉幹等著看好戲了。


    他拍了拍虞星河的小腦袋,一邊發慫一邊信步閑庭地走向了知白堂。


    離索修為隻是金丹期,沈顧容就算重傷也不會被他布下的結界攔住,很輕易地跨入結界中。


    知白堂桌椅已經被轟成了一堆木屑,沈顧容聽到裏麵一聲嘶叫,接著一個人直直從屋舍內飛了出來,重重撞在了門框上。


    沈顧容差點一腳踩到,連忙收了腳。


    往後退了一步,他才看清楚方才飛出來的人,正是牧謫。


    沈顧容:“……”


    竟然敢打小主角,奚孤行你完了。


    牧謫身形瘦弱,又因為體質問題這一年被沈奉雪折騰得不輕,若是放在平時這一下他肯定要吐出一口血奄奄一息了。


    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鬼修俯身,他在奚孤行化神境的一擊之下,竟然還能掙紮著站起身。


    牧謫臉上的胎記已經完全消散了,他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全是詭異的陰鷙,赤紅散瞳盯著知白堂內,仿佛發狂的魔修,身上散發出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是疫鬼的氣息。


    沈顧容一愣。


    知白堂內,離索渾身是血,倒在奚孤行手臂間生死不知。


    那鬼修卻不知同離索有什麽仇,連旁邊的沈顧容看都不看,掙紮著繼續撲向離索,完全不顧一旁一擊就能將他打死的奚孤行。


    沈顧容眼尖地掃到牧謫小指上有一根不住飄搖的虛幻黑線,好像始終都在指著同一個方向。


    奚孤行臉色極其難看,看到牧謫衝過來,冷笑一聲。


    他霍然起身,寬袖猛地一震,短景劍握於掌心,發出一陣劇烈的嗡鳴。


    那將無數妖邪誅殺的短景劍上紅光微閃,奚孤行天生劍骨,殺意比用靈藥堆出個大乘期的繡花枕頭沈顧容要冷厲得多。


    寒風劍意一出現,立刻將牧謫強行壓製在原地,四肢想動都動不了分毫。


    沈顧容這輩子見過最驚魂動魄的事,就是少時學騎馬,因為他的胡作非為,無意中讓馬受驚,載著驚叫不已的他在城外奔騰了一刻鍾,才被路過的私塾先生救下。


    沈顧容下了馬,整個人都嚇得奄奄一息了。


    騎一次馬就能嚇得高燒兩天的少爺,哪裏見到過這種場麵。


    沈顧容呆了半天,回過神來剛好瞧見奚孤行拎劍上前,好似下一刻就一劍了結牧謫,立刻上前:“師兄,不要傷了他!”


    離人峰護短師承一脈,奚孤行看到離索傷成這樣已經怒不可遏,聽到這種無理的要求,劍一甩,怒罵道:“你不是生平最厭惡鬼修嗎?!他都被奪舍了你竟然還護著他?!”


    沈顧容嘴唇抖了抖,半天才強裝鎮定道:“他隻是被附身,並沒有被完全奪舍。”


    奚孤行最厭惡奪舍的鬼修,對沈顧容的話置若罔聞,直接一劍衝襲而去。


    “沈十一,不想死就給我滾出去!”


    “可是……”


    幾乎被奪舍的牧謫修為堪比元嬰期,赤紅散瞳冷然看著奚孤行。


    沈顧容一看要遭,立刻想要阻攔奚孤行,但是手一抬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副殼子不能妄動靈力,隻好快步上前,一邊慫得要命一邊卻又緊閉著眼睛擋在牧謫身前。


    “師兄!”


    奚孤行的劍意已經衝到了牧謫麵前,掃見沈顧容衝上前,他瞳孔一縮,瞬間將劍意生生散去。


    一聲微弱呼嘯,那凜冽的寒風劍意立刻變成一縷清風,輕柔地拂過沈顧容的臉龐,掀起他的一縷白發。


    沈顧容驚魂未定,長發被吹得微微飄去,半天才飄灑垂下。


    奚孤行快步上前,抓住沈顧容的手猛地一拽,厲聲道:“你找死嗎?!”


    沈顧容雙腿發軟,差點摔倒,強行站穩了。


    他端著清冷的麵容,淡淡開口。


    不、不不不……


    “不要傷他。”


    奚孤行將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下,發現並沒有傷到,才把他甩開,冷冷道:“那你打算怎麽辦,任由他被疫鬼附身?”


    沈顧容悄無聲息鬆了一口氣,將盛著疫鬼的琉璃瓶遞給奚孤行。


    那裏麵的疫鬼已經在瘋狂撞著琉璃瓶,仿佛要和牧謫同為一體。


    奚孤行狠狠瞪他一眼,低聲罵道:“若不是師尊護你,我肯定一掌打死你個混賬東西!”


    他說著,抬手接過琉璃瓶,冷冷看了還在不住掙紮的牧謫一眼,直接將琉璃瓶整個捏碎。


    裏麵的疫鬼本體被奚孤行的靈力瞬間擊碎,一聲慘叫化為灰燼從他指縫簌簌落下。


    與此同時,正在狂怒發瘋的牧謫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魂魄似的,整個人一踉蹌,重重倒在了地上。


    不動了。


    沈顧容雖然看著很淡然,實際上腿已經在發軟了。


    “讀書人!我隻是個讀書人!”沈顧容險些站不穩,有些崩潰。


    一天之內兩次同他最怕的鬼交手,沈顧容但凡心理承受弱一些,現在就臉朝地拍地上了。


    他悄無聲息喘了幾口氣,才低聲道:“離索怎麽樣了?”


    奚孤行探了探,冷冷道:“暫時死不了。”


    他將離索抱起,看向地上躺著的牧謫,知曉已沒了威脅,才冷冷留下一句話便快步離去。


    “沈奉雪,你定要給我個解釋。”


    沈顧容強裝鎮定,點頭。


    嗯,好,我馬上開始編。


    牧謫眉頭皺著,輕輕撫摸著沈顧容的身體,漫不經心地說:“他一向很乖,不會無緣無故攻擊旁人,許是你這隻靈獸有什麽問題,你還是查好底細再養吧。”


    虞星河“哼”了一聲,抱著雪滿妝小聲嘟囔:“我都問過啦,這隻靈獸有一丁點鳳凰血脈,長大後還會噴火的!”


    牧謫揉了揉眉心:“這種話你也信?”


    虞星河就信,氣咻咻地抱著靈獸去找離索了。


    沈顧容氣憤地衝虞星河的背影叫:雪滿妝留下!我們一對一互啄!雪滿妝!


    牧謫看到他在那氣得直蹦,無奈地撫了撫他。


    還以為隻是乖巧的金絲雀,沒想到爪子倒是挺利。


    夜幕低垂,初更時滿城燈火闌珊。


    雪夜河兩岸也全是捧著花燈的百姓,花樹上掛滿了紅繩緊係的彩箋,晚風一吹滿樹飄紅。


    之前虞星河對牧謫的靈獸羨慕得眼都發綠了,這一回他終於也有了隻,整個歡天喜地得不行,頭頂著雪滿妝,牽著離索的手,奶聲奶氣地嘚啵嘚啵。


    “離索師兄,你說師尊會喜歡這種靈獸嘛?”虞星河說話三句離不了師尊,“師尊出關後看到我養小寵,會不會覺得星河不務正業?”


    離索見他在認真地苦惱,笑了笑,溫聲道:“聖君會喜歡的。”


    沈顧容縮在牧謫懷裏生悶氣,聞言忍不住怒道:聖君不喜歡!


    聖君才不會喜歡那隻把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小鳳凰!


    雪滿妝滿臉呆呆地窩在虞星河頭上,聽到聲音迷茫地回頭,和憤怒的沈顧容對了一眼。


    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沈顧容打回了幼崽期,行事已沒了之前的張揚囂張,反倒像是個剛出生的孩子似的稚嫩純真。


    但是他骨子裏應當還有著對沈奉雪的執念,哪怕剛才被打成那樣,看到沈團子還是本能地喜歡。


    雪滿妝軟軟地啾了一下。


    喜歡你。


    沈顧容:“……”


    沈顧容大怒:放肆——


    牧謫不明白沈顧容又折騰什麽,看到他掙紮著從他懷裏蹦出來,忙一把把他接住,省得他摔下去。


    “別鬧了。”


    沈顧容急得不行,自從遇到雪滿妝後,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該如何讓雪滿妝把他靈脈中的鳳凰靈力給收回去,但每次想要衝上去和雪滿妝“友善交流”時,牧謫總會把他按住,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


    沈顧容嚐試了許多次全都失敗了,隻好用翅膀爪子並用地爬上了牧謫的頭頂,和雪滿妝平視,打算這樣和他談判。


    你能將我靈脈中的靈力收回去嗎?


    雪滿妝整個腦袋墊在虞星河的丸子頭上,歪頭茫然道:“什麽?”


    沈顧容:靈力!你的鳳凰靈力!


    雪滿妝又理解了半天,才張大滾圓的眼睛:啊!原來我真的是鳳凰!


    沈顧容:……


    沈顧容氣得一頭埋到牧謫頭發裏。


    看雪滿妝這副蠢樣子,應該連靈力都不知道怎麽操控,更別談精準將他靈脈中的鳳凰靈力抽回去了。


    沈顧容絕望地心想:現在怎麽辦?難道真的隻能等一個月後靈力散去後才能變成人形嗎?


    現在隻是變成鳳凰兩天,沈顧容都覺得自己的思維都偏向於鳥類了,要是一個月後變回人形,他會不會連喝水都是用啄的?


    沈顧容越想越覺得可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毛都炸起來了。


    雪滿妝看他,認真地誇讚:你真好看。


    沈顧容:……


    沈顧容獰笑:等我把你身上的毛全都拔光,你會更好看。


    雪滿妝一抖,怯怯地縮到虞星河丸子頭旁邊,隻敢偷偷地看他。


    扶獻城主街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離索怕兩人走丟了,一手一個牽著他們往河岸邊走。


    雪夜河星光點點,映襯著皎潔月色仿佛一片茫茫雪川中的火蓮,載著百花的畫舫傳來聲聲雅樂,還有人往岸邊拋著別離草。


    虞星河乖巧地問離索:“師兄,咱們也要去坐大船嗎?”


    離索視線在人群中漫不經心地看著,仿佛是在尋什麽人,聞言低頭笑道:“星河想坐?”


    虞星河點頭:“那有好多人呀,好熱鬧。”


    離索又問牧謫:“牧謫想坐嗎?”


    牧謫:“都行。”


    離索也知曉牧謫不爭不搶的性子,彎腰把兩人一左一右抱著,順著人群上了一艘畫舫。


    沈顧容對白日看到的水鬼還有畏懼,原本還在對著雪滿妝罵罵咧咧,一上了畫舫他立刻慫了,蹦回牧謫衣襟裏,連頭都不敢冒,唯恐再看到不該看的。


    畫舫上下兩層,虞星河想看花,離索便帶著他們上了二樓飛廬。


    將雕花窗打開,兩岸和遠處河景悉數映入眼簾,視線一絕。


    牧謫看了一眼位置就知道離索師兄花了不少靈石,但見虞星河開心得直蹦,隻好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飛廬的位置不怎麽大,三人所在的小隔間被用曳地的竹簾分開,隻能隱約瞧見隔壁的人影。


    落座後,牧謫將沈顧容捧著放在桌子上,挑選了幾塊點心掰碎了給他。


    沈顧容不想吃,扭頭就要蹦著去找雪滿妝。


    但是當他一離開牧謫手邊幾寸處後,牧謫就會把他強行抓回來,抬手圈著不讓他亂跑。


    沈顧容不明所以,隻好裝作乖巧地低頭啄了幾口糕點。


    鳳凰吃什麽都沒有味道,沈顧容味同嚼蠟啄了幾口後,突然發現一道名叫“滾雪團”糕點上的熟芝麻味道還不錯。


    他抖了抖翅膀,開心地啄了起來。


    牧謫看了他一眼,警惕的姿態這才稍稍放鬆了些。


    沈顧容啄了一會後,畫舫突然微微一晃,好像是靠岸接其他客人了。


    遊了片刻,扶獻城的焰火開始陸陸續續在天邊綻放。


    牧謫還從未見到過焰火,還被突然響起的炸聲嚇得輕輕一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趁牧謫在看窗外焰火時,沈顧容偷偷摸摸地從牧謫圈起的手臂蹦出去,連撲帶爬地就要去找虞星河身邊找雪滿妝。


    他才剛撲了幾步,身體突然被一隻小手抓住,接著整個人懸空,再次被牧謫逮了回去。


    沈顧容正要裝傻,突然感覺握著他身體的手微微傳來一陣力道。


    之前牧謫捧著他都怕把他碰疼了,力道從來不敢放大,而現在他好像沒了顧忌,直接緊緊抓著沈顧容的整個身體,眸光沉沉地看著他。


    好在沈顧容一身絨毛,被握著也不疼。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臉色陰沉的牧謫,不明白他到底怎麽了。


    牧謫輕輕吸了一口氣,抬起另外一隻手撫了撫沈顧容的小腦袋,聲音又輕又奶,還帶著點孩子的稚嫩。


    “你是我的。”


    像是孩子宣告玩具主權似的,但沈顧容聽著,不知為什麽卻感覺後背一冷。


    牧謫看到他呆住了,又將掌心的力道鬆了些,垂著眸輕柔地摸了摸沈顧容的頭。


    “別總想著去別人那,如果你還想偷跑,我就隻能拿鏈子把你鎖起來了。”


    沈顧容:“……”


    沈顧容幽幽地看他,心想若我現在是人身,你小子肯定也要被逐出師門。


    平日裏牧謫性子穩重,行事不溫不火的,時不時還帶著些不討喜的陰沉,和虞星河一比存在感堪稱稀薄,有時連自詡公平的離索都會本能偏愛跳脫的虞星河一些。


    沈顧容本來還覺得牧謫是個隨遇而安的乖孩子,隻是被沈奉雪“虐待”後有些寡言少語,現在這番話下來他才明白,牧謫之前並不是不搶,隻是懶得爭搶對他來說並無意義的東西。


    而這隻鳥……


    牧謫從剛撿到它時就傾注了過多的注意力,對它的情感甚至比沈奉雪還要多。


    牧謫自從隨沈奉雪來到離人峰後,手中一切全都是沈奉雪一廂情願給他的,靈物、地位甚至是修為,他宛如一個空殼,被人強行塞滿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但他卻從不覺得滿足,心中隻有惶恐。


    牧謫為活命,自小便會察言觀色,僅僅隻有六歲卻比一些大人更加透徹,但是無論如何他都看不透那個一身仿佛霜雪纏身的沈奉雪。


    他的師尊,青衣白發,眉目間仿佛有著化不完的冷意,驟然抬眸時,一個眼神都能讓牧謫在炎炎烈日下渾身發冷。


    牧謫所擁有的東西,全靠沈奉雪決定去留,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受自己掌控。


    這隻無意中闖入他生命中的小小靈獸,或許隻是他為了證明自己還屬於自己的唯一證據。


    牧謫垂眸輕輕摸著沈顧容,見他不吭聲了,才把他放下來。


    這次沈顧容不敢再跑了——要是牧謫真的拿鏈子把他鎖起來了,沈奉雪一世英名被盡毀,哪怕死了大概也要跳出來和沈顧容同歸於盡。


    岸邊人群熙攘,畫舫的小廝恭恭敬敬地將前來乘船的一行人迎上來,無意中抬頭掃了一眼,臉色瞬變。


    來的一行人有六人,暗紅披風上繡著龍飛鳳舞的誅邪暗紋,在燭火下也能看得清楚。


    “誅邪……大人。”小廝臉色蒼白地陪著笑,“我們這畫舫上有離人峰的辟邪符,應當沒有鬼祟作怪,不知……”


    誅邪行事陣仗往往很大,若是真的有妖邪和誅邪打起來,八成整條河都要被炸了。


    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衣著寬簷幃帽看不清容貌,他聲音低沉:“畫舫並無邪祟,我等隻是來尋人。”


    小廝這才鬆了一口氣,恭恭敬敬將他們迎了送去。


    入了畫舫,幃帽男人旁的誅邪低聲道:“溫大人,洞庭水鬼能力詭譎,一入雪夜河定是如魚得水,我們若不早些將其抓捕,恐生事端。”


    溫流冰置若罔聞。


    那人見他一門心思隻想找人,想要再催促卻又知曉溫流冰獨斷專行的性子,無聲歎了一口氣,不再提此事。


    另外一個誅邪掃了一眼裝飾奢靡的畫舫,不太確定地問道:“大人,聖君當真會在這種地方?”


    溫流冰這次開口了,沉聲道:“弟子契不會出錯。”


    “可是您……”


    溫流冰眉頭一蹙,回頭看他,氣勢不怒自威:“嗯?”


    誅邪訥訥道:“您……不是有暈船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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