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 說明你對作者的寵愛力度還不夠哦。文文羞澀的隱藏起來了


    奚孤行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覺得整個三界的門派掌教沒有人比他更糟心了。


    他起身就要走,眼不見心為淨。


    樓不歸正在拚命忘記奚孤行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百忙之中叫住他:“師兄, 十一怎麽辦?你要將他帶回來嗎?”


    奚孤行手指輕輕敲了敲腰間掛著的劍柄, 不耐道:“離索雖然廢物, 但起碼是個金丹期, 而且沈十一身上有師尊的護身結界, 隻是下個山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他想了想, 又壓低聲音仿佛驚擾了什麽似的:“你我都知道, 妖主和師尊所說的神器根本不確定存不存在,沈十一無端受了牽連, 到現在也不知是在為誰背黑鍋。被困在離人峰這些年來,他每次出門都隻能用分神傀儡,試問天底下的修士誰像他這般憋屈?今日他既然誤打誤撞下了山, 那就隨他去, 萬事我扛著。”


    樓不歸歪頭:“可他現在用不出靈力,若是遇到危險……”


    奚孤行:“死不了, 出什麽事我全權負責。”


    樓不歸喊他:“師兄, 萬一有意外呢師兄?”


    奚孤行被樓不歸煩得不行, 看在他人傻的份上,硬是摳出最後一點耐心來:“前幾日三水攜誅邪追查一隻從洞庭逃出的水鬼,約摸今日就能到京州扶獻城。”


    “三水?”樓不歸努力想了想,“啊, 十一的大徒弟,他回來啦?”


    “嗯,他統領誅邪多年,性子沉穩,靠弟子契可以輕易尋到他師尊。”奚孤行,“照他現在的修為,護住一個沈十一不成問題。”


    樓不歸這才放下心來。


    沈顧容並不知道自家師兄因為他差點和妖族宣戰,此時他正窩在牧謫頭上,滿臉好奇地看著熱鬧的人群。


    京州扶獻城,繁華熙攘,寬闊官道邊一條河流從護城河蔓延至整個城池,兩岸煙柳畫橋,綠瓦紅牆間百花盛開。


    花朝節,滿城百姓踏青賞紅,祈福迎百花神。


    每逢回溏城花朝節,沈顧容總會跟著兄長一起出門踏青。


    因為沈顧容愛畫仕女圖的臭毛病,總是被他墨守成規的兄長盯得死緊,到了地方便被兄長帶到一群男人堆裏,聽那些文人之乎者也,煩得要命。


    仔細想來,這還是沈顧容頭一回在花朝節這般自由。


    原本他還因見不到奚孤行無法變回人形而滿臉絕望,但剛入了扶獻城,沈顧容立刻將奚孤行拋出了腦後。


    ——他現在一門心思隻想賞美色,順便畫個畫。


    可惜的是,他的小爪子根本連筆都拿不住,隻能幹著急地在牧謫頭上胡亂抓。


    牧謫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皺著眉把他捧下來:“餓了?”


    沈顧容站在他掌心,爪子還在劃拉,啾啾幾聲,牧謫根本聽不懂。


    虞星河在一旁看著,酸得眼睛都要流淚了,他小聲嘀咕:“我也想養這樣的靈獸。”


    離索剛買好兩個糖人,笑道:“這樣的糖人想要嗎?”


    虞星河一看,那糖人正是小鳳凰圓滾滾的模樣,立刻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謝謝師兄,星河很喜歡!”


    離索又將另外一個鳳凰糖遞給牧謫,牧謫低下頭輕聲道了謝,捏著木棒遞到沈顧容旁邊。


    沈顧容嗅到糖香,忙蹦過來,啄了糖人兩下,直接把小鳳凰糖人啄出一個洞來。


    沈顧容咂摸咂摸滋味,沒嚐到糖香,又呸呸兩下把糖渣吐了出來。


    “啾。”


    難吃。


    離索帶著兩團子到了客棧要了兩間房,牧謫正在舔沈顧容嫌棄不吃的糖人,見狀扯了扯離索的袖子,小聲道:“師兄,我們今晚不回去嗎?”


    離索道:“今日花朝節會有人放花燈,咱們看完花燈再回去。”


    虞星河已經嚼完了糖人,嘴唇上都是糖渣,沒心沒肺地說:“好!放花燈放花燈!”


    三人從下山到安頓好客棧花了半日,用完午飯後離索又帶著兩人在扶獻城的雪夜河泛舟。


    雪夜河裏全是豔紅花瓣,船頭破開層層水波,緩慢穿過城池中的石橋。


    沈顧容從牧謫頭上蹦下來,站在船沿看著岸邊花紅柳綠,一直在那啼叫。


    離索正在賞春色,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他怎麽了?”


    牧謫仔細辨認了一下,道:“開心……吧?”


    沈顧容確實開心,若是他現在是人形,八成會更開心。


    出生時他父親為其取“顧容”二字,本意是想讓他成為顧愆寬容之人,隻是沒想到,沈顧容自小愛美,硬生生將這個“顧容”活成了“自顧容貌”。


    沈顧容總是隨身攜帶圓鏡,時不時就要攬鏡自照,覺得除他以外世人皆醜陋。


    自戀到了極點。


    這樣的性子導致了他畫第一幅丹青便畫了教他習字的俊美先生,最後被他父親扭著耳朵前去給先生道歉。


    自那之後,他便開始畫起了仕女圖,哪怕他畫畫純屬為了欣賞美色,絕無半分猥褻之意,但每次被發現後總是會挨一頓罰。


    越罰他越叛逆,也間接導致他的畫技短短幾年突飛猛進。


    沈顧容正邊蹦邊看向岸上,腦子勾勒出一幅幅水墨丹青美人圖,爪子劃著船沿,瞧著十分激動。


    沈顧容仗著沒人知曉他是沈奉雪,早已放飛自我,之前他啾一下都要羞恥半天,現在卻毫無包袱,說啾就啾,說賣乖就賣乖。


    船隻行在河中,因是花朝節,河上許多畫舫船隻飄行而過,十分熱鬧。


    水麵的花毯被破開了一大片,露出清澈的水麵。


    半路上,沈顧容無意中低頭往水中掃了一眼,突然一愣,歪頭“啾”了一聲。


    這個水麵的倒影,怎麽看著有些奇怪?


    沈顧容嚐試著往旁邊走了走,那水麵的倒影卻慢了半拍,遲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挪了挪。


    沈顧容:“???”


    沈顧容不可置信地瞪著水麵,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下一瞬,那水麵倒影微微扭曲,一團紅影蕩漾開來。


    接著一個麵容詭異的男人出現在水麵,海藻似的法張牙舞爪地飄浮在水中,眼神陰鷙地死盯著他。


    男人雙眸泛白,輕輕啟唇:你是什麽人?


    沈顧容:“……”


    啊啊啊!


    沈顧容淒厲地“嘰”了一聲,渾身的絨毛全都炸了起來,他拚命叼著牧謫垂在一旁的袖子:“啾啾!”


    看水裏!


    牧謫疑惑地看著他,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低頭往水麵上看了一眼。


    水麵除了花瓣,便是影影綽綽的倒影。


    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沈顧容張大眼睛,驚駭地看著水麵上還在陰鷙盯著他的男人。


    男人冷冷道:鳳凰之體為何會有人類魂魄?你會移魂之術?


    沈顧容再次尖叫一聲,撲扇著翅膀一頭紮到了牧謫懷裏。


    牧謫一愣。


    沈顧容嚇得瑟瑟發抖,一直在那叫:“啾!啾啾!”


    鬼!有鬼!


    他叫聲太過淒厲,連伸出手撩水玩的虞星河都好奇地偏過頭。


    沈顧容一邊尖叫一邊往牧謫衣襟裏鑽,最後直接跑到了衣服裏麵才找回了安全感,小小的身體依然在發著抖。


    牧謫還以為他怕水,隔著衣服輕輕拍著他,離索見狀忙讓船夫靠了岸。


    一直等到牧謫下了船,沈顧容依然沒回過神來,蔫噠噠地啾著,著實被嚇懵了。


    見沈顧容嚇成這樣,牧謫沒什麽精力了,離索先將他送回客棧,帶著虞星河繼續出去玩。


    在房間中,牧謫將沈顧容放在床榻上,倒了杯水喂他。


    沈顧容蔫蔫地啄了幾口,驚魂未定地鑽到錦被裏裝死。


    好在他現在是鳳凰模樣,若是化成人身時見到鬼也是這個反應,沈奉雪的臉肯定會被他丟得精光。


    沈顧容悶頭趴了半天,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在一旁看書的牧謫去打開門,虞星河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看起來十分開心。


    “牧謫牧謫!”虞星河歡天喜地,手中拎著個蒙了紅布的小籠子,獻寶似的滿臉興奮,“你看我買到了什麽?!”


    牧謫興致闌珊,但還是很配合:“買了什麽?”


    虞星河將紅布一扯:“噠噠噠!看!”


    牧謫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突然一愣。


    那銀色的小籠子裏,正趴著一隻火紅色的小肥鳥,身形圓滾,憨態可掬。


    牧謫古怪地起身:“你這是在哪裏買的?”


    “花鳥閣!”虞星河開心得小臉都紅了,“隻用了五百靈石就買到啦!”


    牧謫:“……”


    哪怕性子淡然如牧謫,也被這個五百靈石給驚住了:“五百靈石?”


    在凡世,尋常人家一年的支出也約摸十個靈石,虞星河這是被人騙傻了嗎?!


    “嗯!嗯嗯!”虞星河財大氣粗,還在顛顛地開心,“你的靈獸呢?快讓它出來呀!”


    牧謫神色古怪,看虞星河的眼神活像是看富豪家的二傻子。


    不過和虞星河認識一年多,牧謫也大概知道虞星河出身大戶人家,平日裏吃穿用度樣樣都是牧謫從未見過的奢靡。


    也不知曉這種小少爺為何會背井離鄉來離人峰修道。


    在被子裏的沈顧容聽到虞星河的聲音,怯怯地探出一個腦袋來,視線一瞥就看到了桌子上籠子裏的小肥鳥。


    沈顧容瞳孔劇縮。


    那是……


    虞星河將籠子門打開,那小肥鳥滿臉茫然,猶豫地蹦了出來,歪歪頭看著麵前的兩人,似乎在分辨敵友。


    這隻鳥和沈顧容模樣相似,隻是眉心有一撮白色絨毛,雙眸無神,模樣看著有些呆滯。


    牧謫暗暗比對,還是覺得自己的靈獸更精神可愛些。


    就在虞星河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五百靈石的靈獸時,眼前突然一道紅光閃過,接著桌子上傳來“啾”“嘰”兩聲鳥叫,將視線往下移時,就看到兩隻小肥鳥扭打在一起。


    虞星河:“……”


    牧謫:“……”


    沈顧容怒火衝冠,凶狠地把小肥鳥按在身下,伸爪子薅它頭頂的絨毛。


    “啾啾!”


    小肥鳥滿臉懵懂,被沈顧容壓著拚命拔毛,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它要哭不哭,哽咽著“啾”了兩聲。


    雪滿妝!


    沈顧容罵罵咧咧,啾啾聲抑揚頓挫,薅了兩下差點把雪滿妝給揪禿了,紅色絨毛飄了一堆。


    混賬雪滿妝!!


    給少爺我!納、命、來!


    正在這時,那蓮花湖的白鶴飛到院中,幻化成人,頷首道:“聖君,掌教讓我……”


    他還沒說完,沈顧容就朝他道:“你來。”


    白鶴一愣,試探著進了屋中,一眼就掃到了躺在榻上滿臉痛苦的牧謫。


    白鶴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


    沈顧容道:“你瞧瞧他是怎麽了?”


    白鶴滿臉不可置信,立刻跪地請罪:“白鶴不敢!”


    沈顧容滿臉懵然,什麽不敢?怎麽就不敢了?


    白鶴也開始抖了。


    沈顧容稍稍思量了下,臉都綠了。


    這白鶴是不是覺得小主角這個模樣又是被自己折磨的?


    沈顧容一腳把沈奉雪那禽獸的帽子給踢飛了,一指牧謫,道:“不敢什麽不敢,看。”


    白鶴嚇得不輕,但卻不敢違抗,隻好嚐試著起身看了一眼牧謫。


    片刻後,他神色有些古怪,偷偷看了在喝熱茶的沈顧容一眼,才訥訥道:“聖君,他……是中暍了。”


    沈顧容差點一口熱茶噴出來,這、這就中暑了?


    沈顧容這才意識到,長贏……長贏便是炎夏。


    雖然他到哪裏都渾身發冷,但對其他人來說,卻是烈日炎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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