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幾步,四周的人聲有些吵雜,那些紛亂的說話聲在我的耳邊回蕩,卻聽不真切,我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暮然間,低聲呢喃:“原來,我心向日,日已西沉。”


    兩年前,那場黑色大火後,隻有我一個人從火焰中走出來,帶著一身的悲傷和已經丟失的心靈活了下來。


    那時候起,我告訴自己,切不可將心再交出去,寧願寂寞和孤獨,也不願再次受傷,我將微笑當做麵具,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莫要動心,可這一次還是動心了,也爭取了。


    但最後,留下的,卻隻是又一次破碎的心靈。


    眼中有淚,我仰起頭,隻怕淚水留下,隻是滴血的心又該如何撫平……


    “我想,訂親儀式應該繼續進行下去了吧。”


    林雅麗漠然地說道。


    在廢墟中,在我悲傷的眼中,林雅麗提起筆,輕輕地在卷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按下了手印。


    “徒弟啊,今日的風波看來很快就要過去了。收了她吧……”


    易天師低聲說道。


    易天行點了點頭,提筆在卷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當按下手印的一刻,卷軸上金光微微一閃,誓言已成,不可悔改,違者斷靈覺永逐靈異圈。


    青龍伴隨著我身體內最後一絲靈氣的消失而重新回到了葫蘆中,我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女子,隻是低聲說道:“祝,幸福……”


    說完後,轉身朝外走去,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回頭看,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不斷地告訴自己,絕不可回頭留戀。


    “我叫林雅麗,是通天會的人,你是哪裏來的啊?”


    “你當年居然騙我!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放過你了,不過以後你要陪我一起放學回家!”


    “你幫我抓鬼,我就送你名牌衣服。”


    “我有喜歡的人了,萬林,帶我走……”


    九年時光,九年前第一個溫暖我心的少女如今成了虎哥的伴侶,第二個照耀我的姑娘,卻死在了一場大火中。


    而今天,我生命中的太陽,那個叫做林雅麗的姑娘,卻不過隻是我為自己編織的異常夢罷了。


    我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沒有理會鐵公對我的呼喊,隻想盡快逃離這裏,隻想躲到沒人的地方抱著頭痛哭一場。


    她有著陽光般明媚的微笑,有著好聞的香味,有著勇敢的心,可是,這一切都已不屬於我……


    我原來不過隻是一個朋友,而如今卻連朋友都不是了。


    廢墟中,卷軸被易天師收起,林東旋冷笑道:“三位長老今天竟然將話都挑明了,那我也就明說了吧,我和你們三個老家夥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不若一次解決,兩年之後,山海樓舉行天下英雄會,為一甲子一次的江湖盛會,屆時天下英雄齊聚,各派掌門均要到場,我們便在天下英雄麵前決一雌雄,若我輸了,便自動辭去護天衛隊隊長之職,並且離開通天會。如果你們輸了,則你們三位離開通天會,如何?”


    鐵公和王昆侖及李岩對視了一眼後,低聲說道:“大長老行蹤飄忽不定,早該在上次他歸來的時候廢除你。如果這兩年中我等找到大長老,一樣會將你踢出通天會,但此時先和你定下約定,兩年後山海樓內見分曉。你最好祈禱我們不會找到司馬大長老。”


    說完之後通天三魔帶著人離開了廢墟,走出了大門。


    夜很亂,我獨自走在長街上,四周人影漸漸變少,隻有柏油馬路和那些看似明亮但其實孤獨的路燈。


    我雙手插在口袋裏,夜風襲麵卻不覺得冷,走了多久,走了多遠,走到了哪裏我竟都不知道,隻是想這麽走下去,隻是想遠遠低離開。


    也許她有難言之隱吧,也許她是想保護我,我不斷地給自己心裏暗示,可卻依然無法將我心中的痛苦抹去,還是很悶,悶的我快無法呼吸了。


    沿著街道,就這麽走下去吧,一直走到路的盡頭,走到地平線的終點……


    少女的房間內,梳妝台前,林雅麗看著卸了妝的自己,水珠還殘留在臉上,她用毛巾擦了擦,看著自己手指上還殘留的紅色印子,慘然一笑道:“還是把自己給賣了嗎?”


    門口傳來敲門聲,隨後林東旋走了進來,站在了林雅麗的身後。


    “女兒……”


    他低聲說道。


    “你答應我的事,不會反悔吧?”


    林雅麗的聲音很冷,冷如寒冰。


    “不會,我不會再針對萬林,龍虎山也不會和我聯手對付妖脈,今天,辛苦你了,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林東旋似乎想為自己開脫,卻看見林雅麗冷漠地看著鏡子中倒影出的自己,隨後說道:“我累了。”


    林東旋歎了口氣,默默地走出了房間。


    當他離開後,一個人坐著的林雅麗拿出手機,將所有關於我的聯係方式都刪除了,當最後一條短消息被刪除的時候,她眼裏卻有淚水,滴落在了屏幕上。


    孩子的哭泣並非因為他們真的難過,而是因為自己沒有被滿足。


    而此刻,這房間中少女的眼淚,卻是真的傷心。


    “對不起,我沒辦法再見你了,對不起,隻有這樣,我才能保護你,保護我喜歡的人……”


    按下了刪除鍵,一切都將成為過去,時間和世界不會因為某個人而停下,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許就會淡忘了吧。


    日已西沉,卻不會再有晴天……


    第五十二章 卸任


    長春火車站,等待我的是虎哥,忻姐,荀徹,大齊,以及苦毒婆婆。


    我從出口出來後,他們迎了上來,苦毒婆婆低聲說道:“回來就好了,別瞎跑了,安生幾天吧。”


    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齊星老頭的病房中,老頭雖然醒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還不能下床,我坐在他的床邊,安靜地削著蘋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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