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卻聽見對麵地上的老道士冷冷一笑,抬起頭來,這一刻,我看見他的雙眼竟然全都瞎了,黑乎乎的兩團,而其麵部更是瘦弱,下巴尖銳,在鬼火的映照之下仿若一個人間厲鬼,著實嚇了我一跳。


    “小子,看見我很害怕嗎?”


    他似乎能夠看見我嚇了一跳的表情,發問道。


    “你,看的見?”


    我疑惑地問了一聲。


    “我雖然眼睛瞎了,不過這心還沒瞎。齊星,說吧,帶著小子來見我所謂何事?”


    他轉頭對著齊星問道。


    “是這樣的,我想讓你將元陽之術交給這小子。畢竟,這門本事乃是你們術士一脈的基礎功法,如今術士一脈凋零,你若是不傳,怕是就要失傳了……”


    隻是聽見齊星此話之後,眼前坐在地上的瞎子臉色卻是驚變,似乎隱約之間有些生氣。


    第二百五十章 元陽之術


    “要我教一個外人元陽之術?”


    很明顯這瞎了眼的怪老頭有一些不願意,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了。


    齊星伸手將我拉到了身後,隨後自己慢慢地往前走,站在了瞎眼的老頭麵前,蹲下來低聲說道:“震天,你今年怕是也有一百多歲了吧,其實從百年前術士一脈就開始凋零,如今到了你的手上,你連個子嗣都沒有,當年所收的弟子也多半殞命,如今你躲在這小樓之內不見天日,依靠煉製的丹藥為生,為了什麽?”


    瞎眼老頭卻不說話,齊星老頭繼續說道:“還不是為了等一個能夠繼承你們術士一脈的人出現?我們這些老家夥都講究衣缽傳承,學了一生的本事,可還是沒能跨出那一步,有什麽用?普通人活不過百歲,我們也活不過一百五十歲,莫說是你,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大限將至。你們術士一脈法術難學難精,且被正統道門所不容。若不是受到苦毒這些年的照顧,你能活到今天?元陽之術乃是你們術士一脈的根基,也是術數的源頭。就算是給苦毒一個麵子,她的幹兒子你能不教?”


    齊星老頭這番話說的也的確在理,我雖不知道眼前這瞎眼老頭的來曆,可既然對方終日躲在這黑色的小樓內,那就說明其一定有難言之隱。


    而且,雖然不認識這老家夥,可我對術士一脈還是有些了解,先秦之時,黃老學說被視為主流,儒門不興,道士那會兒子也分好幾類,術士便是其中一脈,也是當時最大的一脈。


    術士講究煉丹製藥,仿上古仙家之修習方法,道行全在這一爐丹藥之中,據說當年替秦始皇東渡求藥的徐福那也是術士。


    隻是,隨著時代變化,煉丹之法漸漸丟失,加上靈異之事漸漸不顯,煉製丹藥又需要極高的天賦,所以術士漸漸變少,到了如今,術士一脈幾乎在江湖中已經絕跡了。


    所以齊星老頭才會問瞎眼老頭,是否希望自己這一脈凋零,衣缽無人接下。


    而這番話,卻好似也說到了瞎眼老頭的心裏,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道:“苦毒的恩情我是要還的,這些年如果不是她的照拂,或許我這一身老骨頭已經被道門廢了。隻是,要想學元陽之術,我可以教給他,不過需要答應我兩個要求,完成其中任何一個皆可。”


    一聽老術士鬆了口,齊星老頭立刻笑道:“哈哈,你說。”


    瞎眼老頭用長長的指甲指向了我,低聲道:“要麽讓他拜我為師,正式繼承我術士一脈,要麽就替我殺一個人!”


    江湖恩仇,殺人奪命,並不是什麽稀奇事情,對於倪震天而言也是如此。他五歲拜師,卻不知道自己入的不是正軌道門,而是一位流浪於清末的術士。學了一生的法術,卻遭到了正統道門的追殺,這百年來,一直是東躲西藏。過的也是顛沛流離的生活,直到遇到了苦毒之後,才在苦毒夫婦的幫助下,在東北安了家,過上了算是太平的日子。


    隻是,雖然他本事不大,我也不知道這元陽之術是何物,不過齊星老頭能看中的法術一定不俗。


    聽見他提出的兩個要求,我還沒回答,齊星老頭就直接開口說道:“他不可能拜你為師,就連我都不敢收他為徒。至於第二個要求,你且說說你要殺誰。”


    老術士從地上站起來,指著自己的雙眼道:“你可知道我這雙眼睛是誰刺瞎的?”


    齊星老頭一愣,隨後說道:“我知道了,他來長春了?”


    老術士點點頭道:“我心中有感,肯定是來了長春,你若是能帶他的頭來見我,我便教這小子元陽之術,甚至莫說是元陽之術,如果他不怕死的話,就算是我這一身的術數都教給他也不是問題,不過你也知道這家夥不好殺,你能辦到嗎?”


    齊星卻一拱手,我見老家夥的臉色一邊嚴正,沉聲道:“兩日之後,我提他頭來見你,你要記住你的承諾,萬林,我們走。”


    我還是莫名其妙,暈暈乎乎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就這麽跟著齊星老頭走出了灰色的小樓,走了一段路,找了家館子吃飯的時候,我實在是沒忍住自己心裏的疑問,開口問道:“前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元陽之術很厲害嗎?還有,到底要殺誰?”


    齊星老頭臉色有些嚴肅,看了看四周沒什麽客人,等吃的都上齊了之後,他才壓低了聲音說:“你不知道這元陽之術也很正常,我且問問你,你可知道現代道門的基本功法是啥?”


    我摸了摸腦袋,開口回答:“這說不好,好像都不同吧,龍虎山,茅山,都不一樣。”


    齊星卻搖搖頭道:“你錯了,雖然換了很多皮,可是本質還是一樣的,首先修習的一定是上清玄度之法,這是打基礎的,雖然傳到每個門派就變了樣兒,但是本質都不會錯,即便是玉清,玄清兩脈的道門這基礎功法都差不多。可是,先秦之時,術士當道的時候這修煉的基礎功法就是元陽之術,可以說,三清的基礎功法演化出了日後的道門法術。而元陽之術便是日後演化出術士一脈所有法術的基礎功法。”


    我不由得一驚,但旋即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不就是個基礎功法嗎?”


    齊星老頭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低聲說道:“笨。說是基礎功法,可是這基礎功法是誰創的?你光看見道門後續的那些厲害法術,飛天遁地的法術的確是道門不少高手所創,可是這些高手不也都是學習基礎功法開始的?那這基礎功法又是誰創造的?”


    我被他這麽一問倒是給問懵了,想了想後搖搖頭,他卻湊近了我低聲說道:“這話尋常人聽不得,我且告訴你,靈異圈中很早就有所發現,覺得所謂聖人,上仙,那都不是虛構的,都可能是真實存在的。那這基礎功法你說是誰所創?三清,真的不存在嗎?為何世人相信佛祖是真正存在,卻不相信三清是真正存在的呢?”


    我吃驚地啞口無言,如果按照齊星老頭的話來說,那不就等於告訴我,道門三大至尊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三清的基礎功法實際上是聖人所創。


    我驚的嘴裏的麵條往下流都沒感覺到,齊星老頭抬腳踢了我一下,我才反應過來,趕忙擦了擦嘴巴追問道:“那術士一脈的老祖是誰?”


    齊星老頭卻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術士一脈隕落的太快,我想這問題還得震天告訴你,好了,快點吃飯,吃完飯我還要找你家幹娘商量商量對策。”


    可是我的問題還沒問完,心中更大的一個疑惑一直沒有被解答,急忙問道:“那你們要殺誰?之前那老術士也沒說,可你好像已經知道了,是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這老術士本事應該不弱吧,看他的眼睛還是被刺瞎了,誰有這樣的本事?”


    齊星老頭想了想後歎了口氣道:“這個人,其實對於我們而言,也曾經是朋友,隻是有些事情真應了那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什麽都拗不過一個命字。當年震天剛來東北的時候,我作為老大哥也和他,還有苦毒夫婦特別要好,我這人那時候喜歡玩,所以大家經常聚在一起喝酒。而在那時候,我們這個小團隊裏還有一個人,他叫柳輝,是柳城的堂弟,也是個獵妖人,不過卻是個麵善心狠的家夥,對了,他如今可是東北獵妖人中的長老之一……”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麵獸心


    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畫臉畫皮難畫骨。


    柳輝便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他是苦毒婆婆丈夫柳城的堂弟,從小就展露出了獵妖的天賦,所以跟著柳城的父親,也就是東北四大獵妖天王之一的柳相如學藝,自小開始表現出來的便是一副善良謙卑的模樣,時常跟在柳城的身後,一來是給柳城做護衛,二來也是向這位未來要接下柳相如的位子的新天王示好。


    所以,當年的他也是齊星他們這一夥人中的一員,和苦毒婆婆,齊星他們的關係都不錯。也時常和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但是柳城死後,苦毒婆婆報仇心切,離開東北之後,這情況就有了巨大的變化。


    柳城死後,一直跟在柳城身邊的柳輝成了能夠繼承柳相如衣缽的唯一傳人,所以其在獵妖界的身份從原本的一個無名小卒,柳城的跟班一躍變成了天王接班人,這讓本來還懂得偽裝自己,學會假裝謙卑的柳輝一下子就暴露出了本性。


    專橫跋扈自然不在話下,甚至對過往的老朋友都開始頤指氣使起來,齊星本就是高手,而且比他們年長幾十歲,覺得柳輝暴露本性不能相處之後,他自然也就放手不管,也斷了和柳輝的來往,柳輝好幾次來找齊星麻煩,但是最終都铩羽而歸,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可是對於比齊星弱上一籌的倪震天,那卻是兩回事兒了,為了鞏固自己在獵妖界的位置,他假裝和倪震天和好,利用倪震天想要擴大術士影響力的心情,設計了倪震天,讓倪震天一度淪為了他的殺手,替他背了不少黑鍋,最後得罪了大門大派,卻沒想到柳輝居然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倪震天的身上,害的倪震天在被追殺之時,被人刺瞎了雙目,若不是齊星當時出手相救,或許倪震天就已經死了。


    之後苦毒婆婆報仇無果回到東北,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保下了倪震天,可卻也動不了當時已經成了獵妖界大人物的柳輝。


    加上柳相如當時行蹤飄忽,柳輝無人能治,苦毒婆婆也無計可施,雙方斷了來往,這一晃眼便是幾十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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