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現在的右手臂左手粗壯了整整一倍,確實慘不忍睹,比豬蹄都難看。關鍵它為什麽紅腫成這樣?


    我輕輕掐了下右手背,居然感覺不到疼。之前醒過來之後隻忙著逃命,眼下才發覺從右手到手肘這一段幾乎都沒有痛覺,但可以動。


    “怎麽了?”江慕堯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我趕緊把窗簾給拉上了,他這才現出身形來,“你們離開酒店的時候我就跟著了。你的右手不對勁?”


    “好像沒痛覺了。”不僅沒痛覺,我現在還覺得右手凡事紅腫的地方都在隱隱發燙,裏麵的血液像是在沸騰。


    江慕堯握住我的右臂輕輕揉捏,我頓時覺得舒服極了。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江慕堯則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給我揉右手。


    從來沒發現他居然會耐心成這樣,這一刻,我心裏什麽不願意多想,眼裏隻有他那雙好看迷人的英眸。這份寧靜直到我的左手不知不覺摸上他的口罩才被打亂,他身形微晃,緊緊抓住我的手不讓剝開那張口罩。


    “為什麽總是不讓我看你的臉?”這個問題我疑惑很久了,之前也問過,但每次都被他糊弄過去了。今天我傷成這樣,他沒道理再跟我親熱了吧。


    他眸色一黯,半眯著眼又露出一副憂鬱的神色:“伊伊,現在還不到時候。”


    “什麽時候才算到了時候?”


    他又沉默了,再度蒙上我的雙眼親過來。我突然覺得有些煩躁,沒玩沒了地要把那隻手扯下來,以至於他親得很不盡興。


    我嘎嘣一下就咬住了他的嘴唇,冰冰涼的像是含著冰棒,忍不住開始口齒不清地抱怨:“你總這樣,不想告訴我實情的時候就來這一套。”


    他悶笑一聲,戴好口罩後才鬆開手:“伊伊,我隻是不想騙你。再等等,等你……你再耐心等等,好嗎?”


    他一柔情,我就舍不得對他說重話,但還是悶聲悶氣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都已經是夫妻了,連你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我心裏不痛快。唐欒說你守了我將近百年,你為什麽不去投胎?是因為我生生世世都被她們索命,你不放心對嗎?”


    “嗬嗬,我放不下你,執念太深,這樣是沒辦法投胎轉世的。在你死後第……”他微微凝眉思索了下,算了半刻才又繼續道,“第二次投胎轉世後,我沒有阻止你嫁人,看到你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喜笑顏開,我覺得我該放手了……”


    可他那時才發現他沒辦法投胎轉世,兜兜轉轉一直都逗留在陽間。


    劉珺瑤死後的第一世,正是戰火紛飛的年代。江慕堯雖然一直在我身邊,可他作為鬼物畢竟有各種禁忌,比如不能在陽光下行走,他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一顆流彈打中。


    第二世,“我”在二十歲的大好年華嫁了人,據江慕堯所言,那一世的“我”跟自己老公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很幸福。他心灰意冷之下,就沒再天天跟著我,因為他看不得“我”跟老公恩愛的場麵。等他再回去找“我”時,“我”已經死了。具體死因,他不知道,隻是從“我”老公的瘋言瘋語中了解到大概是招了邪。


    第三世,他一直守在我身邊,發現鬼物糾纏後,他把心頭血取出來放在我身上。我不知道那心頭血的具體作用,反正我活到二十二歲的時候,他忍不住找人向我提親了。幾乎是同一時間,另有一個富家公子也上“我”家提親了。


    鬼物提親的聘禮多少有些古怪,第三世“我”的父母權衡之下瞞著富家公子那邊偷偷找道士幫我驅了邪,江慕堯並不怕那道士,他隻是看“我”怕他,黯然傷神之下再度放開了手。


    “可你每一世都不幸福。第二世那個男人結婚第二年就開始經常罵你,你總是偷偷抹眼淚;第三世的男人喜歡在外麵往,時常吃喝嫖賭,你經常跟他吵架。”江慕堯說到這裏,眼裏滿是憐惜,“這一世,楊喬也不是東西,所以我不想再放手。”


    我點點頭,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怎麽每一世我都這麽慘,這一世的我從小喪父,跟老媽相依為命這麽久,好不容易嫁了人以為能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結果卻出了這麽多事。


    “伊伊,我不希望你怕我。我放了血在你身上,你不要相信周旻說的人鬼殊途那種鬼話,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信我嗎?”


    “信,當然信。”說到信任這件事,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想起來問,“江慕堯,為什麽洋洋叼給我的那塊玉葫蘆吸走了我媽的部分魂魄?”


    江慕堯“咦”了一聲,顯然很費解:“那是我生前從小就戴在身上的東西,辟邪效果很好,不可能吸生人的魂魄。”


    這是什麽意思?我媽好端端地活著,她顯然是個大活人,總不能她被吸走的那部分魂魄已經死了吧?


    我也懶得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結,趕緊問他:“那能想辦法把玉葫蘆吸走的魂魄還給我媽嗎?”


    他搖搖頭:“我不太清楚,要問問唐欒。”


    “唐欒是誰?”好像唐欒懂的門道比較多,他姓唐,江慕堯姓江,顯然不是兄弟。


    江慕堯眼神微晃,垂眸看我手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朋友。生前我們兩家是世交,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懂這些的,他因為一些原因沒能投胎轉世,所以時不時幫我一把。”


    我還有很多問題,剛張開嘴想繼續問,他卻抬手輕輕壓在了我的唇瓣上:“好好睡一覺,你失血過多,臉色不大好。放心,我守著,不會讓孩子來找你麻煩的。”


    這一覺睡得很香,因為得了江慕堯的承諾,我特別心安,一點也不擔心會有危險。要不是被周懷瑾的敲門聲吵醒,我肯定會一覺睡到第二天。


    可開門後我卻一個人都沒看到,外麵隻放了一個包裹。方方正正的用一塊黑布包著,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秦葉杳給我們安排的住處是村裏招待所,我跟周懷瑾他們幾個的房間是挨著的,我敲了他們的房門,沒人應聲,好像都不在。


    我也不敢隨便碰包裹,找結賬的前台卻發現整個招待所裏都沒人。


    這個招待所很簡陋,沒人服務也可以理解,可一個人都看不到就奇怪了。剛才敲門的時候明明聽到周懷瑾在外麵喊門的,他不會做這種故意嚇唬我的事情,肯定有哪裏不對勁。


    現在天已經黑了,我不敢出去亂跑,隻好又悻悻地回了房。


    “伊伊,你這次是跟著周旻過來幫忙的,到時候如果發現事情不危險,你盡量跟著。你眼下的陰鷙紋好像加深了,積點陰德可以緩解緩解。剛才敲門的不一定是人,這個包裹你暫時別動它,等周旻他們回來再決議怎麽處理。”


    等了不過十分鍾,外麵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開門一看,好幾個人圍著周叔他們回來了。周懷瑾一看到我立馬咧嘴笑了,我趕緊走過去問他剛才有沒有敲過我房門。


    他很茫然,撓著後腦勺看了苗苗姐一眼:“我們下午兩點出去到現在才回來,伊伊,你的手好些了嗎?沒那麽痛了吧?”


    我搖頭,趕緊指了下包裹。


    哪知道,秦葉杳一看到房門口的黑包裹就趄趔兩步,臉色開始發白:“又……又來了。”


    ☆、第四十三章 詭異見麵禮


    周懷瑾奇怪地看了秦葉杳一眼,周叔也淡淡一瞥,等著他回話。


    秦葉杳驚恐地看著黑包裹,牙齒開始打顫:“吊爺,實、實不相瞞,因為您老很忙,我、我之前也找人來看過……找過兩次,前兩次他們都收到過這樣的黑包裹。”


    周叔很感興趣地微微一眯眼,笑了:“哦?這麽說這是那東西送的見麵禮?”


    那東西?我看了下周懷瑾的反應,看來“那東西”不是人。


    “苗苗,把包裹拆開來看看。”周叔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連這東西也知道挑軟柿子捏,看來它還挺聰明。”


    “吊爺,不能在這拆啊。”秦葉杳趕緊擋在黑包裹前麵,一臉的哀求。初見時的沉穩內斂全都化成了無形,人在恐懼麵前真的能無所遁形。


    這家招待所是他投資建起來的,估計是覺得黑包裹裏的東西晦氣,生意人總有很多講究。


    周叔有點不高興,收起嘴角的淡笑睨了他一眼:“小瑾,把東西拿上,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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