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鍾之後,從漩渦中心湧出了大批實力堪比陰兵的鬼魂,不用停頓地與嚴陣以待的術道高手拚殺在一處。


    首當其衝的方鶴邊戰邊退著喊道:“你們那些學陣法的都是瞎子啊!這麽明顯的陷阱都沒看出來麽?”


    其實這也不能怨那些陣法高手。術道盟裏修煉陣法的術士比比皆是,他們之所以看不出血箭裏藏著玄機,是因為我讓吳子奕射出去的那三隻血箭,本就不是什麽陣法,而是三支塞著符棺的空心箭杆!


    符棺是棺材門最特殊的一種棺材,它的目的不是葬鬼,而是把鬼封在一張畫著雷火符文的靈符裏。鬼魂最忌雷火,遇上之後就算不被燒死也得被折磨發瘋。那時候,靈符一開,處於瘋狂狀態的鬼魂必然會大肆發泄,見人就殺。


    所以,符棺在某種意義上不是葬鬼的東西,而是用來給仇家搗亂的工具。


    箱子善於在狹小的空間裏藏東西,我又能用類似於靈符的“符棺”裝載鬼魂。把兩者結合在一起,也就能給術道盟一個驚喜了。


    被我卷進符棺的全是刑台裏的厲鬼,本就好戰成性,再被我用靈符刺激之後,頓時陷入了一種嗜血的瘋狂當中。衝出囚籠之後立刻將術道盟拖進了血腥的混戰當中。


    而山坡上的刑天甲屍也已闖進了術道盟的炮陣中,與術道盟低級弟子絞殺在了一起。


    第三五零章吳非的幾句話


    集中在機關城外的術道盟僅僅混亂了片刻,就穩住了陣腳,開始極有秩序地逐步圍殺我放出的厲鬼。%d7%cf%d3%c4%b8%f3那支鬼魂被他們消滅也隻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而我要的恰恰就是這點時間。


    我連著看了幾次手表:“老陳,附近的駐軍怎麽還沒到?”


    老陳擦了一把頭上混著血水的熱汗:“那邊回信說。遇上泥石流,橋斷了,公路也塌了一段。他們現在正在徒步急行軍,但是最快也得一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一個小時,足夠齊家動手了!”


    我不怕術道盟的高手衝上來。大不了就是把刑台下麵的戰屍全放出來,讓王屍領著跟他們硬拚一擊罷了。我怕的是,吳家的術士一旦緩過勁來。驅散遮在我們頭頂上那塊烏雲。


    要是讓陽光直射進來,就算把刑台裏的戰屍全都放出來,也一樣不夠看。到那時。等待我的命運除了死戰到底,就是束手就擒了。


    我不由得伸手擦了一下冷汗:“齊墨那邊有信兒麽?”


    拿著望遠鏡的吳子奕道:“剛剛我看見他捏死了身邊的一個術士,然後一晃身子就不見了。他不是溜了,就是找吳家去了。”


    “他要去吳家殺人?”


    這個念頭從我腦袋裏冒出來沒多久,全身是血的齊墨就從刑台的一角溜了過來。他看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吳非讓我轉告你。他沒有對不起兄弟!”


    “什麽意思?”我心裏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齊墨沉聲道:“我剛才準備去吳家殺人的時候,遇上了吳非……”


    齊墨作為天策齊家的核心人物,就算我不提前通知,他也能對我的計劃了如指掌。他很清楚,我遲遲不跟術道盟決戰,就是為了拖到駐軍到來,利用駐軍驚退術道盟。給自己爭取離去的時間。


    但是,這樣做的前提是,我必須保證刑台不受到陽氣的幹擾。術道盟裏唯一能做到“撥雲見日”的隻有吳家。


    我故意用血箭擾亂術道盟的陣營也就是為了給他爭取時間,去破壞吳家的天機大陣。


    他出手殺掉身邊一個術士,把對方化妝成自己的模樣之後,立刻趕去距離機關城幾裏之外的吳家駐地。


    齊墨順著駐地的通風口爬進大樓,卻在準備落腳的地方看見一張紙條--“吳非有請”!


    齊墨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對方既然能算到他從什麽地方進來,就一定會埋伏重兵。現在除了按對方的指示去找吳非,隻怕連退出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齊墨幹脆收起了匕首,從通風口上跳了下來,大搖大擺地順著箭頭指引的方向進了一間密室。


    可是當他看見吳非的時候卻愣住了。


    麵對大門正襟危坐的吳非,雙眼上蒙著一層染血的紗布,殷紅的血跡甚至已經順著紗布的邊角流在了他的臉上。看上去就像是兩行血紅的眼淚。


    “他的眼睛被人挖了!”


    齊墨走近兩步之後,才發現陰影中的吳非不僅變得滿頭白發,甚至連皮膚都已經失去了光澤。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耄耋老人。


    吳非聽見有人走近,緩緩轉過頭來平靜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齊墨!”


    吳非愣了一下之後,笑道:“原來是你啊!我能算到有人會來找我,卻算不出對方是誰。到底比不上你們這些計謀超群的人啊!”


    齊墨一抖手,把淬毒匕首握在了掌心:“那你沒算出我是來殺你的麽?”


    “當然算出來了!”休剛台巴。


    吳非笑道:“在我死之前,想讓你聽一段往事。”


    齊墨沉聲道:“說吧!”


    “你知道,我作為吳家的核心弟子,為什麽還要參與八子爭雄麽?”


    齊墨眉頭一皺,答不上來。


    根據他的情報,吳家作為習慣附庸於其他勢力的家族,一向不參與八子爭雄,就算幾次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隻是派出了幾個支脈中可有可無的弟子。而上次八子爭雄卻派吳非出手,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吳非不等對方發問就開口說道:“吳家人善於窺視天機,也會定期推算家族的命運走向。吳家長老會曾經算出,吳家將會麵臨一場空前的危機,而化解危機的契機就落在我的身上。”


    “後來,幾個長老聯手推算之後,才得出了一個結論:我會在漠北遇上命中的貴人,隻有他能帶著吳家走出危機。所以,我去了漠北。”


    齊墨皺眉道:“你說的人是王魂?”


    “那個時候,我還不確定那人是誰。但是貴人這種事兒又不能刻意去找,他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所以我就順其自然地參與了八子爭雄。也因此遇上了王魂。”


    “漠北一戰,如果沒有王魂,說不定我早就死了。後來爭奪秘葬時,我臨陣脫逃。王魂卻能理解我的苦衷,仍然以心換心,還送了我黃泉錢。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一輩子不再背叛朋友!”


    吳非歎息道:“直到術道盟與王魂正麵碰撞時,吳家長老會覺得他們之前的推算出了問題。王魂已經自顧不暇了,又怎麽會是吳家的貴人呢?所以,他們不顧我的反對,強行要把我帶回吳家。”


    “我知道,自己就算拚死留下來,也幫不了王魂什麽,甚至還會拖他後腿。所以我幹脆回了吳家,再找機會幫助王魂。”


    “沒想到,吳家長老會竟然選擇依附龍倚狂,全力對付王魂。憑我對王魂的了解,他既然敢留下來跟術道盟叫板,自然有他的本錢,甚至有可能會反敗為勝。可惜,吳家沒有一個人相信我的話。”


    吳非頓了一下道:“所以,我做了一件讓整個吳家都目瞪口呆的事兒。我用了吳家的禁術‘命窺天機’去推算了吳家的命運!”


    “嘶--”齊墨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在找死啊!你的眼睛是你自己挖的?”


    齊墨知道“命窺天機”之所以被稱為禁術,是因為它有兩件常人難以做到的事情。第一,就是自挖雙目,用心眼視天,以贖窺天之罪。第二,妄圖窺視天機者,必死無疑,這是天罰。


    那麽吳非?


    吳非平靜地說道:“我施展‘命窺天機’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吳家如果執意與王魂為敵,必然會家破人亡。”


    “他奶奶的!”吳非爆了一句粗口之後道:“我都用禁術了,那幫老東西還不信我,非要自己推算試試。結果算出王魂是七殺星,當場被嚇死了一個。七殺隻要不遇紫微,無論對上誰都不會敗落!可這天下哪兒特麽還有皇上?”


    吳非長籲了一口氣道:“現在好了,吳家長老會知道王魂是七殺之後,不僅不敢再跟王魂為敵,甚至還特意幫他加重了遮天大陣,隻要你們天黑之前不離開古城,就不會有一絲陽光照到刑台上。”


    齊墨還有些不放心的道:“吳家其他人呢?”


    吳非苦笑道:“走了!殺了術道盟監視我們的暗線之後,全都悄悄走了。吳家打算從此隱匿不出,過上一段太平日子。他們把我這個快死的人留下,就是為了讓我跟王魂多解釋幾句。”


    齊墨鄭重道:“你有什麽話要轉告王魂他們麽?我一定帶到!”


    “我一直撐著不死,就是為了和鬼手的兄弟們說幾句話!”


    吳非微笑道:“有生之年能遇見鬼手的兄弟們,是我的幸運!如果以後鬼手建了忠義堂什麽的,別忘了,給我留個位置。葉木答應請我喝喜酒,老陳說將來有了兒子要認我當幹爹,他們答應我的都要一一兌現,不然我回來找他們……”


    吳非話沒說完,嘴角上就流出一股鮮血,人也跟著緩緩的仰在了椅子上……


    第三五一章隱陣


    “吳非!”


    我沒想到膽小怕事、總愛臨陣脫逃的吳非會在最後關頭,用自己的性命給我換來了一線生機。紫you閣


    “吳非兄弟啊--”葉木哭喊著跪倒在了地上。


    “哭個屁!”我一腳踹在了葉木的屁股上,紅著眼睛厲聲吼道:“大敵當前,你還有心思哭!把你那貓尿收起來。砍了龍倚狂的腦袋去祭我們的兄弟才是正經!”


    “對!”葉木一骨碌爬了起來,提著刀就要往山下衝。


    “你瘋了!”我和老陳一左一右把葉木拽回來之後,山下的殺聲卻在一瞬之間停了下來。


    等我回頭看時,不僅龐大的術道機關城憑空消失了蹤影,就連山坡上散落的屍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剛剛被血浸泡了一遍的土地,不知道什麽時候浮上了一層草綠。要不是空氣中還漂浮著刺鼻的血腥氣,誰都不會覺得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血戰。


    片刻之後。機關城原址附近忽然刮起了一陣山風,將原本漂浮在空氣中的血腥給卷向了遠處。這一下就連血腥氣都不見了。


    “術,破障--”我用手指夾起一張靈符,向自己眉心中按了下去,眼前頓時出現了另一幅景象。


    術道機關城已經挪到靠邊的地方,把盤山道完全給讓了出來。不少身上貼著靈符的術士,正在山坡上快速地收拾著屍體。但是那些人也僅僅是把屍體扔進了附近的壕溝,並沒有任何掩埋的意思,最多也就是撒上幾把掩飾氣味的藥粉。看樣子就跟清掃戰場沒什麽兩樣。


    我立刻回頭道:“菀兒,白霜華,你們馬上聯手布置隱陣,附近的駐軍可能快來了。”


    術道盟的隱陣並不算精妙,但是想要瞞過普通人卻易如反掌。不過。想要瞞術士的話,無疑是掩耳盜鈴,他們也不會幹這種惹人笑話的事情。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聞訊趕來的駐軍已經到了山下,他們不得不掩飾行蹤。


    術道盟高手無數,想要短時間內布置一個隱陣並不困難。而我們這邊擅用隱陣的卻隻有兩個人,這麽算起來吃虧的還是我們。


    我低聲喝道:“先把刑台隱匿起來,別讓人看見。駐軍搜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足夠慢慢加固隱陣了……”


    菀兒和白霜華連續打了幾個法訣之後。刑台的正麵馬上浮起了一層水波似的漣漪,那正是隱陣初成的現象。如果現在從遠處看刑台的話,看到的就是一片完好無損的城牆。隻不過這麵牆能看不能摸,隻要有人上來碰一下。可就全都露餡兒了。


    我緊盯著山道催促道:“快點加固陣法啊!別讓軍隊煞氣把隱陣衝散了。”


    現在,不僅是我們這邊緊鑼密鼓地加固著隱陣,術道盟也一樣如此。如果駐軍進山,他們就處於首當其衝的位置,遭受的衝擊可想而知。


    不久之後,大量軍隊就出現在了山道附近,菀兒的隱陣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裂痕,一股猶如山巒將傾似的壓迫感,頓時從我們頭頂上壓落了下來。站在法陣邊緣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用手護住腦袋連退了幾步。


    “穩住!”我連忙往陣眼上打了幾個法訣,菀兒和白霜華的雙手已經晃出了一片虛影,法訣像是流水一樣衝向了陣眼。好在兩個人手法夠快,穩住了即將崩潰的陣法。


    就在她們兩個穩固陣法的當口,部隊已經在機關城附近站好了隊列,有個軍官在前麵大聲說著什麽。而機關城的術士卻在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城池,往更遠的地方移動。


    隱陣雖然能隱去物體的形態,但是掩飾不住聲音和氣味。術道盟已經對山道上的血氣做了處理,卻不敢貿然啟動機關讓城池移位。隻能像是倒車一樣,一點點的往邊上靠。


    “累死這幫狗日的!”老陳低聲罵了一句之後道:“王魂,幹脆你把他們的幻象破了算了。讓軍隊直接找他們去?”


    “不行!術道盟現在肯定在嚴防死守。我們就算能摸下去,也破不了他們的陣法。”我想了想道:“或許我有辦法,拖上他們一會兒。”


    我打開刑台閘門,放出了一隻鉤魂屍,幾下扯掉了屍體的外衣,讓它穿上龍怒的軍裝,遁進了地下。沒過一會兒就從術道盟投擲屍體的壕溝邊上冒了出來,往地上的血跡裏打了個滾之後灰頭土臉地躺在了草叢裏。乍一看就跟經曆了一番苦戰之後重傷陣亡的士兵差不多。


    “這邊有人……”


    “好像是我們的士兵……”


    “救護兵,救護兵快過來了……”


    大批士兵一下子湧到了壕溝邊緣。本來那個壕溝的位置十分偏僻,如果沒有我玩的這一手,估計搜山的士兵最多也是看上兩眼之後轉身就走。所以術道盟並沒有加固過壕溝附近的隱陣。


    可是等他們發現屍體之後,不僅有大量士兵往那兒圍攏了過去,各級的軍官也一個跟著一個趕到了現場。帶著煞氣的軍徽、軍銜、輕重槍支也在附近越聚越多。


    術道盟的隱陣在強悍之極的煞氣、血氣的衝撞之下,就像是被汽車撞上的玻璃,一瞬之間轟然崩塌。有人聽見了一聲像是氣球破碎的爆響之後驀然回頭,立刻就看見了壕溝裏堆積如山的屍體。


    “死人,好多死人哪--”休嗎匠劃。


    幾個膽小的新兵嚇得當場坐在了地上。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幾步走過去,一人一腳又把他們給踹了起來:“看你們那個熊樣兒,都給我站直了!一連二連馬上封鎖現場,清理屍體,救護兵跟上看看有沒有幸存者。”


    “三連四連分散開,一寸一寸的給我搜,決不能漏掉一絲一毫。”


    “通訊兵,通訊兵……馬上給師部發報,讓師部再派一個營,不對,再派一個團過來。”


    軍官的命令一個跟著一個發了出去,兩個連的士兵也開始向壕溝附近不斷集結。有人跳下溝裏,把屍體搬了出來,一字排開安放到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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