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不可能!”我下意識的否定道:“老閻王失蹤將近二十年,葉木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五。他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狂佛道:“這件事,得從二十年前說起。閆檀越約戰殺仙故意輸給對方半招,被殺仙一掌打下萬丈絕壁,詐死退出江湖的事情。人人皆知。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當年閆檀越落下斷崖之後,去找忘情老祖,幫他忘情。”


    “忘情老祖?”我聽師父說過這個人,術道上把忘情老祖傳得神乎其神,可我師父卻對他不屑一顧。這個人在我師父眼裏就是一個高明的催眠師,能將人催眠之後。讓他忘掉一部分記憶。


    我師父說過,到了他這個層次,就算敞開心扉,讓忘情老祖任意施為,也抹不掉他半點記憶。老閻王的功力跟我師父不相上下,忘情老祖一樣奈何不了他。


    狂佛繼續說道:“閆檀越從忘情那裏失望而歸之後,就找到了貧僧。說起來,貧僧還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他想在大善寺出家為僧。但是,貧僧覺得他塵緣為了,就婉拒了他的要求。那時,他也遇見了葉木。”


    “葉木?”我反問道:“葉木那時應該隻有四五歲吧?”


    “對!”狂佛道:“葉木是貧僧收養的孤兒。我撿到他時,他缺少一魂一魄。在常人看來是個白癡。但是閆檀越卻很喜歡他。天天抱著他玩耍,直到有一天閆檀越做了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決定。”


    我眉頭一動,立刻想到了什麽。


    狂佛繼續道:“閆檀越自絕生機,把自己的魂魄寄托在了葉木的身上。他說,要借著葉木的身軀再活一回,也算是他脫離塵世之前,送給小友的一點禮物。”


    狂佛歎息道:“貧僧雖然對當時的事情一清二楚,卻並沒有出手阻止。閆檀越覺得了無生趣。葉木又神魂不全。閆檀越的做法等於讓兩個人都得到了解脫。閆檀越能重新為自己而活,葉木也能擁有完整的人生。何樂而不為呢?”


    我懵了好半天才道:“那究竟是誰的魂魄在主導葉木,是老閻王?”


    “不是!”狂佛道:“當初我也問過閆檀越。他說;‘如果是我主導葉木,那不等於又是一個老閻王?’他隻是分出自己的一魂一魄補齊了葉木的神魂。自己的意識大部分時間是在沉睡。但是每月都會醒來一次。看看葉木身上發生過什麽?”


    狂佛道:“葉木還是葉木,閆檀越僅僅是在感受葉木的人生而已。據我所知,閆檀越通常不會出手幫助葉木。除非遇見了特殊的事情。”


    我一下明白了。


    難怪老閻王會忽然出現在國安,把我救了出來。難怪他對我的事情一清二楚,難怪當時小美對他完全不排斥。這都因為他是葉木。


    在東洋秘葬的時候,我覺得老閻王的背影十分熟悉,那是因為我看到是葉木。但是,我知道葉木隻會武功,不會法術,才沒往他身上聯想。


    老閻王離開了,葉木也就廢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老閻王自己想走,我就沒有理由留下他,他本來就不屬於葉木。可是。我也總不能就這麽看著葉木癡癡傻傻的過完下半輩子吧?


    我想了半天:“大師,能不能讓我瞻仰一下老閻王的遺容?”


    “幾位隨我來吧!”狂佛領著我們走進了大善事後院的一座密室:“閆檀越的皮囊就在那口棺材裏。”


    “老閻王沒了!”棺材裏空空如也,老閻王的屍身不知去向。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修為達到了老閻王那個層次的人,就算死了,屍身也會保持不腐,加上一直有狂佛看護,他屍身的**的可能性非常低。老閻王想要借屍還魂,易如反掌。


    狂佛歎息道:“看來閆檀越是離開了,把葉木留在這兒吧!就算給貧僧作伴兒。”


    老陳的眼圈紅了,小貓兒捂著嘴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抓著頭發連繞了兩圈:“不對,這裏麵有問題!”


    小貓兒眼睛一亮:“那裏不對,你快說!”


    “我沒見過老閻王,但是我卻知道他極講義氣。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有那麽多桀驁不馴的牛鬼蛇神打心眼裏服他。他就算要走,也不會撇下葉木不管。至少,也應該跟我們打個招呼。”


    老陳遲疑道:“萬一要是老閻王遇到什麽急事。或者是……”


    我說道:“狂佛大師與老閻王相交深厚,就算他寄魂的事兒,也沒瞞著大師。這間屋子離著大師不到五百米,他帶走軀殼,說什麽也會跟大師說上一句。這樣不辭而別,不符合老閻王的行事風格。”


    “阿彌陀佛!”剛才還愁容滿麵的狂佛也一盞愁容道:“這麽說來,確實值得懷疑。”女扔豐劃。


    我在棺材裏摸了一圈,抓出幾根頭發:“吳非,你能不能用這幾根頭發推算出老閻王的具體位置,或者是他的去向?”


    吳非道:“我準備一下。”


    “好!”我安排道:“如果吳非能算出老閻王的位置。我和老陳、子奕、吳非立刻動身去找老閻王,小貓兒,你留在這裏看著葉木的肉身。有事兒我們會及時跟你聯係。”


    葉木少了一魂一魄,肉身及其容易被遊魂占據,留下寺裏雖然是一種保護,但是最好能有一個術道高手看護。


    小貓兒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狂佛道:“老衲雖然發誓不離大善寺,但是此事涉及了老衲的摯友和徒弟,如果需要,老衲說不得也要往紅塵中走一朝了。”


    “那就多謝大師了!”我謝過狂佛之後,立刻離開了大善寺,這裏的佛氣太重,會影響吳非的推算。


    等我們找了一個安靜地方,吳非立刻把身上的黃泉錢全都掏了出來,平鋪在桌子上。


    吳非身上帶著這麽多黃泉錢,完全是為保命用的。


    自古推演天機,就是一種禁忌。上天必然會加以懲罰。輕則傷身,重則減壽,妄圖逆改天機者必死無疑,所以算命的人大多都有些殘障。


    天算吳家的人能一個個完好無缺的活著,完全是因為他們把被老天折損掉的那一部分壽命,用黃泉錢抵消掉了,一旦黃泉錢不夠,他們要麽會終止推算,要麽就得那自己本身的陽壽往裏填。想求吳家人推算,必須拿出一部分黃泉錢。他們才會出手。


    而且吳家人最強的法術,並不是推算天機,而是逆改對手的命數,那樣一來更需要大量的消耗黃泉錢,所以才會有吳家鬥命的說法。


    吳非向我點了點頭,一手按在黃泉錢上一手飛快的推演起了來。


    從他推算開始,我的額頭上就滲出了一層細汗。老閻王這樣的術道高手有罡氣護體,想要推算他的行蹤極為困難,萬一引起他的反擊,肯定會造成黃泉錢的大量消耗。


    我眼看著大片的黃泉錢在吳非手下變得黯淡無光。他的右手卻還在飛快的掐動。


    忽然,吳非的手指頓了一下,那是他感覺到左手下的黃全錢沒了。


    我把兜裏最後三顆保命用的黃泉錢掏出來,扔在了錢堆裏。


    我明知道這是杯水車薪,但是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就算吳非現在停止推算,我也不能怪他。他在淮河時,隻用了三枚黃泉錢,那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融入我們。現在能把保命的東西一口氣全拿出來,已經難能可貴了。再說,命數師的壽命本來就不長,一旦減壽必然元氣大傷。


    我眼看著最後一枚黃泉錢失去了光澤,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


    我不能阻止,也沒法阻止吳非。


    現在開口,會傷了他的心。


    三息之後,吳非忽然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兩鬢上的頭發明顯的花白了不少。


    “吳非!”我衝上去給他服了一顆丹藥,老陳用手抵住他背後把內力源源不斷輸進了吳非體內。


    吳非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向我艱難的笑了笑:“我沒事兒。老閻王最後落腳的地方應該是山東。等到了地頭我們再找。”


    “你……”我本來想說你留下。


    吳非卻笑道:“我必須跟你們一塊去,我剛才推算到老閻王正在不停的移動。說不定,等我們趕到地頭,他已經走了。等我們去了再說。”


    “兄弟,下回再減陽壽用我的。算命的說我能長命百歲,少活個十年八年不算事兒。”老陳把吳非背了起來,轉身往外走。


    吳非趴在他背上:“我等你這聲兄弟,等很久了。”


    “去你的,別弄的跟怨婦似的。老子又不是基佬。”老陳在罵吳非,吳非卻顯得很高興。那是老陳把他當成朋友了。


    老陳,葉木都一樣,看不起的人,連罵都懶得動嘴。


    讓我欣慰的是,鬼手現在總算堅如鐵板了。如果,吳非和老陳之間永遠存在那麽一點隔膜,早晚會出現問題。


    現在我還有什麽可怕的?


    第一七二章老閻王去哪兒了(下)


    有句話叫:“瞎子鬧眼睛--沒治了。%d7%cf%d3%c4%b8%f3”


    我今天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本來急著往山東趕,卻偏偏遇上暴雨,航班不能起飛。我們幾個隻能坐火車去。


    我們幾個人上車沒多久,就看見斜對個坐著的一個小夥兒,比比劃劃的跟三個妹子胡侃。一會兒給然講風水,一會兒教人家怎麽辟邪……,放在平時我興許還能聽上一會兒,全當解悶了。


    可是現在煩的不行,又不好意思開口打斷。老陳卻沒管那些個,扯著喉嚨來了一句:“哎,我說哥們,他說的是真的麽?那哥們不會是道兒上的人吧?”


    我愛理不理的接了一句:“懂的不說,說的不懂,有數的。”


    吳非撇了撇嘴:“我跟你說兄弟!你走大街上,忽然跑過來一個人拉著你給你算命。那不是二串子,就是個謠門。真有本事的人誰給你算命,人家躲清閑都躲不過來。還有功夫搭理你這貓三狗四的。”


    老陳來了一句:“我聽人說啊!要是把老太太穿過的鞋頂在腦袋上,壓住自己的陽氣,再站十字路口上,就能看見鬼,是不是真的。”


    吳非一撇嘴:“你可以試試。能不能看著鬼,我不知道,倒黴三年那是肯定的了!告訴你這話的人,就沒安好心。他怎麽不告訴你把什麽什麽寶貼腦門子上,說不定大白天就能看見,都倒黴到家了。什麽新鮮事兒遇不著?”


    那個小夥兒被他倆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憋了好半天才來了一句:“我不懂,你們懂?”


    “我就懂這個!”老陳把手湊到嘴邊上吹了口氣:“看著沒?這就是砂鍋大的拳頭,他說他想揍人。”


    那小夥兒立刻不說話了。


    我橫了老陳一眼:“別惹事兒,養足精神還有事兒要辦呢!”


    我一路睡到下車,按照吳非推算的地方的租了一個農家院,打聽過房東之後才知道,農家後麵那座山叫狐仙嶺。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又遇上了火車上那四位,他們租了同一個院子。隻不過住的是廂房。


    我把東西收拾好就跳上了房頂,老陳也跟著跳了上來:“你的望氣功夫有用麽?有線索麽?”


    我搖了搖頭道:“吳非能把老閻王的活動範圍確定在方圓五十裏左右,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再精準一點,就得吳家高層親自出手。”


    “五十裏的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再加上這地方四麵環山,山中各種氣息顯得十分紊亂,想要找一個人出來太難。說不定,得冒點險。咱們等晚上再試試。”


    我找房東弄了些白米、黃紙和一個粗瓷大碗,直到午夜之後,才帶著這些東西溜到後山上。用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十字,用來代替十字路口。然後在“路邊”的位置墊上三張黃紙,把倒滿了白米的碗放在黃紙正中心。又在附近點了三支香,才念念有詞的繞著碗轉了起來。


    沒過多久跟著,就聽見一陣像是水管漏水似的咕嘟聲響從碗裏冒了出來,再看那個大碗中心竟然翻出來一個殷紅的血泡。


    緊接著,那個血泡就像是承受不住內部氣體衝擊,“啪”的一聲爆炸開來,白米中間像是噴泉一樣冒出一尺多高的血水。


    我眼看著碗裏白米像是遇到開水的雪花一樣不斷的消融,碗裏的血水卻越積越多,片刻之間就漫到了碗邊。


    等到碗裏的血水像是輕輕一碰就能順著瓷碗流下來的時候,我才停了下來,抬腿一腳把瓷碗給踢了出去。


    碗裏的鮮血立刻順著山坡流出去老遠,而且像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一浪推著一浪的往前流淌。直到流出去十多米遠,才重新聚成了一汪,在地上當中打起了盤旋。


    我看了一會兒,才點燃一張符紙扔進了血水。滿地的血水就像是遇上了火星的汽油。忽的一下燃燒起來。


    老陳他們明顯看見,刺眼的血色在隨著火焰的跳動向內收縮,被火燒過的鮮血變成一灘清汪汪的水跡。看上去,就像是符紙帶起來的火,燒光了血水裏的紅色,僅僅留下的一汪清水。


    老陳忍不住湊過來道:“兄弟,看出來什麽沒有?”女扔豐號。


    我搖著頭道:“剛才我用的是‘鎖魂術’,隻要對方在距離我們沒達到十裏,就肯定能找的到。我法術上顯示,老閻王應該是我們附近,偏偏又找不到具體位置。”


    吳非蹲在清水邊上看了半天:“我的怎麽覺著,鎖魂術顯示的意思是老閻王已經入土了呢?”


    老陳急了:“他千裏迢迢跑山東來就是為了把自己埋了吧?這他媽的,是準備遷墳玩兒啊?”


    我搖頭道:“入土並不代表一定是下葬,他鑽到山洞裏,或者躲在地窖裏。鎖魂術顯示出來的結果也一樣是入土。明天晚上往那個方向走走再試試。”


    老陳叫道:“你手裏不還剩著那麽多東西麽?趕緊試唄!”


    吳子奕解釋道:“鎖魂術跟占卜不一樣。說白了,鎖魂術是找鬼神問事兒。問過一次之後,最少也得隔一天一夜再問,要不然就是不給鬼神麵子,會惹來不少麻煩,趕緊走吧!”


    “這麽麻煩!”老陳蔫了。


    其實我也不甘心,明知道老閻王就在附近,卻偏偏找不著他。為了節省些時間,我又不能節外生枝去招惹附近鬼神,空有一摞子黃紙在手裏就是不敢亂用,隻能等到明天再說了。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住在廂房的那個小子竟然跑過來了,一見麵就點頭哈腰的道:“哥幾個,還沒吃早飯啊!一起吧!”


    我看了對方一眼:“不用,已經吃過了。”


    “那抽根煙,消化消化食兒,煙不好,幾位包涵,包涵……,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曉日。哥幾個叫我曉日就好。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看點神神怪怪的東西,前天吹牛逼,惹哥幾個不高興了,幾位多包涵,多包涵。”秦曉日舉著煙一個個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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