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香姐的鬼魂尖叫道:“我每年都要來這裏祭拜她們,從沒發覺有什麽不妥。”


    “是嗎!”謝半鬼話說到一半,忽然閉上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高胖子身後。


    高胖子顫著聲音道:“老弟,你別嚇唬我,我後麵有什麽?”


    高胖子嚇得半晌沒敢回頭,他隻看見謝半鬼的麵孔在火折子的光影裏變得半邊殷紅如血,半邊灰暗慘白,黑色灰色在他臉孔上不住閃動,唯獨一雙眼睛越來越亮,甚至帶起而來肉眼可見的寒光。高胖子知道這是謝半鬼開了鬼眼的征兆,自己身後究竟有什麽會讓謝半鬼如此重視?


    高胖子越想越怕,把撼天錘提了起來,咬著牙傳音道:“我後麵有什麽?怎麽打?”


    謝半鬼收了鬼眼道:“有墳!”


    “有墳?”高胖子哭笑不得的道:“老弟,別玩了行麽?這是墳場啊,哪兒沒有墳哪?”


    趙森也看出了不妥:“你身後的墳比原來少了,不信你自己回頭看看。”


    高胖子回頭看時,正見幾座墳塋像是被陽光直射的雪堆一樣,一點點的消融下去,沒過多久就化成了平地。遠處又有幾座墳塋像是雨後春筍般,憑空的冒了出來。


    高胖子咽了咽口水道:“這裏的墳會動?”


    “是有人在用法術挪墳!”謝半鬼道:“不用費勁兒找了,那人離我們很遠,就算我們現在趕過去,也找不到他。”


    高胖子氣急敗壞的道:“那我們這麽半天不是白忙活了?”


    “也不算,至少能肯定有人不想讓我們往下再查。”謝半鬼冷笑道:“原先我就想到過有人在故意掩飾,現在九成九可以肯定是有人想要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趙森顯然對謝半鬼的用詞很不理解!


    “對,是息事寧人,不是殺人滅口。”謝半鬼道:“在船上對我們使用封口咒的人,和襲擊我們的妖鬼絕對不是同一夥人,隻不過恰好趕到了一塊而已。”


    謝半鬼解釋道:“那個用封口咒的人,手法雖然刁鑽卻算不上歹毒,就算趙森找不到傀儡,過些時間也不會自動解除。他沒有把我們至於死地,或者說沒有要跟我們正麵為敵的意思。隻不過是像拖延我們一段時間,好像他負責移墳的同伴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自己先成了冤死鬼。”


    高胖子有些死心的問道:


    “那我們還能不能找著那些個女人的墳了?”


    “別費勁了!”謝半鬼苦笑道:“想找就得把整個墓地全翻個遍。我們沒那麽多時間,就算能找到人幫忙,你能從一堆棺材裏,認出死了十年以上的屍體究竟是誰麽?”


    “那線索不是又斷了麽?”趙森急得連連跺腳:“這可怎麽辦?”


    謝半鬼想了想向香姐問道:“趙金鐸,也就是雨凝的男人,跟杜宇峰他們關係怎麽樣?”


    香姐回憶道:“開始的時候很好,後來不知怎的鬧翻了,從那以後在沒有往來!具體因為什麽事情反目,他們誰都不肯說。”


    謝半鬼果斷道:“回京師找趙金鐸。如果連他身上都找不到線索,就準備劫法場吧!”


    香姐的鬼魂惴惴不安低聲問道:“你們……你們能帶我一起去麽?”


    “你想找那個男人的下落?”謝半鬼見香姐點頭之後,想了想才開道:“也好,跟我一起吧!說不定還有借助你的地方。”


    趙金鐸顯然沒有想到弟弟的事情會牽涉到自己頭上,對謝半鬼的到來顯得意外至極。等聽完謝半鬼的來由不禁皺起了眉頭:“要說當年在金陵時,我和杜宇峰他們還真些交集,要不是當時為了追求雨凝,我才懶得去搭理那幾個敗類。”


    趙金鐸憤憤道:“那幾個混賬東西,根本就是奔著漁色才去的旖旎詩社。那時候,誰能拿下金陵六美早就成了紈絝之間的彩頭。杜宇峰那四個平民士子不知道怎麽想的,也跟著玩起了這套,甚至還有詳細的計劃,連哪天完成哪項任務都計劃得清清楚楚。我無意間發現這個秘密之後跑到惜玉那裏去揭發他們的醜惡嘴臉,沒想到惜玉卻跟我當場翻臉,要不是因為她是女的,我就都恨不得當場撕了她。不知好歹的東西。”


    雖然時過數年,趙金鐸說起當日的事情還是氣憤難平:“既然她們願意上當,我還沒事做什麽壞人?騙死她們活該。”


    謝半鬼搖了搖頭道:“關於他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知道個屁?”趙金鐸厭惡道:“看著他們都覺得惡心,要不是雨凝攔著,我就把它們一個個全都扔河裏喂王八!”


    高胖子捂著額頭說道:“看來這回隻剩下劫法場一條道了,我去準備準備,趙家不要出麵,惹出事情來不好。”


    “未必!”謝半鬼道:“趙二哥,你知道怡香那個男人的下落麽?”


    “徐聞?”趙金鐸道:“那小子還算有點良心,中途退出去了。聽說他離開金陵之後,混得並不怎麽如意,功名功名沒考上,做書吏也沒人用。最後跑到京城鄉下一個半官半私的學館裏當了教書先生。”


    第205章 鬼吃人


    徐聞離開金陵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沒能像杜宇峰等人一樣進入國子監一步登天,反而處處碰壁,寸步難行。幾番周折之下,才在縣學裏找了個教書的差事。日子過得一貧如洗,又滿腔懷才不遇的抑鬱。每天就隻會做三件事,教書、喝酒、打老婆罵兒子。


    現在的徐聞仍舊在喝酒,隻是沒法再罵兒子了,三天前他眼睜睜看著兒子、女兒被怪蛇吞進肚子裏,就在他眼前,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被生生吞噬。


    徐聞的眼睛又開始發直,連剛喝下去的酒水順著嘴角流在胸前都渾然不覺,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院子。


    一股黑漆漆煙霧從院外竄了進來,在雪地上蜿蜒遊動到院子裏的樹梢上,才勾著樹梢垂了下來,伸向半掩著的窗口。


    徐聞妻子麻木的看著從窗口伸進來的黑煙,癡癡傻傻的自語道:“又來了,她們又來了……”


    徐聞咕咚一聲從凳子上翻了下來,爬到窗邊不住的磕頭哀求道:“饒了我吧?求求你們饒了我吧?你們已經吃了我的兒女還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嗬嗬……”黑煙前端徐徐蠕動著變成一張美豔的人臉:“你想好了沒有,今天把誰送給我吃?”


    徐聞聲嘶力竭的哀求道:“含煙,我求你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以前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啊!”


    “不行!”含煙厲聲道:“當年發過毒誓,對不起香姐就讓你生死兩難。自己發的誓就要兌現。你再不下決定,我就讓你死!”


    “她!”徐聞顫抖著的手指指向了妻子,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像是抽光了他全身的力氣。徐聞手勢剛落,整個人就癱倒在地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睜開眼睛!”又一條蛇影從房梁上垂了下來,從徐聞腋下穿了過來,在他胸前纏繞一圈,從背後搭在了他肩膀上,美豔的人臉緊貼著徐聞的臉頰吐出冰冷冷的蛇信子,不住的掃動著徐聞的耳輪:“你不睜眼看的話,她可就白死了,到頭來我們還是要吃你,睜開眼睛吧!”


    “不……不……”徐聞淒慘道:“芷菱,我知道你心腸最好,別……別讓我看……不——”


    徐聞明顯感到四根尖銳的牙齒,兩前兩後貼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芷菱曾經溫柔恬靜的聲音變得淩厲至極:“睜不睜眼,隨你!”


    “我……我……”徐聞的眼睛還沒有睜開,一陣陣骨骼被絞碎的聲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這種聲音他不是第一次的聽見,卻一次比一次更讓他毛骨悚然。


    他不想去看卻不得不睜眼去看,他第一眼看到是妻子在蛇身的絞殺下,已經扭曲變形的軀體。在往上去就是她七竅流血的麵孔。


    徐妻翻起了白眼,露出外麵眼仁滿布血色紅得滲人,從眼皮底下微微露出來的黑眼球,死死盯著徐聞的臉孔不放,眸子混雜血與眼淚的微光,刺得徐聞渾身發冷,那雙眼睛是在看來甚至比背後的蛇人還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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