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八字算的話,跟我的出生年月應該能合得上。但是,我出生的日子和時辰,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能準確說出我八字的人。隻有我母親李重月。除她之外,就算盛成王也未必能完全叫準。


    用草人詛咒對手,在民間都是見慣不怪的東西,更別說是術道了。但是想用草人詛咒術道高手。那就必須具備兩個條件。


    一個是拿到對方身上的一樣東西,最好是毛發或者皮膚,再差也得是對方穿過的衣物;另外一個就是拿到對方的生辰八字。所以,術道中人一般都用假生日,哪怕是做壽也一樣。


    術道上的高手,雖然對自己的八字小心再小心,但還是經常被咒門高手暗算。據說,咒門的高手。有憑空推算別人八字的本事。


    至於這事兒的真假,老核桃曾經跟我說過一次。


    他說:“術士又不是神仙,誰要是能準確算到對方的八字,還咒詛個狗屁。幹脆直接動一下對方的命數,讓他的劫數早點兒來就完了。”


    “咒門的人是在算一種概率。隻要能打聽到對手出生的大致時間,他們就能一點點地試出對方的八字。但是,這個過程非常漫長。因為每試一次。他們都得想辦法驗證對錯!”


    “驗證推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拿他們推算出來的八字,咒對方一下。對方沒有反應,那就得趕緊換日子;要是對方有了反應。一路咒下去也就行了。”


    從我看見那個草人身上的八字開始,我就覺得有人在算我的生辰。


    對方故意把我陷進黃沙,是想要拿我身上的毛發,隻要再讓他算出我的生辰。就能開壇做法,對我詛咒了。不過,他在算我八字的這段期間,最好還是能讓我固定地待在某個地方。好方便他觀察。警察局剛好是個好去處。


    第352章 化泥


    現在唯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非要把我帶走的警察,究竟是對手的安排,還是恰逢其會?


    如果是對手的安排,我隻能說,對方的手法太過拙劣。這個警察出現的時間、地點、行為,都像是在擺明了告訴我:“我來找你要生辰八字。一會兒到了警察局,就能套出你的生日。”這種連小孩都騙不了的把戲,能瞞過老江湖?


    如果說,他隻是恰逢其會,碰巧遇上了車禍,公事公辦把我帶走。又顯得太過巧合。


    那個警察一直把車開進了高速附近的派出所,才停了下來:“下車,進屋!”


    我大致看了一眼派出所,覺得沒什麽問題。才轉頭看了看從另外一輛車上走下來的柳幻。後者向我輕輕點了點頭。柳幻精於幻術,同樣也善於破障。如果這間派出所是某種幻術偽裝的陷阱,就絕對瞞不過柳幻的眼睛。


    既然她覺得沒事兒,我也算稍稍鬆了口氣。


    警察把我帶進派出所之後,指著一個房間道:“你進去呆會兒,一會兒我再找你!”


    那應該是臨時關押嫌疑人的地方。房間外麵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裏麵卻焊著鐵欄杆,屋裏除了一個上下鋪的木頭床,什麽都沒有。


    木床的上鋪躺了個人,下鋪卻空著。我走進去之後,那人淡淡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兄弟,犯什麽事兒了?”


    我懶得搭理對方,幹脆裝作沒聽見,翻身往床上一躺,伸手點了根煙。我剛抽了一口煙,忽然看見上鋪的床板上露出一排字來:李孽,葬身於此!


    不好!


    我本能地一個翻身從床上落了下來。等我站穩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上鋪那人。


    那人從床上抬起頭來:“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麽呢?我說……”


    那人話沒說完,上下鋪床麵就在我眼前猛地一沉,毫無征兆地陷進地裏一米多深。等我再看時,床腿下麵的地麵不僅在瞬間變成了一片暗灰色的泥沼,而且還在飛速地下陷。


    上鋪那人也被嚇了一跳,一骨碌坐起來,飛身跳向地麵。他雙腳剛一站穩,腳下的地麵立刻變成了爛泥,一下子沒到了他的膝蓋之上。


    我正打算回頭的當口,那人忽然喊了一聲:“站著別動!”


    他說話之間,從背後抓出一個鐵爪似的東西。揚手打向了天花板。他的手掌看上去沒用多大力氣,那隻鐵爪卻一下子抓進了棚頂,五指爪尖像是切豆腐一樣抓碎了天花板上的水泥,牢牢地扣住了水泥下麵的鋼筋。


    那人不等我出聲。立刻用手挽著繩索,猛一較力,硬生生地把自己從泥裏給拔了出來。


    我看著吊在棚頂上的那人,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縮。


    很多人都以為,人陷進沼澤或者流沙之後,隻要兩三個人就能輕易把對方拔出來。實際上,並不是那麽回事兒。想把一個人從沼澤地裏拔出來,跟與一輛小汽車拔河沒有太大區別。


    那個人僅憑雙臂的力道,就能把自己拽出泥潭,功力之深,可見一斑。這樣的人,會輕易被帶進派出所?


    那人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吊在棚頂上不斷地招手,道:“快!快點上繩子,你腳下馬上就要化了!別往外麵看,外麵你出不去!”


    我確實是在看門口。在我看來,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從門口衝出去,第二個才是上對方的繩子。不過,這兩條路,哪一條都不保險。


    那人看我不動,再一次喊道:“這地麵就跟沼澤差不多,隻有踩上去才能陷落!你自己聽聽外麵什麽動靜,還能出得去嗎?”


    我雖然看不見門外是什麽情景,卻能聽見走廊裏有一陣嘎噠嘎噠的聲音在來回竄動,就好像有人拿著什麽東西在來來回回地敲擊地麵。


    等我再仔細聽時,走廊裏卻傳來一陣陣泥水四濺的動靜。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走廊化泥了——可是吊在房梁上的那個人是怎麽知道的?


    我猛然回頭時,那人抓著繩子在空中轉了一圈:“我知道你現在也蒙圈兒。但我沒時間給你解釋,想活命就趕緊上來!”


    我略一沉吟,雙腳忽然發力,從地麵上一躍而起,伸手抓住繩子,跟那人麵對麵地吊在了空中。我落手的地方正好在那人頭頂,不過,麵孔卻是四目相交。


    我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沒有正眼看過那人。直到貼近對方了,才發覺他的樣子很有問題。他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可以用兩個不同的詞形容,說他眉清目秀也行。說他濃眉大眼也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可以在清秀與陽剛之間來回轉換,讓人摸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麽模樣。


    我僅僅看了對方三秒鍾,他的眼睛就差點兒瞪了出來,嘴裏帶著哭腔道:“兄弟。我好心救你,你就這麽對我?你沒事兒往我頭上放一蟲子幹嘛?”


    我差點沒一鬆手,從繩子上掉下去。我故意伸手抓住他頭上那一截繩子,確實是為了讓藏在袖管裏的白玉貼近對方頭頂,防備萬一。


    這種事情,在江湖人看來是在情理當中,就算看出問題了,也應該是心照不宣。可他這麽直巴愣登地說出來。讓我怎麽往後接?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處在生死邊緣,是該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嗎?


    我咬著牙道:“咱們是不是先脫險再說?”


    “脫個屁險!”對方叫道:“你現在能飛出去嗎?吊著吧,等人來救我們!要不,你想辦法把牆給炸了?”


    我低頭往下看了一眼,短短十幾秒鍾之間,整個關押室的地麵已經全都變成了暗灰色的泥漿,看上去就像是地麵上已經固定成形的水泥,又被完全還原成了剛剛攪拌之前的樣子。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人心驚膽戰;要命的是,地上的泥漿好像還在不停地翻滾。


    很快,我就看見灰色的水泥當中漂起了一層黑水;沒過多久。灰色、黑色就融合到了一起。黑水的麵積也開始越來越大,不到十分鍾的工夫就覆蓋了整個地麵。


    地上的泥漿肯定是上下交匯,水泥在往地麵深處沉落,而地下的黑土卻在不斷地上湧。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地上的稀泥是流動的?不能把房子一塊兒陷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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