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部繃得很緊的樣子,兩隻手分別抓住棺材的兩側板壁,不像是扶著以保持平衡,倒像是在拚命支撐,防止自己不要掉到裡麵去!


    還有,他不說話,除了剛才勉力發出的那一聲『嗚』,他再沒說過任何話,而且細看之下,就會發現他在顫抖,彷彿棺材裡有巨大的吸力,而他在盡力向回拉自己身體,以擺脫鉗製!


    包大叔怎麼了?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著了那女鬼的道嗎?


    看那個樣子,他好像在和棺材裡的屍體鬥法,雙方誰也佔不了上風,正在僵持和對峙!


    我驚駭的看向阿瞻,見他正咬緊牙關,努力抬他那隻已經斷了的手臂,不知要幹什麼,臉上汗水淋漓。明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雖然情況緊急,但我也知道他在亂來。就算他的個性再剛毅,意誌再頑強,生理上的絕對創傷也不會讓他的傷臂能幫上多大的忙,回頭女鬼打不成,他還說不定會變殘廢!於是我靈機一動,見我們倆相隔才一米多,便忍住痛。腰腹用力,向他蕩了過去。


    我先踢了他的腳一下,讓他別亂動,然後越蕩越用力,慢慢向他*近。一次,不成,兩次,不成,三次,不成,第四次,還不成。直到第五次,終於給我蕩到他麵前,近到差點撞到他的臉!


    我一把抓住勒住他的妖髮上段,穩定住自己,同時把雙腳墊到他腳下,讓他有地方可以著力。因為我們兩個差不多高,而我蕩過來後。位置就高了一點,所以他隻好蜷縮一點身子才能做到,這也依賴於我們多年一起和人打架無數而培養出來的默契。


    這樣我就能把他的體重轉移到自己身上,即不會讓他被活活吊死,還能解放出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讓他可以做點什麼扭轉過局麵。現在我們可是絕對劣勢,包大同在外麵生死未卜,包大叔和那女鬼互相製住不能動彈,我和阿瞻被人家在這裡掛臘腸!


    阿瞻想了一下,然後虛空畫了一個符,伸食指和中指在吊著他的詭異黑髮上一劃,像是要切割一樣。可是,那東西沒有斷,反而像感覺到疼痛一樣扭動了起來,害得我差點鬆手。於是,他隻好換了一種符咒繼續實驗,但還是不成功。


    那時候,他的水平很菜,劃個符之前都要想一下才行,而且連折騰了好幾次,一點效果也沒有,緊張,疼痛,還有那有生命一樣的妖發的反應越來越大,都讓我倆累得汗流浹背,呼吸粗重,卻還是沒有擺脫鉗製。


    「你等著,我用火燒!」他突然大聲說,嚇了我一跳。


    我心想你這不是找倒黴嗎?如果被那女鬼知道我們在想辦法逃生,不是會來加強控製嗎?那我們豈不是更擺脫不了?


    「你抓住,我下去拿血木劍,殺了這害人東西!」他不理我要他噤聲的表示,繼續大聲說。


    我見他不管不顧的,急得差點撞頭,但頭還沒撞,就突然明白了阿瞻的用意。我們被偷襲後,一直想著怎麼逃跑,所以下意識的要保持安靜。可仔細一想,這是心理盲區,以為包大叔和那女鬼目前是相互鉗製,誰也動不了,就算我們吵翻天,她也管不到我們。


    再者,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包大叔已經漸漸落了下風的樣子。他的頭部已經紮進了棺材,兩隻撐在外側的手因為用力都扭曲變形了。如果這時我們出聲,示意我們就要重獲自由,這不僅是對包大叔的鼓勵,也是對那女鬼的打擊,形勢就瞬時扭轉也不一定!


    「好,我幫你!」我也大聲回應。


    阿瞻點了點頭,繼續做他的『切割』試驗,我則勉力支撐他的體重,還要一邊嘴裡胡說八道搞心理戰,一邊注意下方的情況。


    下麵,包大叔已經紮進棺材裡麵的頭正在慢慢回到外麵來,不過他的手部更加扭曲,身體顫抖得更厲害,顯然在用最大的力量來擺脫控製。可是對手當然不會輕易認輸,所以包大叔的行動簡直就像是拉鋸——拉下來又被拉回去,然後又上來,又下去,始終無法徹底離開。


    「包大叔加油!」我喊了一聲,心中焦慮萬分,而且我覺得快要虛脫了,這樣的話,我就再不能支撐阿瞻了!


    『噗』的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噴出來,我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包大叔的身子向後飛起,一下撞到後方的牆壁上,嘴角掛著血跡在呼呼喘氣,像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而棺材裡的女鬼卻翻身坐起,抬頭看我,角度正好使我們隔空相望。我看到她的臉又恢復了那種日本歌舞妓的狀態,白得可怕,眉目又黑的嚇人,此刻更是一臉紅色斑點,一見就知是包大叔噴了血在她的臉上!


    難道包大叔用什麼噴血的法門才擺脫她,還是她打傷了包大叔?


    我疑慮的又看向包大叔,見他臉色慘白,比那女鬼不差,而且看來已經無力到連站起來都難了!


    他的衣領也敞開了,他才嚐試動了一下,就有一顆東西從懷裡掉了出來,咕嚕咕嚕的滾到牆角去了,所到之處都泛起一絲美麗瑩白的光芒,在黑暗中像一條銀線一樣在地麵上一掠而過,正是那女鬼的內丹!


    「快去搶陽眼,絕對不能讓她得到!」包大叔掙紮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站起來,又一跤頹然坐倒,隻能對著我們喊。


    我還沒說出話,就見那女鬼『忽』的一下站起,從棺材中跳出來,向著那顆內丹追去。不知是不是在和包大叔鬥法中也受了傷,她是慢慢走著追過去,速度不快。


    「阿瞻!」我叫。


    「好了!」阿瞻應了一聲,並且隨著他的回應,我感覺身上壓力驟減,阿瞻已經穩穩的跳到地麵上去。原來他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割斷了妖髮。


    那女鬼已經追到陽眼的附近了,而阿瞻落在了她身後,明顯慢了半拍,所以我一見他飛奔到與陽眼位置相反的門邊去,就知道他是想拿血木劍。如果他有血木劍在手,就算那女鬼奪回內丹,他也可以有機會一博!


    「陽眼!絕不能讓她得回陽眼!」包大叔喊得聲嘶力竭,並且掙紮著要起身,顯然焦急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那邊的阮瞻也拿到了血木劍,正飛速向那女鬼撲過去!


    那女鬼已經追到了陽眼,也不彎身去撿,隻伸手淩空一抓,那泛著淡淡銀光的寶物就一下被吸到了她的手心裡!


    這時候阿瞻已來到她背後,也不管形勢如何,握著匕首大小的血木劍就直刺過去!


    「小心!」我大叫,怕他不顧死活的去拚命。


    但耳邊隻聽到『揪』的一聲,眼前一花,隻見到那女鬼如同倒塌的建築一樣,迅速委頓在地,隻剩下一堆華麗的衣服!


    這是怎麼回事?阿瞻殺了她?怎麼那麼快?!


    事件的風雲突變讓我楞在那兒,忘了自己還是被吊著,不由得鬆開了手,一下子又被蕩了回去!


    「我還沒刺到她!」阿瞻說,聲音裡也飽含著意外之感。


    「當然啦!」包大叔回答,然後讓我見識了第二個意外——他輕鬆的站起來,抹了一下唇邊的血,像完全沒有受過傷一樣。


    阿瞻看了包大叔一眼,也覺出事情是他老人家算計的,有點不悅,「雖然你是長輩,可是也需要解釋一下。」


    「年青人,不要急,聽我慢慢跟你講。嗬嗬!」包大叔好脾氣的說,「我不是無緣無故的,你聽過後就會讚成我這種做法的!」


    「洗兒恭聽。」


    「喂,先把我弄下來,我還掛著哪!」我插了一句嘴,提醒他們注意,我這個幫了大忙的人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阿瞻抬頭看著我,這回沒有用想的,也沒有實驗,直接虛空畫符,割斷纏繞在我腰間的妖髮,也不想想我是個肋骨和腕骨雙骨折的傷殘人士,沒有任何過度就把我從離地好高的地方摔下來。幸好我平時喜歡運動,腿部還算有力,加上包大叔從旁邊扶上一把,不然可能會再摔斷一根肋骨。


    「了不起的小子,才用過一次,能力就能提升那麼快!」包大叔讚了阿瞻一句。


    「我們先去救包大同!」我好心眼的提出問題。


    「他已經沒事了。」包大叔回答,「我們父子有心靈感應。」他說著又轉頭看阿瞻,「你將來也一樣,會和對你重要的人有心靈感應的。」


    「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阿瞻指指地麵。


    在他的手指所指之處,紅衣突然蠕動了起來!


    第五篇 秘密 第二十九章 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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