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麼一路鼓勵著自己,回到山下的鎮子裡,盡量不惹人注目,然後結帳退房,又買了些東西才回到山上。此時包大同的結界已經做好,讓這山間空地看來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就連小夏也找不到洞口了,幸好包大同出來接她。


    「這些是什麼東西?」看著小夏辛苦背上來的大包小包,包大同問。


    小夏沒有回答他,而是走到山洞裡去看那兩個男人。萬裏安靜地躺著,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顯然在忍受著痛苦,卻又說不出來。


    小夏撫撫他的臉,輕輕地說:「你要好起來,不然我也不饒你。」她雖然語帶威脅,但語氣卻溫柔極了。「沒有你們這樣的,就算是好朋友吧,也不能一起躺倒。以前事務所有個姊姊告訴我,男人都是*不住的,你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總是不在,現在看來,那個姊姊說得對。你最好給我乖乖醒過來,否則--否則--」她否則了半天,也沒說出下麵的話,眼眶卻濕了。


    人都是這樣,當身邊的人圍著你時,你就習慣和漠視他們的存在,而一但身邊人離開後就會覺得他們對你是多麼重要,多麼地不可或缺!萬裏是她最好的朋友,對她而言是比哥哥還要親切的人,他已經是她生活的一部份,失去他,她的生活會有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


    「我決定了,以後會對你好一點,然後幫你找個老婆,不再讓娜娜的死阻礙你的幸福。然後我們一起活得很長很長,老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公園打太極拳。」她俯下頭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又去看旁邊的男人。


    那個男人更加安靜,連呼吸也沒有,卻牽扯住了她全部的身心。對他,她反而沒有話說,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心裡,相信在他的心裡也一樣。現在他的心破了,她要想辦法給他補回來。


    吻了吻他冰冷的唇,任淚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臉上,心裡發誓要救回他,然後把她所有的眼淚都賠償回來。


    「他有幾天時間?」她頭也不抬地問包大同。


    「最多十天。」包大同把小夏帶上來的食物和水整理好,「買被褥幹什麼用,他們要接著地氣才好,直接躺在地上就行,難道是給自己用的?也好,這山洞太陰寒了,應該注意一點。」


    「不是給我的,是給你的。這裡你來守,我去找阿百。」小夏認真地說。


    「你可以嗎?」


    「我不可以,可是我非做不可。」小夏老實地說,「昨晚出了這麼大的事,難保沒有一、兩個不懷好意的東西躲在暗處,假如你離開,他們來偷襲,我是保護不了他們兩個的。再說這裡要你來維持結界,這個相比去找阿百,這裡的任務更重。」


    包大同想了一想,知道小夏說的是對的。可是他不放心小夏一個人跑那麼遠去找阿百,不禁有些猶豫。


    「放心啦,我上次離家出走,一個人走了好幾個月,不也沒有一點問題嗎?」


    包大同點點頭,很想讓自己放寬心,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安。他一向不相信預感什麼的,可是這一次真是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小夏的地藏王護身符已經碎裂了,想必在絕陣中保護阿瞻的不僅有阮伯父的全部功力,還有這護身符的神奇靈力。小夏對此雖然心疼,但她要的隻是留住這紀念品,留住曾經被奶奶愛著的感覺,所以還是感激冥冥中的力量保護了她最心愛的人。儘管以後護身符不能再保護她,她還是把護身符的碎片包起來貼身藏好。


    還有,因為強行從陣外攻擊絕陣所帶來的巨大衝擊力,血木劍斷了,能否修補好,和它主人的復活指數一樣未知。破滅印被用做強行破陣的首要之物,已經完全損毀,而殘裂幡小夏是用不了的。因此說,現在的小夏沒有任何的護身之物,必須憑自己的力量去找到救活阮瞻的方法。


    這一戰,損失慘重,人員和物品都有傷亡,可是畢竟留下了希望,隻要有希望,還有什麼不能克服的?


    「這樣吧,我給你多畫點符咒帶在身上。」包大同萬般無奈地說:「要答應我一路上小心,不要大意,誰知道你還會遇到什麼!記住,我父親給你的骨鏈也能保護你,上麵每一顆珠子都雕刻了一個符咒,但因為不是寶物,保護力有限,你還是要*自己。」


    「好,你現在就給我畫,我馬上就要走。」小夏看看阮瞻。


    他隻有十天時間,她沒有時間耽誤。


    好在這次來的時候,包大同帶著自己的東西了,所以畫符所需要的東西並不缺少,而且為了增強符咒的力量,他割破自己手腕,畫出了血咒。


    「這才是真正的流血大拍賣。」他隨便開了句玩笑,可臉上卻嚴肅之極,「記得用五行禁法,遇事也不要慌張,隻要想著我們這三個男人都等你來救就行了。阿瞻沒的說,萬裏這傢夥也指望著你呢,還有我,你不回來,我是不會出山的,假如你真的狠心不回,我隻有餓死一途。」


    「我會回來的。」


    「我就知道你有良心。阿瞻你放心,你不回來,我不讓他醒,就算他醒了,我也會把他的魂再壓回去。」包大同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虎牙,又叮囑小夏一番後才讓她下山。


    望著她的背影再度消失,包大同心裡七上八下。他寧願自己麵對危險,也勝於在這裡枯等,有時候直接麵對危險反而比擔心危險輕鬆得多。但願小夏可以順利的找到阿百,但願她一路上平平安安,就算他天生倒楣,遇到妖邪,也但願她可以像以往一樣逢凶化吉,更但願阿百有辦法能救阿瞻!


    第八篇 賭神 第三十六章 一個人的冒險


    小夏從鐵頭山一出來就馬不停蹄地往那蔓村趕。


    從路途上講,川南到雲南比上一次他們從北方到那蔓去辦理關正的案子時要近多了。可是,因為交通不便,反而比上一次耗了更多的時間。


    幾天來,小夏基本沒有睡過覺,她怕阮瞻的魂魄醒來,怕再也救不回他,所以盡管累得要死,還是拚命趕時間,比起失去阮瞻的痛苦,一切折磨她都是都是可以忍受的。


    然而,好像是上天故意與她做對,無論她選擇什麽交通工具都會在半路出狀況,飛機、火車晚點,汽車半路拋錨,就算找到出租車,也會走錯了路。這讓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飛到那蔓去,而等她終於來到了山腳下的小鎮時,身體都快散架了,而且天色已經全黑。


    胡亂吃了一碗米線,喝了點水,保證不會餓死在尋醫的路上後,她開始考慮是不是連夜上山。時間不等人,她當然想馬上就動身,可是深夜的山林是危險的,先不說會有妖魔鬼怪,隻是夜裏的山路就很難走。她倒不是怕自己出什麽事,而是她出了事,阮瞻也就救不回來了。


    正當她在鎮口轉悠著,難下決斷的時候,被一陣噪音很大的機器聲吸引了注意力。一轉身,看到一輛嶄新的紅色拖拉機正從鎮內往鎮外行駛,她站的位置明顯擋了人家的道。


    本能中,她想閃開,可同時靈機一動,於是又連忙跑回原來的位置攔車。開拖拉機的人明顯沒料到她會這樣。根本沒有減速,此刻隻有緊急刹車。看這越來越近的車頭,小夏驚恐地閉上雙眼,隻聽一聲尖銳的鳴叫,再睜眼看時,拖拉機隻距她不過半尺,如果開拖拉機的人再晚半秒鍾刹車,她就會被直接撞飛了。


    開拖拉機的人嚇得愣了足有一分鍾才緩過神來,他瞪著小夏,顯得非常生氣。對這她大喊大叫了一串少數民族的方言,坐在拖拉機上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麽。小夏完全聽不懂,但知道那是罵人,可這件事是她的錯,她又有求於人,所以隻能聽著。還擺出一副態度絕好的模樣來,不停的鞠躬道歉。


    對少數民族的服飾,她分不太清,不過根據上次在那蔓村住過一陣的經驗來看,這個開拖拉機的。以及後麵小翻鬥裏的七、八個人好像是那蔓的鄰村那錦村的人。


    “有沒有人——會說——普通話——就是漢語。”她湊到拖拉機地側麵,可憐兮兮地看著這些人,大聲問著,還放慢了語音。


    “你不用這樣說,我聽得懂。”車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說。他穿著自織青布對襟上衣,闊邊大褲,圖青藍帕纏頭。旁邊的年青女孩似乎是和他一起的,穿著青黑圓領斜襟短衣,前胸有一塊繡花的方塊巾,穿著長裙,袖口裙邊鑲著白布邊,頭發是束起來的,罩著一塊黑帕子。耳朵上戴了一對很大的銀耳環,在小夏的記憶裏,這種打扮似乎是壯族,被稱為土僚,應該就是那錦村的人。


    “請問,你們是去那錦村的嗎?”她緊張地問。


    如果是,她就可以搭上一段路了。她還記得在半山有一家小小的野店,在那裏有個三岔路口。這座小山裏的三個村寨就是從那裏分開,而那蔓村是距離野店最近地一個。雖然上次在野店裏發生了可怕的事,萬裏還差點喪命於此,但上次她來找阿百的時候,野店已經重新修繕過,真正的店主夫婦也已經回來經營了。


    要是能搭車到野店,她就可以自己去那蔓村了,或者出錢讓店主送她也可以。那家人她也算認識,都是很善良淳樸的人。


    “你怎麽知道?”小夥子說:“我叫圖水,我們正是要回寨子的。你要上山嗎?要找誰啊?現在天已經黑了,你一個人走山路太危險了!”


    “我要去那蔓村,我找村長有急事。”小夏連忙說,並且抬出了德高望重的村長:“你們帶我一段路可不可以?”


    “那沒問題啊。”圖水也不和開拖拉機地人商量就答應了,“可是到了三岔路口的時候你要自己走了,我們也有急事,必須盡快回村裏,沒辦法送你,我勸你還是明白白天走吧。”


    小夏一聽,堅決要求人家搭他一段路。她心裏計算了一下,如果順利,她半夜就能找到阿百,然後連夜就可以回鐵頭山了。那樣的話,就算阿百救治阮瞻需要幾天,時間上也趕得及。


    開拖拉機的人咕噥了一聲,似乎急著趕路,嫌小夏和圖水商量的時間太長了,於是小夏急忙爬上了拖拉機的車鬥裏,乖乖縮在一角,隨著拖拉機一陣顫抖似的顛簸,駛出了鎮子。


    而在鎮子中的其他人看來,都以為小夏是個神經病。她一個外鄉女子,風塵仆仆地來到這裏,肮髒得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蓬頭垢麵、神情焦慮,吃了點東西後也不找店住,一直在鎮門口轉來轉去,然後一個人在那裏比比劃劃,也不知和誰說著什麽,最後一溜煙的向山上跑,有幾個好心人想要叫住她,哪知道一眨眼她就不見了蹤影。


    這些小夏並不知道,她隻在吃飯時聽說從山腳下到山上的村寨最近修了一條簡單的碎石路,那蔓村出的錢,其他兩個村寨也出了人力,現在上山的路雖然不算暢通無阻,但已經好走了很多。她猜想是上次她偷拿了何富貴的不義之財給那蔓帶了一點福利,也讓自己上山之路平坦了些。對於這件事,她又是高興終於可以幫助別人,又是覺得好人終會有好報,她以前的一絲善念,現在就回報到了她身上。可以讓她救阮瞻的行動順利一點。


    拖拉機開起來真的很快,不比汽車慢多少,坐在車鬥地角落裏,竟然有眩暈之感。她抬頭看看其它人,就見他們都不說話,似乎是很疲勞,在拖拉機的顛簸下欲睡。她想叫醒他們,因為這山裏的風不同尋常的冷,冷到她的牙關都打起顫來,這樣睡著了的話。不是會受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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