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沒有現金了,開支票如何?”


    “現金交易,這是規矩。如果何先生沒有錢了,不如改天再賭,或者--”


    “或者什麽,你隻管劃出道來。”


    “或者賭財物也行。”


    何富貴登時明白了,隻要涉及賭博的事,他的智慧是無窮的。


    第二輪,猜單雙,阮瞻猜單,勝莊家雙。


    何富貴冷汗落了下來,不敢相信有人能連贏他兩把,這一次,他輸了自己幾十萬的名表和金鍊子。


    第三輪,麻將。盡管有兩個冒充牌架子的保鏢不斷幫助何富貴,照樣還是阮瞻贏。


    這一次,何富貴輸了手上小蠶豆一樣大的鑽戒,而保鏢們也看出了情形的不對,向何富貴連使眼色,想讓一直戰無不勝的他今夜罷手。可何富貴雖然心裏被恐懼之感淹沒了,但想要反敗為勝的心卻漫在水麵上方。


    “何先生,你似乎沒有什麽好賭的了。”


    “我賭上全部身家,如果你贏了,我的東西全部歸你。”他咬牙切齒,眼珠赤紅,心裏已經容不下其他東西,一心想要一個機會,相信這個機會會讓他全部贏回來。


    “小賭怡情,用不著賭那麽大吧?再說,我對何先生的身家不感興趣,不過是想會會賭神而已。這些身外物,我還不放在心上。”


    見那邪氣掙紮得厲害,阮瞻不想多耗費時間和精力,因此加快速度引著何富貴走入自己的陷阱。


    “哪有這樣的,賭到一半就離開,這不是拆台嘛!”何富貴有些發急,扯了一下耳朵,不知道今天這兩位大仙跑哪裏去了,竟然一點信息也不給他。


    輸光家產他不怕,反正他相信以後還會贏回來。他怕的是眼前的這個人,怕的是他唯一所擁有的、無往不利的運氣消失。這個人是何方神聖?為什麽找上他?真的是來踢館的?真的能破了他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好運氣嗎?


    不,他不能讓這個人奪走他的一切!所以雖然怕,但卻還要賭。他既不服,也不甘心,更相信兩位大仙給他的奇跡,現在他心裏彷彿有一隻小手在抓,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這個人走,一定要和他賭到死!


    “不行,你非要和我再賭一次!”


    阮瞻冷笑一聲,“逼賭嗎?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你不妨試試。”


    “阮老弟誤會了。”何富貴使了個眼色,讓那四個蠢蠢欲動的保鏢向後閃,解釋道,“隻是賭得性起,你這樣走了,不是讓我吊在半空,上下夠不著,也太不給麵子了。再賭一把好了,之後我絕不挽留。”


    阮瞻假意想了一想,明白何富貴不是為了錢,否則就會讓這四個保鏢撲上來搶了。何富貴隻是想通過賭來贏回自己的東西,證明自己的賭運不衰。不過,如果真的到了最後一步,也難免何富貴不會狗急跳牆,他也應該早做準備。


    想到這裏,他沉吟了一下,慢慢走到窗邊去,似乎還在考慮,有意無意的擺脫了保鏢們的包圍。


    “怎麽樣?”何富貴有些焦急,追著問。


    “就算我願意和你玩最後一把,你沒有本錢又怎麽賭,現在錢都在我這兒,什麽能投注,應該我說了算。”


    “那當然,這是賭場上的規矩,這個我還懂。”


    “不然--”阮瞻‘無意’瞄了一下何富貴的耳朵,“你這對耳環好像是古物,看著值幾個錢,就賭這個好啦。大家痛快點,我把所有的錢也全放在這裏,就這一把,輸贏由天,再不糾纏!”


    何富貴沒想到阮瞻提出了這個條件,愣了一下。他知道這對耳環是那兩個大仙幻化而來,是不能給別人的。再說,她們說過,摘了耳環,運氣就會從耳洞中一泄千裏。


    “這是我祖傳的,又不值錢,阮老弟換點賭注吧。”


    阮瞻二話不說,提包就走,被保鏢攔住。


    他緩緩回過身來,挺直的鼻梁因為燈光的關係在臉上折出一道陰影,顯得黑沉而冷漠的眼神隱含著一點淩厲的怒氣,“真的逼賭嗎?”他說得一字一句。


    這是何富貴的地頭,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而且他還有四個如狼似虎的保鏢,有可能隨時會出現的大仙保護,他是不會怕阮瞻的威脅的。可是不知怎麽,他還是怕,在阮瞻隱藏著寒意的目光中,他不敢造次。


    “下去下去,沒你們的事。”何富貴陪笑道,“萬事好商量嘛!”


    阮瞻不說話,忽爾覺得何富貴可恨又可憐。誰說隻有靈體才有執念,這個所謂的人不也有執念嗎?為了賭,他可以賣房賣地賣老婆;為了賭,他可以忍受各種非人間的恐怖事情;為了賭,他可以低三下四求著別人,而他利用的也正是何富貴這個致命的弱點。


    搶走那對耳環也是可以的,可是智取永遠比力敵要方便,再說他還要保留著所有的功力對付那對惡煞。她們才是他的目標,他不會因為武力解決而造成得不償失的後果。


    他一直提醒自己急不得,可現在,何富貴終於要上鉤了。


    “好吧,就這對耳環了!”何富貴咬著牙齒說。


    阮瞻心裏暗暗冷笑,知道何富貴毫無戒心,一定以為破釜沉舟就有機會反敗為勝,就算是輸了,那耳環裏的大仙自會回來,大不了懲罰他一下,可對那姓阮的就沒那麽客氣了,一定會要了對方的性命。他現在不僅是被賭性蒙了心,就連殺意也起了,殊不知印堂發黑,麵臨死亡的正是他自己。


    “不過要贏了我,我才拿下來給你,現在不能放在賭桌上。”他以為,他的賭運並沒有泄,隻是被一個強人暫時壓製住了而已。


    阮瞻同意了。他不會賭,也不想有什麽賭運,他現在壓的是何富貴已經衰極的手氣!


    第四輪,阮瞻的牌是皇上,小錐*二四,勝了何富貴一對大天牌。


    房間內,寂靜無聲,保鏢們目瞪口呆,何富貴臉色慘白。這一刻,他終於相信天底下沒有人是逢賭必勝的,無論多強也會有克星。隻是,為什麽那對大仙不出現?為什麽不來救他?她們不是還要用他幫助做事了嗎?她們去哪裏了?


    他機械的把耳環摘下來遞給阮瞻,不是說牌品有多好,而是他麵對阮瞻總有三分怯意,不敢反抗。而摘下耳環的一剎那,他禁不住一激淩,好像有什麽從身體中被抽離出去了,昨日種種隻是一個夢一樣,夢醒了,自己還是那個因賭而自毀而潦倒的人,好冷啊!


    第八篇 賭神 第十五章 塵歸塵,土歸土


    阮瞻悄悄撤掉結界,親眼看到罩在何富貴頭上的青紅之氣瞬間消散,知道所謂的賭神再也不存在了。手心中,那對耳環蠕動著,讓他一陣惡心,連忙把她們放入背包中的黑漆木盒內。


    何富貴呆呆地看著他,這時候腦筋清醒了,開始覺得這一切可能是個陷阱,這個姓阮的竟然連放東西的盒子都預備好了。可是他要那對耳環幹什麽?難道知道賭神的秘密,想從他手裏搶走嗎?那他剛才怎麽贏的他?算計好大仙不在,出千了嗎?


    無論如何,他不能放手自己曆盡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那從童子墳一直跟隨到家的恐怖場景,是他一個人背過來的,怎麽能放手?


    “跟著他。”對著那扇關緊的門,何富貴吩咐保鏢,“都去。他看來不好對付,不要驚動他,隻盯著他去哪裏了。”


    “您一個人行嗎?”一個保鏢擔心地問。


    “有什麽不行?!”何富貴極度不安,好運來得太快時隻有驚喜,而去得太快了,簡直難以接受,心裏有個念頭拚命的在告誡他,要拿回來!要拿回來!


    “在金石鎮沒有人敢把我怎麽樣!快去吧,別讓他甩了!”


    保鏢們應了一聲,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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