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阮瞻就站在暗室的對麵,好像一個等待客人到訪的主人一樣。氣定神閒,雖然渾身血汙,但隻見其傲,不見其怕。這讓司馬南的心裡有點犯嘀咕--他為什麼這麼自信。這小子機變百出,難道他又有什麼花招?還是阿百又給了他什麼幫助?


    「怎麼?不敢進來?」阮瞻扯了扯嘴角,挑釁地微笑。


    「我不必進去!」司馬南回了一句。揮手又是一記看不見的符咒。


    阮瞻急速設了一個結界在自己麵前,隻聽「砰」的一聲響,好像鋼板相撞一樣,司馬南那個無形符咒被一下頂了回去,打到旁邊的牆壁上,轟下了一整塊牆皮。


    司馬南不禁「咦」了一聲,心下有些發虛。


    他明白自己的實力。又很小心的掌握著出現的時機。雖然那些怨靈沒有如他所願和阮瞻鬥得兩敗俱傷,反而被阮瞻重新鎮了回去,但阮瞻也已經精疲力竭。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悍勇的小子還硬是跟他鬥了好幾個回合,還憑藉著智計讓他受了點小傷。


    他相信這已經是阮瞻的極限了,不可能再能對抗他的無形攻擊。可眼前的情況明明提醒著他,阮瞻不僅擋下了他這一擊,而且還卸了他的力,讓彈開的隱形符隻打掉了一塊牆皮,雖然表麵看來有威勢,但隻有他自己才明白,他隻是動作瀟灑而已,其實這一掌看來輕描淡寫,但他已經用了八分力了。


    是這個小子功力又上升了?還是他得到了什麼幫助,或者--他的功力下降了?


    心念至此,司馬南皺起了眉頭,出手又是一記隱形符。


    這一次,他用了十成的力量,向著他感覺到的、結界最薄弱的地方猛地擊去,滿心期待讓這個結界破碎。然而,眼前的情景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結界不但沒有破碎,連第一擊時出現的顫抖都沒有,彈開的隱形符根本沒有打到牆上,順著那看不見的結界壁直接掉落到地麵上,迅速消失無形!


    司馬南白了臉。


    他看清楚了,不是阮瞻變強了,整個塔也隻有他們兩個,並沒人幫阮瞻,是他的功力莫名其妙地衰弱了!這是怎麼回事,是阮瞻施出了他所不了解的道術,還是他自己無意間中了他的暗算。感覺一下身體,沒有異常,再感受一下阮瞻周身的氣息,也沒有多麼強大,而且因為受傷還有點弱氣。那氣場是每個人都有的,一般人看不來,但以他的道行,一眼就能看清,絕不會有錯。可問題出在哪裡呢?


    司馬南咬咬牙,準備第三次攻擊,這一次他不是為了打擊阮瞻,而是為了確定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況,然而他才一伸手就感覺身體裡的異能似乎消失了大半,那個隱形符咒根本打不出去!


    他大吃一驚,抬頭看向阮瞻。見阮瞻傲慢地盯著他,身上的氣場不弱反強,和他身上的狀況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這是什麼道術?」司馬南邊說邊不露痕跡地向樓梯口縮了一下,同時把右手背在身後。


    阮瞻身體不動,可是撤開了自己麵前的結界,彷彿知道司馬南目前無力攻擊他,「怎麼?感到自己的異能消失了?好,我可以告訴你。這不是什麼道術,而是因為這座塔。」


    「塔?」


    「沒錯。」阮瞻望著司馬南狐疑的眼神,慢慢地說,「所謂做賊心虛,當初你來這座塔釋放那些怨靈的時候,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所以並不知道這塔裡的風水大陣不僅能鎮住怨靈,而且可以把所有的非自然力量吸走。越往上走,這種化解能量的力量就越大,這裡是頂層,所以在你猶豫著是不是進暗室殺了我的時候,你的異能已經被化解了大半!」


    「原來這就是你引我進塔的原因。」司馬南何等聰明,立即明白了阮瞻的用意。「你覺得我老了,不如你強大,一定在近身肉搏上輸給你。你不想用高超的道術,而是想用最野蠻的原始方法來解決這一切。」


    「原始沒什麼不好。」阮瞻冷笑一聲,「最原始的陷阱往往能補到最大的野獸。你輸就輸在不明白簡單直接的道理,每做一件事都要有複雜的計畫,還要為自己留後路。當初你不完全破壞這座塔,不就為自己將來控製怨靈做籌碼嗎?不然,今天怎麼會給了我機會?」


    司馬南又假裝無意地向樓梯退了一步,同時背在背後的右手慢慢地畫動著什麼。他怕阮瞻發現他的舉動,動作不敢過大過急,隻是活動著手指。


    「無論你說什麼,動用武力都是最下等的方式,枉費你天生的良能,也枉費了你父親辛苦的栽培。」他和阮瞻說著話,企圖分散阮瞻的注意力,「我不用和你講什麼上兵伐謀。但是你應該明白,道術中攻心為上,其次是修煉自身,然後是使用神器,最差的是施符作法。而你呢,直接依*體力,這跟農夫械鬥有什麼區別?!」


    阮瞻沒有說話,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司馬南,這讓他心裡發毛,不由得加快了右手的動作。


    他比阮瞻功力深,不必那麼明顯的虛空畫符,手在身後小範圍的活動也能讓他通過扭曲的時空,回到外麵對他有利的地方去。從阮瞻嘴裡得知這座塔會吸取各種異能後,他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的粗心,但細一感覺,他又覺得塔能並不霸道,回到外麵去,他的異能應該可以回復。


    那時候,佔上風的還是他。他*的是實打實的道法,阮瞻隻是憑藉著拚命和智計罷了。


    他迅速在身後畫完符咒,感覺到時空扭轉時帶來的些許微風,對著阮瞻輕蔑地一笑,「小子,還是憑實力說話吧!」說完,抬腳便走。


    然而此時,身邊突然傳來「嗖」的一聲響,好像有一隻箭向他射了過來。他下意識地一閃身,那股涼風一下從他肋下穿過,打在扭曲的時空通道上。


    時間緊急,他沒有反應過來,依舊一步踏出,但他並沒有如想像般回到塔外,而是撞到了一麵看不見的牆上,這讓他趔趄了一步,差點跌倒。


    這小子,竟然用掌心雷又把時空通道打散了!


    司馬南又驚又氣,伸手扶住樓梯欄杆以免跌倒,耳邊就聽阮瞻說,「你老人家是那麼詭計多端,又法力高深,我怎麼能沒注意到你的右手呢?」


    他注意到他的右手,卻假裝不知道,這不是耍他嗎?


    這念頭讓他怒火中燒,才要發作,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為什麼不受這座塔的控製?」他衝口而出。


    「這塔對一切異能都有作用,可是我進塔之前先封了自己的靈能,等於在自己的外麵加了一層禁錮。」阮瞻一邊說一邊慢慢向外走,揮手捲起了一陣冷風,滅掉燃燒木門的火,「它先化解了我的自我封印,而後才輪到我的異能。也就是說,我的能力會比你晚幾分鐘消失。可是就這幾分鐘,對我而言就夠了!」


    「這就是我給你的封印能這麼快就解除的原因嗎?」司馬南向樓梯的方向蹭。


    他現在不能再用時空扭曲術了,但是他還是要搶佔有利的地形,看能不能用最後的一點力量保護自己回到外麵去。他現在有點受驚的感覺,但另一方麵又鬆了一口氣。


    當他得知阮瞻把怨靈們又重新鎮了起來,心中的感覺是沒辦法形容的。他以為阮瞻的能力大大增強了,竟然對這一戰產生了懼意,現在得知阮瞻隻是憑借塔能而解除的封印,忽然覺得自己的勝算又加大了!


    阮瞻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但阮瞻卻沒有在他一接近暗室的門就打擊他,證明他自我封印的完全解除也需要時間,所以他要趁這個時機立即逃跑。風度是顧不上了,贏才是最要緊的!


    想到這兒,他拔腿就跑!可隻感覺身後一熱,急忙趴倒在地,險險躲開了那一記火手印。


    「真不巧,我算計的很準,我的封印完全解除了。」阮瞻冷冷的說。


    他不用說,司馬南也知道。隻看那火手印越過他的身體打到牆上後自動熄滅,隻會傷他,不會傷塔就知道阮瞻現在正處於最好的時候,可以徹底控製自己的力量。司馬南氣壞了,好不容易佔得上風卻讓阮瞻再度逆轉讓他無法忍受。他不說話,咬緊牙關向樓梯一滾,利用消失在阮瞻視線的那幾秒鐘時間,雙手連點自己週身七處地方——雙臂臂彎,雙腿膝蓋,雙手掌心和眉心處。


    隨著他的手指點過,這七處地方都好像被紮了個血洞一樣,驀的湧出鮮血來。鮮血一出,司馬南立即翻身坐起,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捏了一個奇怪的訣法。不過他並沒有做出攻擊之勢,還是向塔下跑去。


    阮瞻見狀,一腳踏出,用時空扭曲術來到八樓的樓口,把司馬南阻擋在了裡麵。


    「竟然把最後的力量全用在佈置血禁結界嗎?」他的神色冷酷如刀,「想保護自己?沒有用的!」


    不等司馬南想回答,他一個掌心雷向著司馬南的腦袋襲去,使司馬南再一次狼狽的趴在地上。


    「這是為了那些蒙受了天大冤屈的怨靈們打的,你為了一己之私去利用了他們!」阮瞻說著,接著抬手又是一掌,「這是為了被你引誘來的日本陰陽師而誤傷的中國百姓打的!」


    「這是為了你那些被你用石頭人引誘的可憐女人!」


    「這是為了那些被蠱殺的人,是你讓他們的父母受到了雙重打擊!」


    「這是為了你佔據了別人的身體!」


    「這是為了所有被你犧牲的人,被你視為草芥芻狗的人,為了你的目的而成為你的墊腳石的人!」


    阮瞻每說一句,就揮出一掌,一下子掌心雷,一下子火手印。雖然沒有一次直接打在司馬南身上,而是被血禁結界攔住大部分攻擊力量,但每一次在結界壁上迸現出血光後,後麵的司馬南還是同樣受創,不僅摔倒了一次又一次,身體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七處血洞的傷口也流血更多,把他身上那件雪白的中式衣服染紅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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