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闆和他相處了幾天,覺得他是很溫和的一個人,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飆,一時間沒有回答上來。


    其實這裡雖然不是五星級酒店,但也是這鎮上最好的一家了,條件和服務都很不錯,可萬裏是故意找茬,就是為了讓這番無理取鬧被監視他的司馬南聽見。那個人自視風雅,一定會聽煩的。當他不屑於偷聽這場爭執的時候,就不會注意他。到時候,他的小把戲騙過其它監視他的草包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當然,他要記得不要做得太過,否則是會被懷疑的。


    「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萬裏還是語氣很硬,但是卻保持著風度,不然就像他平時的樣子了。他很擔心真和孫老闆吵起來,畢竟吵嘴他不太擅長。這讓他想起了小夏,她雖然是個不怎麼樣的律師,但抓人家話裡的漏洞的能力一流,吵起嘴來總是佔上風。


    然而孫老闆是個聰明人,見萬裏雖然神情亢奮。但眼神卻很警惕,總是向四周望著,知道他可能有其它的事情,因而隻是爭辯幾句。他說話圓滑,又好像很配合,所以兩個人一直就一點小事辯論了半個多小時,雖然很煩人。但卻根本沒吵起來,在外人看來隻是萬裏一個人在吠。


    「好,你說你們服務好,你就來跟我看看衛生間。」萬裏『當』的一下踹開了衛生間的門。


    應該差不多了,這會讓司馬南誤以為他是因為找不到事情的線索,才在焦慮之下情緒失控!他實在吵累了。這才知道吵架也是很費體力的,估計效果應該已經達到,連忙進行下一步。


    當孫老闆一進來。他立即關上衛生間的門,『啪』的一下把一張符咒貼到門上。


    那是阮瞻留下的符咒之一,雖然不能形成結界,但卻能使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不被外界的人窺探到。他之所以要那麼麻煩的先演上一場戲,而不直接用符咒,為的就是要讓司馬南以為他和孫老闆談的是旅店的事情。不會動萬裏的行為上懷疑到他,這樣不會使孫老闆受到牽連。


    最有利的是,這裡的衛生間是暗衛,沒有窗子,所以除非司馬南躲到馬桶裡,否則他們就是安全的。


    他貼符咒的行為嚇了孫老闆一跳,臉都白了。


    「別怕,這是隔離符,貼上這個外界就聽不到我們說話了。」他順口亂起名字。「請原諒我對你大喊大叫,但相信我,這店裡與一個人是你我必須防備的。」


    「什麼意思?」孫老闆緩過神來,「我開我的店,來者都是客。什麼事也和我沒關係!」


    「少打太極。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果不是我掌握了一點線索,怎麼會冒失的來找你?」萬裏和他挑明了說,「你明裡暗裡讓我去鎮西,不就是給我指了一條路嗎?怎麼,還不承認?和你說,我已經找到風娘了,也拿到了那些會動的瓷器。」


    孫老闆沒說話,但是臉色陰晴不定。


    「你父親是當年那位孫姓官員吧?」萬裏繼續說,「實話說吧,當年做了那件天理難容的事的人都被困在了新鎮裡,生死不明,相信你明白是為了什麼。」


    「你不用詐我。」孫老闆說,「明說吧,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為什麼暗示我?這很矛盾,不過我能理解,也許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無論你出於善意也好,出於贖罪也罷,這件事鬧大了,誰也脫不了幹係。」


    「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那麼你把上次嚇唬嶽小姐的那個檯燈和花瓶拿來,我親自問。」小夏在這個旅店的遭遇,阮瞻已經告訴萬裏了。這一點,萬裏有點厭惡這個孫老闆。有什麼事就說,何必裝神弄鬼的嚇唬女人,就算有難演之隱,作為男人而言也可以自己做出選擇。他這種行為其實就是心理學上的受逼迫願望,自己做不了決定的事,潛意識裡要別人逼迫他一下,好被動的讓結果去選擇他。


    這是逃避心理!可惜現在事情太急了,他沒時間讓他逃避!


    「你怎麼——」孫老闆驀然住嘴,但臉色卻變了,可見這句話正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我怎麼知道是嗎?因為那位嶽小姐和我是一夥的,同行的還有一位法力很高深的法師,現在他們正在新鎮子裡和怨靈周旋,我是在外麵配合的。想必你看出來了,不然不會引導我去鎮西的風娘那裡去!」


    孫老闆聽到這個,半晌沒有說話,然後才輕聲的問,「那些人怎麼樣了?」


    「有幾個還活著,其餘的全死了,死得很慘。」為了打擊他的心理防線,萬裏實話實說,「這些怨靈怨氣太重,不殺完最後一個是不會完的。」


    孫老闆明顯的哆嗦了一下,「我父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怨靈是不會管這些的。鎮上失蹤了人這件事,別人不知道,你也許會知道的。那些人裡有的就是當年負責人的後人,雖然沒有親手做過錯事,但還是要償命!嶽小姐與這件事根本無關,卻也捲了進去。所以,你想明哲保身是不行了。」


    「可是我一直幫——」孫老闆衝口而出,但卻又及時住嘴。


    萬裏心裡煩躁,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話說一半,看來他那個難言之隱確實對他的心理壓力比較大。他其實還沒和阮瞻通過消息,說了一大堆話,有許多隻是詐他一下,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知道這件事,至少是一點皮毛。


    「一直幫誰?」看孫老闆還在猶豫,萬裏毫不留情的說,「你不說也沒關係,到時候那個城裡困不住怨靈了,你就等著死吧。龍大師也許法力高深,可是那裡已經被人破壞了!」


    「不,我不想死,我也受夠了。我爹死了,我一直幫風勇子一家,我還暗示你和嶽小姐去洗雪當年的沉冤,我不該受報應!」


    果然!


    萬裏長籲了一口氣,「是你把瓷器送到風娘手裡的嗎?當年你父親是參與第一窯的人之一,那些僅存的瓷器是他帶出來的吧?可是,那上麵為什麼會附靈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孫老闆說,「我爹隻是在去世前告訴我他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叫我把瓷器送出去,讓我接濟風勇子一家,還要我在搬進新鎮子前想辦法找人洗雪沉冤。他真的什麼也沒和我說,我隻是覺得嶽小姐是大城市來普法的,也感覺出你是找她來的,所以我——」


    「至少你要告訴我,瓷器上附的是風勇子嗎?」


    第六篇 迷城 第二十五章 接近真相


    「有四個是風勇子,另外兩個我不知道。」孫老闆老實的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四個是風勇子,難道他分別附在四件瓷器的身上?碎屍案?


    「你以為這麼多年,我不怕嗎?」孫老闆的情緒爆發出來,「每天守著那兩件瓷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我倒黴,天天怕得要命,慢慢熬著。可是我不是不為他們申冤啊,我實在是不知道其中的內情,當年我爹話沒說完就嚥氣了。而且你們大城市來的人不知道,在我們這裡,鎮上的頭頭是可以隻手遮天的,得罪了他們,我哪還有好果子吃!眼看著就要搬進新鎮了,我不知道怎麼辦好,然後嶽小姐來了,我以為她是救星,沒想到也把她也捲了進去!」


    「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什麼,不要忘記任何一個細節,我的朋友是可以幫你的。」萬裏看了看手錶,知道不能在衛生間呆的時間過長,否則是會被懷疑的。他看孫老闆的模樣不像是撒謊,於是乾脆直接問他所知的情況。


    「我知道的很少。」孫老闆說,「當年我才二十出頭,那時候我們鎮很窮,而我姑姑嫁到了外省,在那邊給我找了個工作,所以我一直住在姑姑家,不知道鎮裡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後來有一天家裡突然來電話說我爹病危,我急急忙忙往家裡趕,但到家時我爹眼看就不行了。當時我很意外,為什麼我爹一向身體很好,卻突然生這種急病,問我娘和我妹妹,她們隻說我爹從窯場回來就生了急病,才不到三天人就成這樣了!」


    連老婆和孩子也不告訴,可見這件事是多麼隱秘了!萬裏這麼想著,繼續聽下去。


    「我是獨子,我爹一直不閉眼就是為了等我回來。」孫老闆說起往事,聲音裡有些哽咽。「我來到他床前,他都說不出話來了,但卻一直擺手,示意讓滿屋子的親戚都出去。等房間裡隻有我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突然來了精神一樣,半抬起身和我說話。我知道那是迴光返照,所以連忙跪到床頭去。他抓住我的手,先是囑咐我以後要好好過日子,然後就說起那個窯場的事。」說到這兒,孫老闆不禁打了寒戰。


    「出了什麼事?」


    「那天我到家時天已經很晚了。一進院門就莫名其妙的覺得渾身發冷,走到平平整整的院子中央時還被絆了一跤,頭上摔了一個大血包。當時我沒有在意,可是後來卻發現,我的小腿上有一個黑手印,即不疼也不癢,但無論用什麼辦法,它就是下不去,過了十年還是這樣。」他邊說邊把褲子捲起來一點。


    萬裏向下一望,果然見他的腿上有一個黑色的手印,觸目驚心的顯現在小腿脛骨上!


    「而且,一進到我爹的房間,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涼意就更濃。但這感覺好像隻有我有,其它人看著都沒什麼反應。」


    「屋裡有什麼嗎?」


    「什麼也沒有,就隻有一個木箱,就擺在我爹的床底下,我跪在床頭時就感覺一陣陣的冷風從床下傳來。我想看看那裡麵有什麼,但這時我爹卻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氣特別大,簡直不是一個快要去了的人應該有的力量。他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壓低著嗓子對我說:別碰那東西!要幫助他們才能解了你的厄運。我做了惡事,報應已經到了!幸好我不是主謀,心存了一點善念,還帶了點東西出來,不然他們也不會答應放過你。你一定要聽我的,一定要幫他們!你要聽我的。把風勇子送到他娘身邊去。其餘的兩位大仙,一定要好好奉養,不然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他們是會報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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