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瘦猴沒一會兒就緩過勁來了,他罵了一聲:“他媽的,這水銀池還真是厲害!”


    白逸看了看他的手表,這塊手表是他從瑞士帶回來的,純手工製作,即使是在這地下,依然保持著它的步率,這是一塊機械表,防水防火:“等一陣子吧,氣態的水銀融入空氣,會被慢慢稀釋,這樣再接近,有防毒麵罩的作用,應該不會有反應了。”


    等了大約一刻鍾之後,雷子按捺不住,首先跑過去試了一下,站在門口用力地吸了好幾口:“看來是沒事了,過來吧!”


    大家靠近那間墓室,看到這裏卻是一道石門,石門並沒有完全封死,確切地說,可能是因為某種外力,打開了一條縫隙,剛才的味道正是從這裏傳過來的,現在味道略淡了一些,七邪和雷子過來幫忙一起將這塊石門推開,推了一下,三人有些愕然,沉,這石門不是一般地沉!


    白逸的手指伸到縫隙裏,探到石門背後,擦了一下,又取出來,聞了聞手上的味道:“這石門後麵還澆鑄了一層粘土。”


    “應該是防水用的。”瘦猴挺專業:“水份不容易穿過粘土。”


    “濕時一團糟,幹時一把刀。”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真想得出來,怪不得這麽重了,大家都上,還打不開一扇門了。”


    合眾人之力,石門緩緩地打開了,露出裏麵的情形來,一個一米長寬的池子就在官槨的正前方,裏麵是滿滿的水銀!


    “看來水銀氣化得不多。”雷子有些慶幸。


    白逸點頭:“水銀要在一定的溫度條件下才會氣化,氣化產生的蒸氣有劇毒,古人都拿這一點大做文章,死後在墓室裏興建水銀池,不知道這棺槨裏還沒有有大做文章,雷子!”


    穿過水銀池,來到了那具棺槨前麵,這棺槨並不是石製的,也不是木製的,而是陶製的,從表麵上看,陶棺的結構還算是完整,從陶棺蓋來看,外表的質地比較光滑,其顏色為深黑色,絲毫沒有褪色,“這陶棺這麽久了,一點顏色也不掉,還真是神了。”唐三成剛感歎完,就看到白逸搖了搖頭,這是又要給自己上課了。


    “這一層黑色應該是燒製前就抹上去的,假如是後麵漆上去的,不可能不掉,這黑漆漆的棺材還真像是現在的黑漆棺材。”白逸說道:“可惜,這具黑陶棺材已經出現裂縫了。”


    果然,雖然沒有嚴重到斷裂開來,可是棺蓋上麵有不少龜裂紋,白逸和雷子小心翼翼地將棺蓋搬下來,剛剛放到地上,棺蓋就碎成了無數片,雷子朝棺蓋上啐了一口:“神經啊,用什麽陶棺,再過些年,直接屍骸睡到地上了。”


    “雷子!”白逸突然說道:“你看看……”


    瘦猴鑽了過來,看了一眼陶棺裏的屍骸,一臉的激動:“他口中突起,一定是嘴裏含了什麽東西。”瘦猴財迷心竅,馬上就要去掏,白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冷冽的目光提醒了一下瘦猴:“有什麽問題?”


    雷子聳聳肩:“沒什麽問題啊,我們都等著你去掏啊。”


    陶棺裏的屍骸皮肉失去了水份,是一幅幹屍的樣子,在南方的地下能有幹屍是不容易的事情,畢竟地下水豐富,缺少形成幹屍的地質環境,這屍骸皮肉裹在骨骼上,身上的衣物雖然汙濁不堪,可是隱約看得出來顏色,是黃色的,上麵還有龍形的圖案,白逸又看他的四肢,雙手緊握,拳頭突起,分明是雙手都握有東西,再看他的麵部,臉頰突起,口中含有物件。


    不過,白逸和雷子對瘦猴要去檢查口中的動作不以為然,是因為這屍骸的肚子,瘦猴也是有經驗的人,馬上明白過來:“他吞食了水銀。”


    雷子聳聳肩:“你要是不介意,我支持你第一個上。”


    屍體防腐常常借助於水銀,人死之後,一閉氣,馬上往嘴裏灌水銀,南宋的皇帝趙理宗就是這樣辦的,在古時,因為水銀是貴重金屬,所以盜墓大賊、西域禿驢楊輦真伽在盜陵時,特地讓人把趙理宗的屍體倒掛起來,下放盆子,把水銀給瀝出來。


    白逸搖搖頭:“應該不止水銀,不然肚子不可能這麽脹。”


    想到王偉所中的屍毒,白逸格外上心,不過?他此時想到一個問題,王偉說掉下來的時候就是掉在一具屍骸上,結果擠壓到腹部,屍毒從嘴裏噴射了出來,可是他們掉下來地方,並沒有發現屍骸,難道說,還有另外的地方可以直通這座地宮?還是說,那個屍骸已經被瘦猴的同伴作了轉移,如果是前者,沒什麽問題,如果是後者,那麽問題很大,那屍骸至少有什麽不一般的地方才值得他們這麽做。


    “白逸,你話說到一半怎麽沒有了?”唐三成拿胳膊肘碰了碰他:“他不僅吃了水銀,還有什麽?”


    “他有可能服過毒藥,而且不隻是水銀。”白逸衝唐三成眨巴了一下眼睛,唐三成雙眼瞪大,一幅無知的樣子,完了,白逸說了兩個字:“屍毒。”唐三成這才反應過來了:“我明白了。”


    “現在對屍骸有任何動作,就有可能讓屍毒噴出來,所以先得解決掉這一麻煩。”白逸笑著看著地上的石塊:“雷子,撿塊大的來。”


    “好咧。”雷子從地上撿了一塊最大的:“準頭好點。”


    白逸不理會雷子的打趣,自己的準頭如何,唐三成是最清楚不過的,白逸拿著那塊石頭,離那陶棺遠遠地,大致比劃了一下,手一揚,石頭就飛了出去,恰好落在那屍骸的肚子上,這一重壓,讓那屍骸的上半身打了一個挺,居然直直地坐了起來!


    蕭寧連忙躲在唐三成的身後,那屍骸一坐起來,嘴裏噴出一股黑色的液體,十分強勁,直接落到了陶棺外麵,落到地上,立刻“嘶嘶”作響,同時冒出一股黑煙,散發出一股惡臭,七邪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過去,查看了半天才說道:“是鴆毒。”


    鴆是一種傳說中的猛禽,比鷹大,鳴聲大而淒厲。其羽毛有劇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鴆酒,毒性很大,不可解救,這鴆與水銀一起服用,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奇效,黑煙終於消失殆盡了,危險解除。


    此時,那瘦猴終於按捺不住,身子像離弦的箭一般撲了過去,意在搶占先機,他身子瘦小卻十分靈活,轉瞬間已經到達了棺槨旁,迫不及待地就去掰屍骸的嘴巴,這一掰不打緊,一支小箭從那屍骸的嘴巴裏噴了出來,直朝瘦猴的喉間刺過去,瘦猴已經來不及躲閃,突然有才能東西打中了他的身子,這身子一震,就下意識地朝旁邊側過去,恰好躲過了那隻箭,盡管如此,那毒箭還是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血馬上浠浠瀝瀝地留了下來!


    第228章 玉蟬


    白逸手上還把玩著石塊,他走向棺槨,掃了一眼死裏逃生的瘦猴:“作為我救你的代價,這裏的東西都是我的了,明白嗎?”


    剛才就在那一刻,見瘦猴失去了反應的能力,也不怪他,這種口中箭的速度十分之快,而且人與屍骸的頭部離得又近,一般來說,命中率是百分之百,白逸原本就防著這一手,這也是瘦猴欲搶占先機他卻不阻攔的原因了,至於用石塊打開瘦猴的身子,讓他逃過一劫,白逸覺得自己不過是心血來潮而已。


    瘦猴摸著自己的下巴,血滴在他的手心裏,後頸一陣發涼,七邪突然說道:“不好,血色變了!”


    原本是鮮紅色的血液,現在卻慢慢地變成黑色的血了,瘦猴聞言,拿手在下巴上抹了一把,臉色立刻變得雪白,雙腿還打起顫來,原本白逸對他的淡定是高看一眼的,現在看他這個德性,知道他也不過是有點小聰明,但大智大勇是談不上了。


    瘦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山蹦蹦跳跳地要去找那柄小箭,被唐三成攔了下來,那箭擦過瘦猴的下巴,射入了牆中,可見其力道之足了,這種機關說穿了,玄機就在嘴裏,一根細若發絲的線,拉著那箭,穿在牙齒之中,一旦掰開嘴巴,牙齒一張開,線自然就會斷開,箭由此而發射,倒鬥的若是遇上這種口中箭了,才叫猝不及防,真要是死了,其實也不冤。


    “這箭上抹了血封喉。”七邪說道:“是由一種有劇毒的植物毒箭木提煉出來的,古時,就常把它塗在刀箭上,屠殺野獸或敵人。”


    “有沒有救?”瘦猴突然抓住了七邪的褲腿,可憐兮兮地問道。


    “把毒吸出來或許還有得救。”七邪說道:“趁現在毒還有沒有蔓延到全身。”


    問題是誰去吸?白逸悠哉地在棺槨邊繞來繞去,看著那屍骸緊握的雙手,瘦猴早就看出來白逸就是這一群人的頭,突然爬向白逸:“求你,救我。”


    不求如何?自己的嘴能吸到自己的下巴麽?


    “也不是不可以。”白逸指著那瘦猴的胸前:“把手記交出來。”


    “你!”瘦猴的上半身朝後麵縮了一縮:“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個人心中有鬼的時候,難免會想辦法進行掩飾,這種所謂的掩飾其實是暴露自己而已。”白逸說道:“當你講起手記裏的內容時,十分熟悉,要說你是那老肖,這麽熟悉倒也說得這去了,畢竟是家傳的東西,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你為什麽這麽熟悉?還有,我們下來之後,你一直小心翼翼,哪怕是剛才受了傷,也一直有意無意地護著你的胸口,我隻不過是詐你一下而已,是你自己講出來的。”


    老賊!瘦猴心中暗罵:“我現在是沒得選了?”


    “從你決定和我們一起的時候,就不應該輕視我們。”白逸指著自己的臉:“難道是我長得太和善了嗎?還是你自己太天真,不,你太有心眼了,要是早一點坦誠一些,我們也不至於如此對話了。”


    瘦猴閉上了眼睛,下巴那裏現在越來越痛了,雙手不自覺地就越捏越緊,指甲就掐進了肉裏,他拚命地忍住,腦子裏已經是天人大戰,一片混亂,左右權衡,終究還是隻有一個選擇而已:“好,成交,手記歸你們了,快幫我!”


    手記從瘦猴的懷裏掏了出來,他心中有氣,扔到了地上,白逸也不以為然,自在地撿起來,還挺客氣:“謝謝了。”


    這誰來替這瘦猴吸,雷子首先後退了一步,太激動,險些掉進水銀池了,又是一番後怕,他連連擺手:“我就免了,想想就惡心。”


    七邪看了一眼雷子,笑道:“還是我來吧,要把毒血吸出來,也是要有技巧和方法的,一個不小心,可能會存到自己肚子裏,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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