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習這時候顯擺了一下,他那改良版的洛陽鏟全部展開來,可以有二十多米長,他反著拿洛陽鏟伸展下去,伸到十五六米的時候,到了底,他搖搖洛陽鏟:“看,這不是就是現成的梯子?”


    雷子敲了敲那洛陽鏟,喲了一聲,因為這洛陽鏟是用精剛製成的,十分堅硬,劉知習這一回大顯身手,十分興奮,吵著要第一個下去,劉知習雙腿纏在洛陽鏟上,慢慢地向下滑,沒一會兒就看不到他的人了,第二個下去的是白逸,畢竟劉知習實戰經驗不足,白逸唯恐下麵再有機關,劉呆子他應對不暇。


    白逸順著那剛杆滑下去,隱約聽到劉知習在下麵說著什麽,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妙,在這宮裏,有些“東西”是不能和它對話的,否則會讓人失去神智,白逸加快了速度,穿過已經完全裂開的玻璃頂,滑到了底部,果然,從琉璃頂到墓室的地麵,足足還有十米之高,人若是跌下去,必死無疑!


    第176章 七星


    這種機關十分陰險,常為金人所用,白逸以前一直聽師父提起過,今天也是頭一回領教它的厲害,還有一種升級版的琉璃頂,頂棚先鋪設一層極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再上邊又是一層琉璃瓦,然後才是封土堆,隻要有外力的進入,頂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龍油見空氣就著,把墓室中的屍骨和陪葬品燒個精光,讓倒鬥的什麽都得不到,這種機關是與石俱焚型的,並不常見。


    白逸到了底部,看到劉知習正在喃喃自語,順著劉知習的眼光看過去,心中一緊,劉知習正站在一個大池子麵前,這池子攔住了去路,裏麵的水是紅色的,腥紅色的,表麵凝結住了,成了冰麵,可是下麵卻波光粼粼,似有東西在裏麵閃爍。


    看到白逸下來,劉知習說道:“白大哥,你看,這池子像是裝了血一樣,真惡心。”


    白逸慢慢地走過去,湊近了一聞,裏麵傳來一股血腥味,十分濃重:“這血的顏色偏黑,也不知道是人血,還是動物血,雷子,你看,下麵的血好像還是流動的。”


    兩個人正在議論的時候,其他人都一一下來了,劉知習將洛陽鏟一點點收起來,還是放進背包裏收好。


    蕭寧聞到這撲麵而來的血腥味,皺了一下眉頭,眾人看這血池子擋在中央,要過去,還非得從這上麵踩過去不可,這表麵凝結的一層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力,白逸提議先試試,找了一塊小石子丟下去,那上麵是薄薄的一層,石子迅速穿越,大家都吸了一口涼氣,這下子可麻煩了。


    唐三成還聽到一些不一般的動靜,他說道:“這聲音……白逸,這石子落下去以後還能移動,看來這血池子裏麵的血是流動的,而且流動得很急,能夠帶動石子。”


    白逸看著那下麵的波光粼粼,看來,這血是在墓室中流動的,要讓液體流動,那麽必須有斜度才行,這墓室中一定修有帶有坡度的水渠,讓血池中的水可以流動,光是這一點就是費盡了心思,這麽多血,不知道宰殺了多少牛羊,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墓室中有血,這可是大禁忌,他看了一眼雷子,雷子機警,已經將準備好的一雙黑驢蹄子放在背包最好拿的地方,以防萬一,唐三成也將魂瓶準備好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越過這個血池子,到達主墓室去。


    劉知習嘿嘿一笑,見他這個樣子,雷子就問他是不是有好辦法,雷子拍拍自己的胸口:“當然了,有我在,你們擔心什麽?我們有現成的工具。”


    大家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雷子指著地上這些零散的石塊說道:“烏鴉喝水的故事,你們知道吧?”


    烏鴉喝水的故事,除了七邪,都沒有聽說過,不過這一點大家絕不會從七邪的臉上看出來,他淡定地站在那裏,就像他聽說過這個故事一樣,蕭寧明白過來:“你是讓我們丟石頭下去,築造一條可以走過去的橋?”


    “對。”劉知習說道:“大塊的石頭這血池子是帶不走的。”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大家說辦就辦,盡量找到最大的石頭扔下去,一塊比一塊扔得遠,石頭表麵剛好浮在水麵上,一番折騰之後,大家踩著石頭邁了過去,近距離看下去,腳下的血汩汩地流著,白逸觀察了一下血池的走向,這血池的原理應該和噴泉一樣,原理是個動量守恒,從大半徑管道到小半徑管道,產生一個速度的變化,衝向背離地麵的方向,從而帶動液體的流動,古時沒有動力裝置,應該是靠地勢的變化來達成這個原理的。


    白逸跳到地上,回頭趴下看這血池,下麵的血裏好像些小蟲子在遊,等白逸眨一下眼睛再看,卻看不到了,他隻是以為自己眼花了,帶著大家繼續朝前行進。


    走了幾步,白逸一回頭,重新趴到血池邊上,這一回他看得清楚了,那些像是蟲子一樣的東西原來是……頭發!


    頭發混跡在血水之中,上下浮動,縷縷黑絲,在水中飄蕩著,白逸心一橫,伸手下去抓住那一縷頭發一提,隨著血水向上濺起,一個人頭被拎了起來!


    這個人頭已經分不清男女,臉上呈現死意一般的黑色,原本應該是一雙眸子的地方,現在是兩個黑洞,因為長期浸泡在血水之中,臉上的皮肉早就腐爛掉了,露出裏麵白生生的骨頭來,那頭發卻還留著,不過奇怪的是,頂上和頭骨兩側的頭發都沒有,獨獨有顱後的頭發還留著,白逸拎著這頭骨,突然恍然過來:“這是女真族人的頭骨,女真人男子剃去顱頂及兩側頭發,留顱後發,編結為辮,垂於戶背。”


    雷子接道:“看來這墓是金人的墓室了。”


    唐三成有些不解:“這長白山是滿族人的聖山,裏麵怎麽會有金人的墓室?”


    白逸解釋道,這滿族人在古時其實就是女真一族,中國古代生活於東北地區的古老民族,公元6至7世紀稱“黑水靺鞨”,公元9世紀起始更名女真。直至17世紀初建州女真滿洲部逐漸強大,其首領努爾哈赤建立後金政權,至其子皇太極時期已基本統一女真各部,遂頒布諭旨改女真族號為滿洲,女真一詞就此停止使用,說白了,滿也好,女真也好,其實就是同一回事。


    “金墓可比清墓強了去了。”雷子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了,準備要大幹一場了。


    白逸搖頭,否認了雷子這一說法,金朝時,時局動蕩,中國古代史上最大的幾次自然災害也都出現在這一時期,國力虛弱,王公貴族的陵墓規模就不如以前那麽奢華了,反而是到了清時,尤其是康乾時期,國家的經濟與生產力得到了極大的恢複,陵墓的建築風格為之一變,更注重地麵的建築,與祭奠的宗廟園林相結合。吸取了前朝的防盜經驗,清代地宮墓室的結構都異常堅固,最難以下手。


    聽白逸這麽一說,雷子就有些頹然了,昨天發現這墓土裏用到了朱砂,還以為很有搞頭,沒想到這裏麵還有一層,難道真如唐三成所說,這朱砂真是為了防這墓裏的什麽神五神六的東西?


    就在此時,蕭寧眼尖,看到池底子下麵還有頭發飄動著,雷子伸上半身,手探下去,一扯,又是一個人頭被拎了上來,看這頭形,與剛才白逸發現的人頭一般,也是剃去顱頂及兩側頭發,隻留了顱後發,這一發現可不得了,這血池子裏原來掩了不少人頭,白逸隻覺得有些惡心:“看來這池子是拿來作血祭的,這些都是活人的血。”


    大家麵麵相覷,白逸對這女真族有一些了解,女真族的始祖完顏函普,粟末靺鞨族人,有兄阿古迪弟保活裏。在唐朝貞觀年間,因粟末靺鞨氏族離散,年逾60的函普,從高麗舊居出走。他的哥哥信佛,留在了高麗,隻有保活裏隨他出來。走到完顏部時,正巧碰上人們互爭財物,械鬥不已,函普出麵調停,平息了事態。作為酬謝,完顏部送給了他一頭青牛。為了在這裏站穩腳跟,他又用這頭青牛作為聘禮,和完顏部的一個60歲老婦人的女兒結了婚,婚後生了二男一女,他和他的子女們理所當然地就成了完顏部人。


    第177章 血盡


    這一支民族似乎並沒有以活人生祭的習俗,一般殺牛以祭,3日後擇向陽處葬之。葬時,有將死者生前所穿衣服及乘馬隨葬之風,隨葬馬是殺後去其肉而葬其皮,是馬陪葬並非活人,這血池子裏的人就死得有些蹊蹺了。


    雷子將這些人頭重新扔回到血池子裏,完了,拍拍手:“看這些血量,恐怕人頭還不止這些了,這得多少人血才能填充滿這個池子呀。”


    白逸看雷子手上的血,讓他擦擦趕緊走人,不要在這裏逗留,一行人將這血池子的事情暫時拋諸腦後,朝前麵走去,血池子前麵無任何阻擋,卻看到了樹。


    在墓室中看到樹並不是奇事,論起來,這已經是唐三成第三次在墓室中看到……樹,隻是他從來沒有在墓室中看到過這麽多樹,現在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一共有七顆樹,從琉璃等到這墓室地麵,足有十米之高,這些樹一直生長至頂上,十分巨大,這些樹的樹幹透著一股紅,葉片十分稀少,也是泛著紅色,這七顆樹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這七顆樹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顯得十分突兀。


    “唐三成,這有什麽說法沒有?”劉知習張大了嘴巴,他疑惑地問道,唐三成沒有馬上答腔,劉知習回頭看唐三成,隻見唐三成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他推了一把唐三成:“唐三成,你說話呀!”


    “這七根樹按北鬥七星的排列規律排列,並呈現鬥柄,鬥柄所指往往是天心所在。這七根樹在這風水寶地中找到了鬥柄所在,然後以七星打劫來劫奪未來之氣為我所用,以達到三元不敗之局,這就是北鬥七星打劫,劫的是這裏的龍氣,更是命數之氣!”唐三成舒了一口氣:“此局若成,後世可步步登天!”


    “後世?”白逸若有所思:“難道女真後人,也就是滿族人風生水起,與這七星局有關?”


    “可以這麽說。”唐三成說道:“這也是這裏為什麽要用朱砂來防的原因了,這七星局要成,十分不易,隻要有星點的變化,大局不成,後世曆史就要改變,如果我猜得沒有錯的話,這七顆樹上各有一具屍體懸在頂上,應該都是無頭屍,這些屍體的主人應該女真一族的關鍵人物……”


    唐三成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後退了一步:“白逸,小心,樹上有東西要下來了!”


    雷子反應快,馬上將黑驢蹄子拿在手上,左右手各一隻,將蕭寧他們護在身後,白逸掏出自己的槍來,右手握住,左手放在腰間,放在飛刀上,樹上“嗖嗖”下來好幾個人,不,它們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它們隻有人的身子,身子十分腫脹,盡是血色,身上還披著貂鼠皮製成的衣裳,脖頸上麵是黑紅色的窟窿,正“咕隆隆”地朝外冒著黑紅色的液體……


    雷子叫了一聲:“糟了,是血粽子!”


    白逸對準其中一個開了一槍,“砰”,子彈直射入那“人”的心髒處,子彈穿過了它的皮膜和肌肉,攻入內髒,有黑紅色的液體湧出,但它的行動並不受影響,朝著他們直撲過來,它們的爪子很尖利,白逸一邊朝它們發射子彈,一邊說道:“千萬不要被它們的爪子傷到,不然會感染屍氣,那樣就麻煩了!”


    唐三成掏出魂瓶,將裏麵的血藤粉朝它們灑過去,衝到前麵的三個,被血藤灑到,身上冒起陣陣黑煙,身子痛苦地扭曲著,白逸見狀,朝這三個各開了三槍,血藤通過傷口進入到體內,加速了它們的幻滅,這三具無頭血粽化為一陣煙氣,消失殆盡!


    “唐三成,救我!”蕭寧發出一聲慘叫,唐三成朝旁邊一看,蕭寧被一具血粽子按在身上,一雙爪子正朝蕭寧的雙眼抓過去,這些血粽沒有頭,卻感應非常,從他們的腳步聲裏就能判斷他們的方位,蕭寧越是掙紮,那一雙利爪的力道就越大,此時,蕭寧的一雙手正拚死抵在那一雙爪子上,隻是血粽在上,她在下,根本使不上力,蕭寧已經快撐不住了……


    唐三成拿著魂瓶就衝了上去,他騎在那具血粽的背上,將瓶中的血藤粉末倒在它的脖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打誤撞,那脖頸的斷裂處就是血粽的命門,一遇上血藤粉,這血粽沒有了絲毫抵抗力,瞬間化為了煙塵,唐三成的身子騰了空,一下子落下去,趕好壓在蕭寧的身上,兩人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娘的,唐三成!什麽時候了,你還在占便宜,還不來幫忙?”雷子正一手一隻黑驢蹄子和麵前的這隻血粽子廝殺著,黑驢蹄子打在血粽子身上,它一下子彈開,但馬上就對雷子展開攻勢,好幾次,血粽子的爪子險些劃破雷子的臉,驚出雷子一身冷汗,他一個躲閃,正好看到唐三成正以曖昧的姿勢趴在蕭寧身上,忍不住破口大罵。


    唐三成在心裏暗罵雷子不了解狀況,自己是亂占女人便宜的人嗎?這個時候根沒有心思去解釋,現在還剩下三隻血粽,七邪、白逸、雷子各應付一隻,至於那個呆子劉知習,此時縮在一邊,手裏拿著一根鋼管胡亂揮舞著,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麵前根本沒有要攻擊的對象!


    被唐三成壓在身下的蕭寧一把將唐三成推開,瞪了他一眼:“還不去幫忙!”


    唐三成心裏這個冤啊,自己不就是來幫忙的嗎?這個蕭寧,這麽快就過河拆橋了,不過,她的身子好軟,容不得唐三成再想入非非了,那隻被雷子的黑驢蹄子戲弄得死去活來的血粽,調轉了方向,突然朝唐三成撲了過來,唐三成全身打了一個激靈,手裏的魂瓶朝這隻血粽揮過去……


    糟了,血藤末終究有限,隻散出一點落在血粽身上,卻傷不了它,隻是在它身上製造出了一股黑煙,趁這個空當,唐三成拉著蕭寧就閃,同時掏出自己的槍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這隻血粽子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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