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一邊叫著,二話不說,就去將棺蓋掀開,朝裏麵望了一眼,手摸著自己的眼睛:“我的個天爺,這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這不是典型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


    大家一看,這麽珍貴的陰沉木棺材裏居然空空如氣,一點人躺過的痕跡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更讓大家吃應該的是裏麵還是有一些陪葬品的,比如說這玉枕……這玉枕,沒有沁色!白逸吃了一驚:“不對,這玉枕長年在這地宮裏,受水氣的影響,多少都會有一些沁色的,可是現在它看起來就像是新玉一樣!”


    “這棺木朝西,是最不符合風水學的一種擺法了。”唐三成這時候也提出來了:“棺木朝東南方向這是常識,這人看來來像是康熙皇帝的親信,十分看中的大臣,沒有道理會犯這樣的錯誤,白逸,我總覺得……”


    “這裏還有另外的人。”白逸說道:“從我們進來的時候這一點就很明顯了,裏麵的火盆大亮,還有那扇門,裏麵的鎖是開著的,這些都像是在告訴我們,裏麵有人,或者說不是有人和我們一樣闖了進來,而是裏麵原本就住著人。”


    綜合陸山所說進來一人少一人的說法,再加上七邪所說,西嶺有人影出沒,這些加起來,讓這地宮越發地詭異莫名了。


    雷子倒沒有想那麽多,他二話不說就將玉枕裝了起來:“我覺得你們有時候想得太多了,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明清兩朝的古墓大多堅固牢實,也有可能用了一些方法讓水氣進不來,所以這玉枕才沒有沁色,一件平常的事情而已。”


    也是,被雷子一說,好像真顯得白逸太敏感了一些,白逸暫時將這些不解之事拋至腦後,繼續看這陰沉棺木裏有什麽東西,除了這隻玉枕,還有一套官服。


    白逸店裏有不少清末的官服,他對這些官服十分了解,清朝的官服等級十分嚴格,皇帝、皇後、皇太後、皇貴妃及妃嬪以至文官五品、武官四品以上官員皆可穿朝服、戴朝珠。但根據等級身份不同,朝珠的質地亦不相同。隻有皇帝、皇後、皇太後才能佩戴東珠朝珠,東珠朝珠由108顆東珠串成,每27顆東珠又用4粒紅珊瑚結珠等距間隔出上、下、左、右四部分,其上部結珠呈葫蘆形稱“佛頭。”佩戴朝珠時,佛頭垂於背後,並用黃絛帶連接一組玉飾,稱做“背雲。”朝珠垂在胸前的左右紅珊瑚結珠處,分別飾一串和二串綠鬆石珠串,稱為“紀念。”朝珠的構成,有著深刻的含義。108顆東珠代表一年十二個月,四個紅珊瑚結珠象征春、夏、秋、冬四個季節,下垂於背後的佛頭、背雲,寓意“一元複始”,三串綠鬆石紀念表示一月中的上、中、下三個旬期。皇帝穿朝服時戴一盤東珠外,還在兩肩斜持兩盤紅珊瑚結珠,以示身份特殊。


    這件官服是佩有朝珠的,自然不是東珠了,白逸看了看官服上的補子,也就是飾在前胸和後背的一個搭子,這補子分方圓兩種,這是方補,方補適用於文官和武將,白逸又看補子上的花紋:“補子上是豹子,這人是武官,而且位居正三品。”


    唐三成不知道白逸是憑什麽推測出來這陰沉木棺的主人是正三品的武官的,白逸隻有告訴他,這清朝的官階不同,補子上的花紋就會不一樣,文官和武官的也不一樣,所以不要看這小小的一塊,上麵的學問可大著呢,看懂的了,就能知道這官服的主人的身份背景了。


    這文官補子上,一品為仙鶴,二品為錦雞,三品為孔雀,四品為雲雁,五品為白鷳,六品為鷺鷥,七品為鸂鶒,八品為鵪鶉,九品為練雀。這武官的補子上,講究又不一樣了,一品為麒麟,二品為繡獅,三品繡豹,四品繡虎,五品繡熊,六品繡彪,七品繡犀牛,八品與七品相同也是繡犀牛,九品繡海馬。


    白逸手中所拿官服,佩有朝珠,這說明主人至少是位居四品以上,再加上這補子,就一清二楚了,補子上的是豹圖,那這官服是武官的,位居三品,清晰得很。


    “位居正三品的武官,這人相當於現在的副部級別了,符何這一官職的武官還不少,武職京官就有一等侍衛、火器營翼長、健銳營翼長、前鋒參領、護軍參領、驍騎參領、王府長史,武職外官又有城守尉、參將、指揮使。”白逸有些疑惑了,眼看著這墓主的主人身份就要呼之欲出了,就差這麽一點點線索了:“隻是不知道這人是外官還是京官。”


    雷子突然說道:“我知道。”


    他嬉笑著從陰沉木棺裏拿出一把佩劍來:“看這劍上刻上的是什麽?”


    “一等侍衛!”大家都念了出來,這下子人和官服就對上了,白逸說道:“這是個一等侍衛,那就是京官了,從前麵的禦賜鹿椅來看,這個是可以與皇帝近身保衛的,這侍衛是隸屬於侍衛處的,一等侍衛又稱為頭等侍衛,正三品,編製為六十人。”


    “哇,這那人就是康熙侍衛處這六十人中的一個了。”雷子興奮不已:“這下子太清楚明白了,這家夥是有多得寵啊,死了還能給他置塊風水寶地。”


    這事情的確不太一般,他再得寵,也隻是一個武官,正三品而已,一般陪侍主墓的都是些重臣,那得是一品的,而且大多是以文臣為主,這個憑什麽就得了這麽一塊風水寶地,而且給他的反盜做得如此之精妙?其中似乎另有玄機。


    白逸看這陰沉木觀,外觀黑漆漆的,十分平坦,一點外飾的花紋也沒有,又看這牆上,也是幹淨得很,沒有太多的東西:“這人的陪葬並不豐厚,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一個玉枕,一套官服,一把佩劍,除了這玉枕,其它的都是這墓主生前用過的東西,不……”


    白逸搖了搖頭:“我說得不對,這官服是新的,並不是這墓主生前經常穿的!”他回頭,看著正被雷子拿在手上看的官服:“這是新的,而且……是用三色金縫製的!”


    這三色金是指用不同成色的黃金打成金箔,再製成金線。同一件衣服上,不同部位的花紋,或織或繡,讓三種或深或淺不同的金色錯雜並置,或泛紅或泛白,不同的金色在花紋上顯示出微妙的色差,這三金是指黃金、白金和玫瑰金。


    白逸說道:“用三色金縫製的官服,還是新的,這應該是死後家人打製的,不過依我看,另外一種可能性更大,那就是皇帝禦賜的,一個一等侍衛雖然是正三品,可是在朝廷中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卻讓皇帝這麽抬愛,這個人應該有過人之處才對,雷子,把這官服收起來。”


    第171章 有人


    玉枕,官服加上佩劍雷子都背在了身後,這下雷子的心情要好上不少了:“娘的,下來這半天了,總算有點收獲了,不過這是個空棺啊,真是可惜了這幅陰沉木。”


    劉知習摸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怯生生地說道:“要不然,你抬回去,你將來留著用?”


    “滾你娘的。”雷子給了劉知習一記爆炒栗子:“抬回去給你娘用。”


    劉知習吐吐舌頭,不敢再吭聲了,不過這純屬玩笑話了,單人負上一個背包在這冰天雪地裏都這麽難了,還抬上一幅棺材,那可得要了老命了,白逸見這墓室十分簡單,便帶著大家朝另外一邊的墓室而去,一走進去,白逸嚇了一跳,這裏麵跪著一個人,他的手摸到腰間的飛刀上,等走近了,暗罵自己神經太敏感了,這不過是一尊石像。


    這尊石像背對著大家,他雙膝跪在地上,頭向下微垂,他穿著的是近身侍衛的衣服,腰間還跨著劍,走到正麵一看,他麵前赫然是一幅棋盤,上麵的棋已經嚇到尾聲了,執棋的另外一方已經穩輸了,再看這侍衛的臉上,一雙眼睛微微閉著,十分淡然的樣子,蕭寧看了看那石刻的棋盤,說道:“這侍衛馬上就要贏了,看他這樣子,和他對棋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你們看,他是跪著和對方下棋的。”


    這話提醒了白逸,他模模糊糊想到一個民間傳說來,隻是還需要一些求證,他看著這石刻的人像上,查看它的腰間,那裏有一塊令牌,正麵刻著“一等侍衛”四個字,背麵因為不可翻動,隻能隱約可見上麵刻了一個那字,白逸說道:“我知道他是誰了!”


    唐三成咋咋舌:“你連這石像是誰都知道?”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我這是舉一反三,根據這棋盤,還有這令牌上的字,以及蕭寧所說綜合起來的,這個不是我說的,你們應該不知道,這康熙皇帝是一個象棋迷,就因為他這個象棋迷,曾經讓一位侍衛枉死!”


    原來,有一次,康熙率領隨從去承德附近的木蘭圍場打獵,一時棋癮大發,便與一位大臣對弈起來,很快連勝三局。康熙弈興未盡,便找了一位棋藝水平高,叫那仁福的侍衛與之對弈。


    那仁福棋藝果然高強,一時忘記了自己是在陪皇上下棋,進入中局後很快吃掉對方一車。旁邊觀弈的老太監郭繼功見皇上的棋輸定了,便急中生智地說:“皇上,山下發現有猛虎,請您趕緊出獵。”


    康熙一聽高興極了,對那仁福說:“你在這裏等著,待我獵虎回來咱們再續弈。”說著便翻身上馬,持弓向山下奔去。山下哪裏有什麽猛虎,隨從們隻發現一隻梅花鹿。康熙喜歡打獵,是一位老獵手了,憑經驗他知道有鹿是不會有老虎的,想必是郭繼功看花了眼,把鹿錯看成老虎了。實際郭繼功並沒有看錯,皇上與那仁福在棋盤上廝殺正酣,如果山下有隻鹿,他必定不會下山,因此故意說成是猛虎,以便引起皇上的興趣,引他下山。


    既然全副武裝下了山,鹿也要追獵。鹿善跑,催馬緊追,翻過了幾座山,康熙才把鹿射死。跟上又耽擱了幾天,待他想起了與那仁福下的那盤棋時,這才回到原地。見那仁福仍跪在棋盤旁,不過人已經餓死了。


    康熙離開那仁福下山打獵時,曾說讓他“等著”,皇上的話“金口玉言”,就是“聖旨”呀,那仁福怎敢離開棋盤半步,恰巧那裏既沒有吃的,又沒有水喝,就被活活餓死了。強烈的忠君思想,葬送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大家聽完都覺得後脊骨發涼,這忠君思想真是要人命,這那仁福也真是太可惜了,居然就因為皇帝老兒的兩個字送了一句話,不過他也夠實誠,和皇帝下棋也不曉得讓一讓,那個老太監也是,為了皇帝的顏麵,扯了一謊,就害了那仁福一條命。


    唐三成說道:“剛才我們下來時的那把鹿角椅不會就是康熙打到的那隻鹿製成的吧,那仁福因為那隻鹿而死,皇帝就讓那隻鹿陪了他的葬?”


    “什麽都有可能。”七邪說道。


    白逸覺得唐三成的話很有道理,完全可以解釋得通,那麽陰沉木棺中應該躺著的僦是這個枉死的一等侍衛那仁福了?屍骸去了哪裏呢,剛才那棺木中,十分潔淨,連半絲屍骸腐朽後應該有的味道都沒有,蕭寧說道:“會不會那人根本就沒有死,來到墓裏借假死逃走了?”


    “這個肯定不可能,他能騙得了皇帝老兒嗎?”雷子說道:“他要是不死,皇帝老兒也不會有這麽多動作,這裏的一切根本就不會存在了。”


    白逸繞著那石像走了好幾圈,最後停在那裏,盯著那石人像入了神,完了,突然大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你們說我怎麽沒有想到呢?”


    唐三成以為白逸魔障了:“你怎麽了?”


    “你們想想,剛才的那套官服少了什麽東西沒有?”白逸問道。


    “少……”雷子好歹有些倒鬥的經驗,經白逸這麽一提,他也覺得有些東西不太對勁了,可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看到白逸的眼睛對著那石像的腳下,雷子也朝那裏看過去,這一看,他恍然大悟了,伸出一個手指頭指著那石像的腳:“我知道了,少了一雙靴,官靴,是不是!”


    完整的一套官服是少了不那一雙官靴的,可是頭上戴的有了,身上穿的有了,獨獨沒了那一雙官靴,皇帝老兒賞的時候,不可能不給一雙官靴吧?白逸覺得自打進了這墓裏,自己的心總是沉浮不定,這墓裏沒有太多奪命的機關,也沒有什麽驚天的怪獸,比起之前經曆的那些,這裏顯得平淡了不少,可是……心裏這壓著的一塊大石頭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是少了一雙官靴,在其他人的心中這並不是一件要緊的事情,雷子已經吵吵著要出去了,這裏除了這尊跪著的石像,就是空空如也了,這個沒有懸念的墓室有些對不起來過來時的驚心了,費了這麽大的力氣,不過如此,失望的情緒在眾人的心中彌漫上來。


    白逸覺得或許是一路過來的不容易,讓自己對這裏產生了過大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事情往往是這樣,他想還是釋然一些吧,現在蕭寧正發著高燒,出去找個山洞取取曖,照顧著蕭寧為重。


    打定了主意,白逸帶領大家走出這間墓室,突然,兩間墓室中間的那堵牆上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人拿著重物朝牆上敲打,唐三成的耳朵立刻貼了上去,他聽到那邊有些動靜,這聲音並不純粹,摻雜著各種各樣的動靜,他就有些聽不太明白了,“那邊肯定有人在走動,我聽到了腳步聲。”唐三成肯定地說道。


    想到剛才提到的少去的那雙官靴,大家頭皮一麻,似乎看到了這樣一個場景:一個留著長辮子的穿著白色襟衣的男人,腳下踩著一雙官靴,正在這堵牆的後邊走動著,手裏還捏著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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