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感業寺回申城的一路上我都在反複想武則天和上官婉兒為什麽會袒護秋諾,聽她們的語氣和態度,對秋諾的所作所為非但沒責怪,反而是一味的維護,特別是武則天甚至不惜一命抵一命。


    我更多的是往親情方麵去設想,不管秋諾再罪孽深重,或許在武則天和上官婉兒的眼中畢竟都是她們養育長大的人,何況她二人獨活這麽長時間,對於生死看的出早就淡漠,可能正因為如此,武則天才會向我提出那樣的請求,這也是我唯一能想通她們這樣做的理由。


    上官婉兒最後交給我那小瓷瓶,我給聞卓和蕭連山看,打開後裏麵是血紅的粘稠液體,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血,但有什麽用或者說該怎麽樣,我們都不知道。


    回到申城我才意識到另一件棘手的事情,聞卓一再叮囑他去找葉輕語的事情不能讓我們說出去,可我們出來已經快一個多星期,到底去了什麽地方,去幹什麽回去越千玲肯定會問,一時半會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等我憂心忡忡回去後才發現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越千玲和顧安琪在一起壓根就沒搭理過我們,隻是隨隨便便問了幾句,我語塞但聞卓卻駕輕就熟的搪塞過去,解釋的借口並不高明,事實上還是漏洞百出,不過她們居然一點都沒懷疑。


    晚上我還在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沒有睡意一個人上天台,上去後發現和我一樣睡不著的人還有聞卓,他還是一個人坐在天台邊上,手裏多了一支煙,認識他時間也不短了,居然不知道他還會抽煙,他說心煩難靜的時候會抽一支。


    我問他是不是在想葉輕語的事,聞卓深吸一口煙半天才搖搖頭,我走到他身邊眺望遠處,觸目可及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聽見他低沉而平穩的聲音。


    “上次你說你也不喜歡顧連城,為什麽?”


    “我是感覺,可他畢竟是安琪的父親,論身份也是前輩泰鬥,按理說我沒道理對他有成見,可是此人我總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東西在裏麵。”我坐到聞卓身邊一本正經的回答。“你呢?你向來與世無爭的,對於你來說應該不存在喜歡或者是不喜歡,怎麽會對顧連城有這樣的看法?”


    “馬上就要去龍虎山了,魏雍有多大本事我沒見識過,秋諾在鍾山我算是領教了,可到現在我們即便是找到最了解她的人,對於她的底細依舊一點都不清楚。”聞卓把煙叼在嘴角麵無表情的說。“可顧連城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聽他的意思好像對玉圭知道的挺多,不難看出他是有心想讓我們上龍虎山,我一直在好奇,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不喜歡這個人是因為我看不透他。”我揉了揉額頭停頓了片刻後若有所思的說。“而且我還發現一件事。”


    “什麽事?”


    “我當時告訴顧連城魏雍拿玉圭是為了開啟幽冥之路,你有沒有發現當時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聞卓取下嘴角的煙,回頭看我一眼想了想回答。“我隻是好奇他對玉圭的事了解很詳盡,如果不是顧連城告訴我們玉圭的用途,我們也不會明白魏雍執意要拿這東西的用意……至於不對勁的地方,我真沒看出來,到底你發現了什麽?”


    “顧連城告訴我們魏雍那玉圭是開啟幽冥之路的關鍵,可是他並沒有問開啟幽冥之路是什麽意思!”我和聞卓對視聲音冷靜地說出來。


    聞卓眉頭微微一皺,把煙拿起來停在嘴角的位置恍然大悟。


    “開啟幽冥之路的事也是我認識你之後你才告訴我的,魏雍想借此救回羋子棲,可顧連城並不知道,他……他居然沒有問?!”


    我淡淡點點頭,這就是我一直認為不對勁的地方,開啟幽冥之路的第一個人是嬴政,為借冥界之力征服三界,魏雍知道開幽冥之路的後果以及辦法,他這樣做還能理解,可除了當時在祭宮中的人,並沒有誰知道開啟幽冥之路的事。


    顧連城聽我提及,非但沒問而且反應平靜,他既然知道五帝嗜魂陣,而魏雍布下這先天殺陣最終的目的是為了開幽冥之路,顧連城之前發現華夏風水異動,都讓顧安琪前來一探究竟,如今發生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連城不問要麽是他不以為然,要麽就是他從頭到尾都很清楚開啟幽冥之路的意思。


    如果是後者那這事就如果聞卓說的那樣,這個人恐怕不單單是前輩泰鬥那麽簡單。


    “我看過顧連城的麵相,大貴並非奸邪之輩。”聞卓說。


    “我也看過,結果也差不多,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也有些不敢肯定,或許是我想太多了。”我重重歎了口氣回答。


    第二天一大早,顧安琪派人帶話過來讓我過去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聞卓從回來就一直拉著蕭連山在琢磨那瓷瓶裏的東西,越千玲自從有了燭九陰後注意力就不在我身上。


    我一個人去見顧安琪,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發現房中並沒有看見她,站在房中的人卻是顧連城,見我進去他才從窗邊轉過頭。


    顧連城示意我坐下,看他反應我已經猜到,今天要我過來的人並非顧安琪而是他才對,昨晚我和聞卓談起這個人,整整一晚也沒得出任何結果,我坐到他對麵一時間不明白顧連城單獨見我有什麽目的。


    “明天我就要先趕去龍虎山,安琪說和你們一起走。”顧連城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客套。“我請你過來就是想確定一下,你們真打算參加比試?”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態度很堅定,回想起聞卓昨晚所說,再看現在顧連城的樣子,這個人果真有些很想讓我們上龍虎山參加玄門比試的意思。


    “既然你們已經決定,我在臨走之前想告訴你一些關於三曲九洞的事。”顧連城不苟言笑看著我沉穩地說。“龍虎山是道教祖庭所在之地,道法正統高深,這三曲九洞實則是山上的九道關隘,也算是對參加玄門比試的人一種考驗,越往上走越困難,所有的考驗裏麵包涵覆蓋了道家五術所有的範疇。”


    顧連城說完見我沒多大反應,稍微停頓了一下,其實並不是我不重視,隻不過既然真打算要去,即便前麵是刀山火海也隻有硬著頭皮往上走,可我這樣的表情落在顧連城眼中反而變成怠慢。


    “我聽安琪說起過,你之前為了拿黃金龍龜曾參加過比試獨占鼇頭。”顧連城把身子往前靠了靠,樣子更加認真。“比試的過程安琪都一五一十給我講過,不得不承認以你這樣的年紀有這樣高的道術實屬難得,不過如果因為這樣你就掉以輕心那就大錯特錯,三曲九洞未必向你想的那樣簡單,說不定你連第一層關隘都過不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決定要去,不管前麵是什麽其實都無所謂,因為我必須拿到玉圭,任何人以及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我。”


    “你有這想法固然是好,可上龍虎山的每一個參加比試的人何嚐不和你一樣有這樣的想法,有多少人止步在山腳,能到山頂的屈指可數。”顧連城注視我半天若有所思的說。“我有幸被邀請擔當評判見證這次的盛典,當然希望能在山頂再見到你。”


    顧連城說完把一張紙推到我麵前,我展開後看見是一副手繪的地圖,上麵標注了龍虎山三曲九洞的位置,和每一處關隘要比試的內容,這地圖上巨細無遺一目了然,果然如同顧連城提及的那樣,上山沿途的九處關隘考驗包羅道家五術,我看完之後不得不承認,這和之前古嘯天安排的那場比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但現在我更關心另一件事,目光從地圖上移到顧連城的身上。


    “你之前說能上龍虎山的人屈指可數,不知道曆界玄門比試一共有幾人最後上山?”


    “一共隻有五人。”


    “那這地圖上繪製出九道關隘,也就是說能繪製這地圖的人應該是最後登頂之人,也是你說的這五個人之一。”我看了顧連城一眼心平氣和的問。“你既然有這地圖……難道你就是這五個人其中之一?”


    “連城何德何能敢妄想過三曲九洞,怕是和大部分同道中人一樣,僅會止步山腳而已。”顧連城搖頭否定。


    “既然你沒登頂龍虎山,為什麽會有這地圖?”我問。


    “這是師尊所留。”顧連城的態度變得恭敬,從容不迫的對我說。“師尊當年駕鶴西遊,特叮囑連城兩件事,都和你有關。”


    “和我有關?!”我一愣遲疑了片刻有些詫異地看著顧連城。“哪……哪兩件事?”


    “第一件事獻盒於龍。”


    顧連城話一出口我離開想起來,當時在嵐清家中顧安琪給她拜壽時曾送來開啟錦盒的鑰匙,當時我剛巧在場,正因為這把鑰匙打開了嵐清的獻盒於龍,從而讓我找到明十四陵的線索,當時一直很好奇嵐清和顧連城的師傅是誰,居然能掐算後世之事,可後來因為其他紛亂的瑣事慢慢居然忘了這位前輩高人。


    第79章 喪家之犬


    如今再次聽到顧連城提及,我若有所思的問。


    “第二件事又是什麽?”


    “將這副地圖交付給能開啟明十四陵的人。”顧連城不慌不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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