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我迫切的希望把之前他消失一年多時間的空白填補上。


    霍謙謀算人心的本事我見過,步步為營滴水不漏的人,我讓越千玲和蕭連山在房間等我,他們兩人都是毫無心計的人,在霍謙麵前即便是一個細微的表情也能讓他抓到破綻,在沒搞清楚霍謙消失這麽久的原因之前,我不打算冒這個險。


    我快步走到酒店的大廳,甚至在想或許就是名字相同的巧合,隻不過經曆這麽多事,我已經不再相信會有那麽多巧合。


    客房經理指著正打算離開的一個背影告訴我,那個人就是給我名片想見我的人,我走上去深吸一口氣沉穩地說。


    “你好,聽說你想見我?”


    霍謙的臉上永遠掛著親和自然的微笑,這種笑容很容易讓人對他有所戒備,和四年前我第一次看見他時一樣,黑邊眼鏡下那雙眼睛深不見底,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穿著打扮讓人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霍謙的麵相我見他第一次就看過,麵目方正,部位端方,神氣舒展而沉穩安詳,眉角輔骨豐隆,插入天倉,主聰慧,使千軍萬馬,萬裏之師,名揚疆場遍觀天下。


    他雖然不能和魏雍以及言西月相提並論,但至少是我認識人裏麵極為棘手的一個人,何況我還並不清楚這一年多時間裏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您好,如不打擾,先請您小坐片刻。”


    霍謙可能是沒想到我會下來,很大方客氣的笑著,我回過神和他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聽客房經理說,霍先生見我是為了《瓊州海疆圖》,不知道霍先生有何指教?”我單刀直入的問。


    霍謙點了一壺茶,一邊給我倒茶一邊看著我寒暄,我心知肚明他也算是同道中人,他應該是在看我麵相,霍謙向來穩健考慮事情也很周全,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不過穆汐雪給我換的這張臉實在太普通,就連麵相也沒過人之處,果然霍謙漫不經心看了半天後,一團和氣地說。


    “還不知道您貴姓?”


    “免貴,陳歸。”


    這個名字是我在離開泰國之前就想好的,陳婕在打理泰國的生意,她身份顯赫又繼承了陳信的侯爵之位,關於我的簡曆也是她幫我安排,女侯爵的哥哥相信這個身份說出去別人會很容易接受我泰國華人首富的頭銜。


    “陳先生年紀輕輕談吐不凡,昨日拍賣會一擲千金,現在陳先生在商界可是聲名大噪啊。”霍謙臉上掛著謙遜的笑容對我說。“陳先生貴人事忙,我也就不兜彎子,昨日您在拍賣會買走的《瓊州海疆圖》,我甚是喜歡,對於風水堪輿一向深信不疑,這幅畫我請人幫我看過,和我八字極配,若此畫掛在房中定能催旺在下,可惜緣慳一麵被陳先生捷足先得,今日唐突到訪,就是想問問陳先生是否肯割愛。”


    霍謙話一出口我就知道他言不由衷,《瓊州海疆圖》雖是風水畫,可畫的事瓊州全景,風水畫講究五行相生相克,而《瓊州海疆圖》裏五行皆有,說直白點這幅畫就根本不適合掛在屋內。


    不過聽霍謙這麽一說我倒是放心了不少,能說出這樣破綻百出的話,可見他並沒把我放眼裏,至少到現在他沒看出任何破綻。


    “霍先生想買《瓊州海疆圖》,這個有點麻煩……不瞞你說,我對這幅挺有眼緣,一眼就喜歡上了,恐怕要掃霍先生的興致,暫時沒打算出手。”我在試探這畫到底在霍謙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霍謙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平靜地說。


    “陳先生一擲千金,兩百萬買一幅風水畫,財大氣粗非一般人能比,不過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價碼,不知道陳先生多少錢願意割愛呢?”


    聽霍謙這口氣讓我立馬想到越雷霆,錢能解決的事就不是事,這是越雷霆的處事的方式,隻不過越雷霆再豪爽也未必能談笑風生花兩百萬買一幅沒多大用處的風水畫,但現在霍謙似乎很確信錢能打動到我。


    “霍先生願意出多少?”我想試試霍謙到底有多少斤兩。


    “在陳先生麵前提錢,我豈不是自取其辱,您能花這麽多錢買一幅風水畫又怎麽會缺錢。”霍謙抽著鼻梁上的眼鏡自信地回答。“實不相瞞,此次前來叨擾是受人之托,有人想結交陳先生,深知陳先生久居海外喜歡古玩字畫,特意為陳先生準備了一些拿得出手的物件,如果陳先生有興致,今晚是十年一屆的朱砂筆交接慈善酒會,想請陳先生賞臉參加,如果有您能看上眼的物件,不管幾件您開口就成,以物易物不知道陳先生意下如何。”


    看來霍謙在臨來之前已經對我調查的很清楚了,我喜歡古玩字畫,是特意加在簡曆裏,用陳婕的話說既然有錢了,就應該有點有錢人的愛好才對。


    我想都沒想愉快的答應,我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霍謙口中的這個人是誰,不難看出想要《瓊州海疆圖》的並不是霍謙。


    第5章 仇人相見


    回去後我讓蕭連山也越千玲都準備一下,雖然見到霍謙,不過他身後的人恐怕要到今晚才能見到,但有一點我很確定,霍謙還是之前的霍謙,可他未必是我熟悉的那個霍謙,這一年多時間憑空消失後又突然出現在這裏,我很奇怪魏雍怎麽放過了越雷霆身邊這麽重要的人物。


    霍謙最後提到的那個十年一屆的朱砂筆交接慈善酒會,我特意向客房經理打聽過,這裏每十年有一次民間極其重要的儀式,據說從唐代開始就有這個風俗。


    海南臨海多漁民,為求風調雨順供奉龍王,每十年會為岸邊守護的金龍重塑金身,並由選出來德高望重的人負責用流傳至今的朱砂筆為金龍點睛,後來發展到現在這個重要的儀式就變成商界盛大空前的盛會,每十年一次,以往是選出點睛的人,而現在是以慈善籌款的形式,誰捐贈的錢越多,誰將最後執筆為金龍點睛。


    因為是善舉非但功德無量,而且能聲名大噪,每十年會吸引很多巨富和權貴趨之若鶩來參加。


    客房經理聽說我們要去連忙道賀,說這個盛會一般人都沒機會參加,能被邀請的人非富則貴,我心裏暗想能讓霍謙來見我想買走《瓊州海疆圖》的人看來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我突然想到在海灘邊正在修建的巨石蛟,想必那就是為重塑金身,畫龍點睛而準備的,我問客房經理為什麽突然要在哪兒修新的一條石龍,他告訴我原來的金龍並不在那個地方,因為火災燒毀了曆代供奉的金龍,所以有富豪出資重新修建了這一條。


    我若有所思的點頭,巨石蛟修建的位置對這裏的風水並不好,不過影響也不會太大,我也沒放心裏,或許是因為一回來就遇到顧安琪和《瓊州海疆圖》的事,而巨石蛟或多或少也和風水有關,我總是潛移默化的把兩者聯係在一起。


    “哥,修條石龍幹嘛非要點睛啊?”


    “龍不點睛則神魂不具,既然是供奉之物,不點睛的龍就是一塊大石頭,沒有靈氣,點睛之龍神形皆備乃神物,相傳昔日張僧繇在寺廟的牆壁上畫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四條金龍,確不畫眼睛,眾人說美中不足,張僧繇便給龍點睛,頓時天空烏雲密布,狂風四起,雷鳴電閃,在雷電之中,被點睛的兩條龍震破牆壁淩空而起,張牙舞爪地騰雲駕霧飛向天空,雖是傳說不過看見畫龍點睛的重要性。”


    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我們轉身看見穿著和正式濃重的顧安琪站在身後,蕭連山估計是被顧安琪此時的樣子驚呆了,顧安琪一向很隨性,認識她時間不短也沒見她刻意打扮過,如今一身得體的晚禮服把她襯托的非常有氣質。


    “找……找你一天了。”蕭連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找我?”顧安琪不解的問。


    “我想……”


    “我們要去參加朱砂筆的慈善酒會,顧小姐難道也是去的?”我知道蕭連山是打算說送《瓊州海疆圖》事,我發現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今晚上的神秘人也是衝著《瓊州海疆圖》來的,在沒見到這個人之間,留著這幅風水畫應該還有些用,而且顧安琪單身一人,今天有人強行入室偷竊,把畫送給她反而是害了她。


    顧安琪點頭,蕭連山本想說一起去,被我阻止,顧安琪如今目標太大,從拍賣會上的情形看,早就有人在針對她,如果貿然和她走太近非但會引起別人注意也讓顧安琪更不安全。


    朱砂筆交接的慈善酒會被安排在海都國際大酒店頂層,我們趕到的時候夜幕已經緩緩降下,酒店各種華麗的裝飾燈亮起,流光溢彩,令滿天的繁星黯然失色。


    酒店上頂層露天專用酒會場地內燈火輝煌,在樂隊彈奏下,優雅的舞曲飄散在每一個角落,氣質不凡,談吐優雅的上百來客們小聲交談著,不時發出酒杯輕碰聲,香衣靚影,美酒佳肴,歌舞升華,會場中寬闊的舞池內,幾對男女翩翩起舞,舞姿華美。


    我們選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剛坐下來,就看見霍謙那張充滿和煦笑容的臉迎了上來,指著手裏的表說。


    “陳先生果然是守信之人,說七點鍾到,一分不差。”


    “對於這樣的酒會我倒是沒什麽興趣,倒是霍先生說的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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