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雷霆從早上起來已久換了好幾套衣服,來來回回在鏡子前照個不停,臉上的表情很焦灼,一副如臨大敵的感覺。


    我從房間裏出來,剛好看見越千玲在幫越雷霆收拾,很少見越雷霆注重穿者打扮,就連一向隨意梳的頭發,今天也一絲不亂。


    “你和連山把這兩套衣服換上。”越千玲頭也不回的說。


    我才看見沙發上放著兩套嶄新的衣服。


    “霆哥,這是去幹什麽,穿這麽隆重。”我拿著衣服很茫然的問。


    “今天帶你去見一個大人物。”越雷霆心不在焉的說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換好衣服出來,居然大小剛合適,越千玲在沙發上滿意地點點頭,走過來幫我把領子捋順。


    “今天我媽過生日,到時候你精神點。”


    “你媽?!你還有媽?”我說完這句話後才發現很荒唐。


    “我又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當然有媽了!”越千玲沒好氣的說。


    從來沒聽越千玲提及過關於她媽媽的事,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麽越雷霆沒有老婆這事,現在突然冒出這麽一個人,我半天沒反應過來。


    “千玲,你媽咋不和你跟霆哥住一起啊?”蕭連山從樓上下來剛好聽見她說的話。


    “嗬嗬,我爸怕我媽,我媽呢又見不慣我爸,兩個人一見麵就吵架,我媽一氣之下就搬出去住了。”越千玲說的很輕鬆,好像一點都不糾結。


    越雷霆居然也有怕的人,這一點倒是讓我有些震驚,不過我看到在門口越雷霆猶豫不決的敲門樣子,我開始相信越千玲的話,一向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我,麵對麵前小小的門環,居然豆大的汗水都從額頭冒了出來。


    房子很別致古色古香,有種江南的韻味,門前的牌子上是兩個秀麗的大字。


    “亦苑。”


    開門的是一個靈秀的女人,有一種輕柔為骨,婉約成詩的感覺,一眼就能看出典型的江南女子,低眉青黛,娉娉婷婷,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笑看風雲淡的從容。


    “媽,祝您生日快樂。”越千玲抱著女人一個勁地撒嬌。


    “都成大姑娘了,還沒點端正,也不怕別人看你笑話。”女人拍著越千玲的手,慈祥的笑著說。


    “這是我媽,嵐清,你們叫她嵐姨。”越千玲又指著我和蕭連山說。“媽,他們是我朋友,帶他們來給您過生日的。”


    “嵐姨好,不知道今年是您生日,千玲早上才告訴我們,也沒來得及給您準備禮物。”我歉意的笑著說。


    “何必這麽破費,我一向都不記得什麽生日,都是這個丫頭還惦記著,能來就是有心了,快進來坐。”


    走進院子裏,亦園的布局疏密自然,其特點是以水為主,水麵廣闊,景色平淡天真、疏朗自然,以池水為中心,樓閣軒榭建在池的周圍,其間有漏窗、回廊相連,園內的山石、古木、綠竹、花卉,構成了一幅幽遠寧靜的畫麵,代表了明代園林建築風格。


    “我媽是蘇州人喜歡幽靜,爸就給她買了這塊地,按照江南景致給她修建的。”越千玲在我耳邊小聲說。


    提到越雷霆的時候,我才回頭發現,從嵐清開門到現在,越雷霆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默不作聲的低著頭,一副拘謹的不知所措的樣子。


    “霆哥怎麽好像挺怕嵐姨的樣子?”蕭連山也注意到小聲問越千玲。


    “你們跟我爸的,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什麽,我媽說了,他什麽時候收手,她就什麽時候搬回去,我爸不同意,我媽就和他約定,每年她過生日,我爸就來和她投骰子比大小,如果贏了我媽,就跟他回去。”


    “投骰子比大小?!”蕭連山差點沒笑出來,很難想象向越雷霆這樣在外麵叱吒風雲的人也會做這樣搞笑的事。“嵐姨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我三歲的時候,我媽就住在這裏了。”


    “啊,你三歲?!”我很吃驚地看看越雷霆。“霆哥,不會把,都二十幾年了,就算每年賭一把,你也不至於一把都不贏吧?”


    “邪門得很,每次都比我大一點,骰子還是我帶來的,其中有幾次還是灌了鉛的骰子,想著怎麽都是我贏。”越雷霆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心有不甘的說。“媽的,說起來都氣人,老子出老千都贏不了她。”


    走到門口我看見必經之路的旁邊有一個人工小水塘,裏麵有座假山,水裏漂浮著幾條石船,右邊是三顆柳樹,兩前一後的栽種,柳樹中間是一塊大青石,一條土橋橫在水中,把蜿蜒的水流分成兩半,橋頭兩邊各有四隻喜鵲。


    我皺了皺眉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重新看看院子裏的布局。


    等到所有人都走過木橋,我一把拉住越雷霆,忽然笑著問。


    “霆哥,我知道你抽煙的,給我點四隻煙。”


    越雷霆知道我並不抽煙,掏出煙盒點燃四隻煙,我把點燃的煙分別放入橋頭前後的四隻喜鵲口中,然後讓越雷霆脫掉鞋,不要從橋上過,從水裏走過去,腳一點要沾水。


    我在後麵教越雷霆的做的事,都被嵐清看見,重新抬頭看了看我,淡淡一笑。


    越雷霆走到門前才一臉茫然的問。


    “搞這麽多事幹什麽?”


    “嗬嗬,不做這些事,你一輩子也別想贏嵐姨。”我笑著說。


    江蘇人喜歡喝綠茶,我一進門就聞到淡淡的茶香,嵐清的茶藝和她的人一樣精細委婉。


    越雷霆跟在我身旁坐下,麵前的桌上擺放著一個骰盅。


    “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嵐清端著茶杯氣定神閑的說。


    “去年是我先來的,今年你先來。”越雷霆沒有多少底氣的說。


    嵐清拿起骰盅裏的三顆骰子,輕輕拋擲在桌上,越雷霆全神貫注看著轉動的骰子,神情異常的緊張。


    三個一點!


    停在桌上三個骰子居然都是一點,越雷霆欣喜若狂的像個孩子一樣跳起來。


    “三點!哈哈哈,終於開天眼了,你贏了我二十多年,終於該我翻身了。”


    嵐清扔出三個骰子最小的點數,即便越雷霆閉著眼睛隨便擲也比她大。


    嵐清忽然低下頭,看見越雷霆光著的腳上分別貼著兩片柳葉,這才抬起頭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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