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看看四周說。


    “您老今天讓我來恐怕不是帶我遊玩青羊宮吧。”


    “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幫忙,不會打擾你吧?”薑教授和氣的笑著說。


    “薑教授,您別對他客氣,有什麽事你就說,反正估計他也幫不上忙,免得浪費您老時間。”越千玲在旁邊語氣酸酸的說。


    “您老太客氣,什麽請不請的,有什麽事您老開口就是。”我沉穩地說。


    “前天夜裏青羊宮後苑三台因為排水出了問題翻修,結果有工人在挖掘過程中發現有瓷器,觀裏負責人通知了警方,我們隨後趕到展開挖掘發現這裏埋藏了大量的文物,不過東西很雜亂,什麽年代都有,又不像是墓葬,我想你看的古書比較多,所以想請你幫忙看看。”


    我點點頭,圍著挖掘現場走了一圈,在泥土裏果然埋藏著眾多古物,我剛拿起一個瓷瓶,還沒看就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宋粉青釉官窯瓶,瓶口有殘缺,瓶底破損嚴重,瓶身有破碎裂痕三條,直瓶口到瓶頸,馬上安排人搶救性修複。”


    我抬起頭才看見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年紀不大應該和我差不多,長的挺秀麗,臉上看不見一絲多餘的表情,給人一種高貴的冷豔,頭發盤起精幹利落。


    第35章 青羊宮


    “你們是什麽人?懂不懂規矩,這些都是重要文物,隨隨便便的拿放都有可能造成文物損壞。”女人麵無表情的冷冷看著我。


    “秋諾,這是我請來的客人,幫忙一起鑒定的。”薑教授連忙在旁邊解釋。


    “嗬嗬,這女孩不錯。”我蹲在地上回頭笑著給蕭連山說。


    “喲,這才見了第一眼就知道人家不錯了。”越千玲在身後聲音冰冷地說。


    “不是說她人長得不錯,是說她剛才說得沒錯。”我擰著頭一本正經地說。“剛才那花瓶她就看了一眼就能認出來,這眼力真的厲害。”


    秋諾的工作明顯是負責初步鑒定和分類,所有挖掘出來的文物都送到她麵前,我很好奇的一直看著她。


    “宋代定窯孩兒枕,品相完整,釉色無偏差,送去清理入庫存檔。”


    “乾隆官窯青花趕珠龍紋盤,盤口有瑕疵,三等分類。”


    “明崇禎青花‘加官晉爵’圖長頸瓶,青花釉色有變,瓶頸有裂紋,建檔歸類。”


    秋諾似乎對所有送到麵前的古物都如數家珍,我越看越佩服,笑著說。


    “薑教授,您手下有這麽厲害的鑒定專家,還要我來看什麽。”


    “哦,你說秋諾啊,這孩子是不錯,很有天賦,可……可這孩子似乎對古物沒什麽興趣,真是可惜了她這雙眼睛。”


    薑教授這麽一說我也發現,任何一件古物送到她手裏,秋諾的臉上始終都保持著一成不變的表情,即便是價值連城的珍品還是一文不值的雜物,似乎對她來說都一樣。


    不過這種總結也不全對,當一件銀碗送到秋諾手裏的時候,她臉上明顯瞬間綻放出欣喜的笑容,我雖然離她不近,但也能看清楚她手裏的銀碗,普普通通的物件,從價值和工藝上講,完全和之前的幾件文物不是一個檔次,可在秋諾眼中似乎是無價寶。


    我忽然來了興趣,跳到挖掘坑裏到處尋找,終於從眾多文物中拿起一個殘缺破舊的陶俑,遞給旁邊的蕭連山,讓他給秋諾拿過去。


    蕭連山不明白我的意思,站在上麵的越千玲咬牙切齒,我猜她可能從來沒發現我會對一個陌生的女生這麽感興趣。


    等秋諾從蕭連山手裏接過陶俑的那一刻,她冷若冰霜的臉上像春風中盛開的桃花,所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裏的陶俑之上,好像現場所有的文物和這陶俑比起來,不過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我慢慢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原來秋諾喜歡唐代的文物,確切地說,這女孩子隻對唐代的文物情有獨鍾,有點意思。


    “雁回,你都看看,這些出土的……”


    薑教授還沒說完,我拍著手裏的泥土笑著說。


    “我今天是白來了,秋諾一語中的,每一件她都說得很對。”


    “這裏不像是墓葬,怎麽會有這麽多文物出土呢?”薑教授還是有些詫異地說。


    “從文物類型和種類上看,這批文物包羅萬象,從南北朝到晚清的都有,這裏應該是一個匿藏的地方。”我想了想回答。


    挖掘坑裏忽然一片嘈雜,好多人圍了過去,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一個長方形的木盒被清理出來,送到秋諾麵前,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是一幅古畫。


    “宋代燕文貴的《山川臨江圖》,保存完好,立刻封存處理。”


    我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也不等秋諾同意,就用沾滿泥土的手在畫紙上摸了摸。


    “這是贗品!”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秋諾抬起頭打量麵前的人,很鎮定地說。


    “《山川臨江圖》描寫江景氣勢開闊曠遠,卷首寫江邊丘陵起伏,近處碎石散布,雜樹迎風搖曳,遠處江水浩瀚,畫中溪山重疊,景物繁密,山間水濱布置台榭樓觀,筆法細致嚴謹,不管是布局還是用筆,都是典型的‘燕家景致’你憑什麽說是贗品。”


    “紙張不對,宋代的紙是用酥皮、檀、陽香、木芙蓉、或竹,還要蠟過才可以用,紙糊均勻光滑柔軟,是明代後才有的工藝,這是明紙。”我笑著很平靜地說。


    “信口雌黃,你就看了兩眼就能分辨出紙張的年代,那還需要儀器幹什麽。”秋諾冷淡的瞟了我一眼。“何況你也隻是猜測,根本就不能確定。”


    “要想確定還不簡單。”我剛說完就一把搶過秋諾手裏的畫,扔給蕭連山。“把畫撕了。”


    我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蕭連山想都沒想,在越千玲正想阻止的瞬間,古畫已經在他手裏變成了兩半。


    “聞聞,紙裏麵有什麽味道?”我一臉平靜的笑容。


    “哥,啥味道都沒有。”蕭連山聞了一下,抬著頭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轉過頭看著秋諾,在場所有人都驚訝萬分,唯獨她依舊保持著冷豔的表情。


    “怎麽樣,我沒說錯吧,宋紙是有檀香味的,這個沒有,所以是贗品。”


    秋諾居然冷冷一笑,好像對剛才發生的事並不關心,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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