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高躍回頭,看見雲憂差一點兒就落入了自己設來捕獵的陷,忙拉了雲憂一把。


    雲憂看到地上那個大鐵圈時,嚇得直拍胸脯:“嚇死我了。”


    “這滿山都是陷井,你自己要當心。”高躍鬆開雲憂,背著弓箭往前走去。


    雲憂拎著野雞,跟在高躍後頭,幾乎跑遍了半座山,當高躍準備歇息一會兒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雲憂的脖子處出現了兩條細細的黑紋,仔細一看,那兩條黑紋竟然是雲憂的脈絡,高躍更加疑惑了,這種情況分明就是中毒,但是他在雲憂的身上看不出半點兒中毒的跡象。高躍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問這個問題,一切要等到晚上再說,於是忍住了心裏的好奇。天快黑時,帶著雲憂下了山,回到住處時,宋遠已經回來了,顯然,東西已經備好,吃完晚飯,高躍裝作沒事人一樣高興的對雲憂說:“雲憂,叔父好久都沒有聽到你彈琴了。”


    “……嗯,是很久了。”雲憂坐在欄杆上,看著天上的月亮,擺著雙腿,十分逍遙。


    高躍看了一眼宋遠,笑著對雲憂說:“那你能不能為叔父再彈奏一曲?”


    “要是有琴的話,我當然願意。”雲憂回頭,笑看著高躍。


    高躍心知雲憂一定是料定自己這兒沒有備琴,笑了一下,指向屋內:“請。”


    “……”雲憂回頭,看到屋內,多了一把琴時,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叔父可是要現在?”


    “不可嗎?”高躍就是要借此來試探雲憂的,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雲憂笑著,向屋內走去,坐到琴前,拔弄起了琴弦……


    琴弦之音亂而無律,雲憂的十指雖然拔弄得很靈活,琴聲卻無美感,高躍聽了皺起了眉頭……不會彈琴的雲憂根本不是真正的雲憂,高躍心裏擔心雲憂公主安危,走過去,厲聲問道:“說!真正的雲憂在何處?!”


    “……你在說什麽?叔父……”雲憂抬頭,迷茫的看著高躍。


    高躍看雲憂這神情,隻怕是真正的雲憂已經死了,心中憤慨,轉身拿起放在木架上的斧頭,朝假雲憂項上砍去……鮮血如泉噴射,濺了一琴,雲憂的腦袋掉落在了地上,人死軀體卻在死的那一刻拔弄了最後兩根琴弦,隻這兩聲,高躍幾乎快要瘋得殺人……因為這曲子的開頭是他跟雲憂的秘密,是雲憂特地作來送給高躍的,名叫《雲躍之聲》,世間再也沒有其他人會知道這首曲子……


    “雲憂!”高躍一聲怒吼,跪在了雲憂屍體的麵前,就在他跪的這一刹那,立著的屍體,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高躍沒想到自己的疑心竟然殺死了雲憂……後悔莫及……他不知道雲憂這一路吃的苦,也不知道雲憂故意調皮,弄亂了琴音,死去的雲憂更是無辜,當她正要為高躍彈那首曲子時,無情的一斧砍了下來,從此,魂身兩別,親人依依……


    宋遠躲在門外,看到這一幕時,冷冷的笑了起來……


    高躍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沉浸在傷痛之中,任他用盡一切辦法,雲憂的頭顱跟身體都不能縫合在一起,就算針線穿過了皮膚,線也會斷掉,高躍不知道是不是雲憂在天有靈,不肯安息,不停的自責,他恨不得以己之血贖己之罪。當高躍想自我了結的時候,宋遠死死的抱住了高躍,勸道:“高大哥,你這是何必呢?隻是無心之失,並不是你的錯啊。”


    “宋遠,你別再說了……”高躍心灰意冷。


    宋江這時,哭了起來,跪在地上,哀聲的說:“高大哥,這不怪你,要怪就要怪北楚的皇上,如果不是他除去了雲憂公主的公方之名,雲憂公主也會不流落民間,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她不變成這個樣子,高大哥也不會懷疑,這一切都是北楚的皇帝作的惡!是他無情無義!”


    “……可是,是我殺了雲憂……”


    “高大哥,你三思啊,雲憂公主雖死於你手,卻不是你有心殺害,真正殺她的人是北楚的皇帝啊!”宋遠聲嘶力竭的哭喊,怕高躍真的自殺。


    高躍看了看宋遠,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雲憂的屍體,恨從心起,如宋遠所說,如果皇上不因為自己是私生子就打壓自己,如果不把自己貶到這個地方,雲憂公主也不會因為自己被貶而跟皇上爭執,這一切的悲劇就可以避免,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皇上造成的,越想越恨,高躍握緊了手中的斧頭。


    “我現在就去取了那皇帝小兒的命!為雲憂報仇!”


    “不要啊,高大哥……”宋遠攔在了高躍的麵前。


    高躍憤憤的問:“我要去為雲憂報仇,你為何攔我?!”


    “高大哥,不可,你一個人身單力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這樣去,隻怕會喪了自己的命不說,雲憂公主的仇也報不了。”宋遠勸道。


    高躍紅著眼眶,怒問:“那這仇就不報了嗎?”


    “仇要報,但不一定要用這個方法……”宋遠給高躍出了個主意,讓高躍去投靠北漢的君王,為北漢效力,借機滅了北楚。高躍雖然憤慨,有些衝動,但聽到這個主意,還是嚇了一跳,他是北楚人,又是皇室血脈,這翻背叛國家,去投靠北漢,他認為不妥。宋遠知道高躍沒這麽容易答應,於是又說服了一翻,把雲憂公主的事拿來氣高躍,終於,高躍掉進了陷井裏麵。投靠北漢以後,高躍憑借自己的一身本事,得到了北漢的重用,北楚也因此事受到了打擊,可是還沒等高躍報完仇,禍事就發生在了高躍的頭上,因為得罪了北漢的一個皇後,高躍被設計害死在了宮中,當時的他毫無防備,被人硬生生的砍去了頭顱……


    讀到這裏,雪狐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輕輕的把爪子放了下來,回頭看著洛司塵:“司塵,沒有了。”


    “沒有了?”洛司塵有些詫異,當他看到無頭人的血流盡時,明白了原因,馬上撤去了結界。


    雪狐輕聲的問:“我們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讓他在這兒呆著。”洛司塵說著,收起了那些輸血的東西,心裏感歎道,這無頭人也太浪費血了,就這會兒功夫,血就沒了,畢竟血這個東西並不是太好弄,要想再弄這麽多血,恐怕不容易。


    雪狐變回人形,看著無頭人又鑽進地裏後,跟著洛司塵回了辦公室。坐在辦公室裏,兩個人拿出了棺材木,開始冥思苦想,雪狐看了看那些花紋,不解的問:“你說這些圖案會不會跟雲憂公主有關?”


    “有這種可能,依我看,這個無頭人就是那個高躍。”洛司塵憑借高躍的裝束,體形,還有手上的武器,以及高躍的死法,基本上能肯定這個無頭人的身份,隻是他不明白,究竟在高躍死後發生了什麽故事,為什麽高躍會成為一個沒有魂魄,卻依然‘活’著的屍體。想到這些,洛司塵忍不住要借助網絡的力量,於是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了一翻,沒有想到的是,關於北楚時的將軍,並沒有高躍這個人的任何資料,就連雲憂公主的資料也是一片空白,好像曆史上根本沒有存在過這個人。


    “怎麽會這樣……”洛司塵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後,拿起手機,拔通了洛旖的電話,他在電話裏把無頭人的故事和情況簡單的告訴了洛旖,洛旖算是一個對曆史比較有了解的人,她表示不記得有這樣的人存在過。這個問題也正是洛司塵的疑惑,現在活生生的‘活死人’就在自己的麵前,曆史上卻沒有出現,這能說明什麽?是不是任何曆史的撰寫都有遺漏?或者說曆史資料不過是一些官方的東西,不足以證明事實,就像北楚的德仁王把雲憂公主除名一樣,抹去了就抹去了,在後世的記錄中,不會再出現和提起?要是這樣,洛司塵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雪狐見洛司塵煩惱的樣子,輕聲的說:“要不,找先生想想辦法?”


    “鬼醫?”洛司塵說實話,是經過雪狐提醒,才想起了忘川這個人,被雪狐一提醒,洛司塵本來有些興奮,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這件事是我的事,沒必要告訴你家先生。”


    “可是……”雪狐覺得現在的情況該怎麽解決是個很大的困難,她知道洛司塵有時跟忘川不對盤,但是這個時候,她除了能想到忘川外想不到其他的人能夠幫忙。


    洛司塵並不這麽想,他的個人觀點是‘天無絕人之路’,就這樣坐了一夜,拿著棺木看了一夜,他終於想到了,隻不過還是需要人幫忙,好在需要的人隻是雪狐,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雪狐。雪狐一聽,忙搖頭:“不行,要是先生知道了……”


    第513章 無頭將軍(十三)


    “你家先生現在不在這裏,他不會知道的。”洛司塵知道雪狐在顧慮忘川,不過他想忘川應該沒有這麽小氣。


    雪狐看了一眼洛司塵,皺起了眉頭,她沒想到洛司塵竟然想讓自己去求閻王,讓閻王幫忙找高躍的魂魄,這件事做起來實在有些困難,那些小鬼小妖給她麵子,是因為她是忘川先生的女婢,現在要自己去見閻王,此事她以前從無嚐試。然而,她始終說不過洛司塵,還是同意了洛司塵的做法,去了趟地府,但是帶回來的結果是令人失望的,翻遍了生死簿,雖然查到確有高躍其人,卻不見其魂去投胎,鬼差至今沒有拿到。


    洛司塵聽了,苦笑起來:“看來,這次事情大發了,人死了,魂不見了,是灰飛煙滅?灰飛煙滅也該有記錄才對,那高躍的魂魄去了哪裏?不會屍魂分離,飄蕩在人間吧?”


    “會這樣嗎?”雪狐不解的看著洛司塵。


    洛司塵聳了聳肩,搖頭:“不知道。”


    雪狐知道這件事很棘手,不得不提醒洛司塵:“或許先生有辦法呢?”


    “……”洛司塵看了雪狐一眼,沒有說話,他知道也許忘川會有辦法,他隻是不想那麽做,說到底也還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如果他搞不定這件事,而借忘川的力量擺平,他洛司塵還有什麽麵子可言?到時洛旖會怎麽看自己?


    雪狐迎向洛司塵的眼神,剛張嘴,就聽到了屋外的動靜,等她衝出去一看,地麵上的鐵鏈斷了,忙喊:“司塵!”


    “怎麽了?”洛司塵已經衝了出來,看到地麵上的鐵鏈時,他敢肯定一件事,那就是絕對不是無頭人自己掙開了鐵鏈,而是其他的人,於是,看了看四周,這時,天還沒黑,如果有人應該一眼能看見才對,但他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雪狐拿起鐵鏈嗅了嗅,輕聲的說:“好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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