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角處,我發現了一間小酒吧,便走了進去,坐在了獨角凳之上,對麵的酒保年紀不大,但是挺會來事兒的,他問我:“哥,你來點兒什麽?”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科羅娜,給我可勁兒的招呼吧。”


    我望著周圍,一對對調情的男女,才發現,原來人多的地方我也不能平靜,他大爺的!我的心裏忽然沒有理由的憤怒,這他媽的都為了什麽啊!!抓著啤酒,大口大口沒有停歇的往肚子裏灌去,喝吧,喝吧,我現在隻想一醉!什麽都不想,包括背叛,包括,命運。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反正當時的我已經覺得頭腦有些不清了,而且要酒的聲音也跟著打顫兒,隻覺得周圍的光似乎都變的迷離了起來,耳邊的音樂也渾濁不清,可是唯一沒有變的,卻還是心中的這份酸楚。


    那個年紀不大的酒保見我這副喝酒不要命的模樣,頓時有些害怕了,但是畢竟在這裏工作的他還是有經驗的,估計他心裏已經開始琢磨了,能讓一個人這麽喝酒的,不是破產,估計就是死媳婦兒了吧。


    於是他便對我說:“哥啊,喝的不少了,酒也不是一天喝完的你說是不是?不管什麽事兒都會過去的,要不咱明天再來?”


    當時的我已經喝得失去了理智,我聽他這麽說,馬上狠狠的敲了下台子,然後從兜裏抓出了一把錢甩給了他,並且衝他吼道:“咋的啊?怕我沒錢付賬啊?快點兒上酒,對,就那個,整瓶給我!你大爺的!你知道個屁,你了解我麽?啊?你了解我現在的心情麽?啊?”


    那酒保見我喝多了竟然有些發狂,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便沒有再說什麽,便把酒給了我,我仰頭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然後把瓶子往吧台上一磕,酒精的作用下我再也忍不住,便趴在那台子上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同時口中模糊不清的小聲說道:“你知道,你知道這種被兄弟背叛一無所有的感覺麽?”


    閉上眼睛,很顯然酒精已經上頭了,我感覺到天旋地轉,但又不是按圈兒轉的,是上下的動,耳朵裏也跟著嗡嗡響,我苦笑了一下,看來,估計我再喝一點的話,就一定會醉的不省人事了。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聞到了一股香氣,那分明是女人香水的味道,這味道很特別,一點也不覺得刺鼻,反而聞著很舒服,隨著這股香風,我感覺到了旁邊的座位上有人坐下了,當時我正趴在台子上,透過視線,看到了一個白淨的手搭在了台子上,隨後,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麻煩給我杯bloodymany。”


    本來我已經醉的不行了,但是聽到這聲音後,我竟然好像清醒了一些,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可是到底在哪兒聽到的,卻也忘記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挺起了身子,然後醉眼迷離的向旁邊望去,隻見旁邊正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子,散著頭發,身著一件黑色的緊身絨衣,勾勒出了那美好的身段,她也在望著我,畫了淡妝,雖然不是很美麗,但是帶有一絲清純,她也在望著我,表情也略帶驚訝,但是又馬上平靜了下來。


    我望著她的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現心頭,終於,我認出了她,杜非玉!我的第一個女朋友!


    真是想不到,當年上大學的第一天她把我甩了,我曾經很多次幻想,我倆再次見麵會是什麽樣的場景,也許是在家鄉那熟悉的小路,也許是在哈爾濱喧囂的街頭,也許本來就沒有那麽多的也許。


    可是我怎麽也想象不到,轉眼相隔多年後,我倆再次相見,卻會是在這種地方,而我倆此時,顯然已經是天差地別了,看她的打扮,儼然已經成熟了許多,就像是之前所見的管雨一般,那個高中時喜歡紮著馬尾邊看英語書邊喝奶茶的少女已經不見了蹤影。


    而我此時卻也是糟糕到了極點,屬於抱著豬食掉糞坑,不能再糟的處境,不得不說,這似乎就像是歲月的一場玩笑,昨日種種還在眼前,但是轉過神已經是物是人非。


    我本來就已經喝醉了,一身的酒氣,連周圍的音樂聲鑽進我耳朵裏都顯得那樣的雜亂無章,很顯然,她似乎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於是一時之間,我倆就這樣的對望著,似乎都無法去相信這個巧合一般,於是我倆就這樣對望著,曾經的戀人,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這不是真的


    很多年前,那時候的我還是個毛頭小夥子,腦子裏除了女人便是女人,當時的我長的不帥還沒有錢,學習還不好,正是屬於校園“黑五類”之首,掉到人堆兒裏都找不著的那種人,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一張貧嘴,可就是這時候,我和杜非玉相愛了。


    後來,由於五弊三缺的關係,陰錯陽差之下,我倆之間變產生了誤會,就糊裏糊塗的分手了,也許當時大家還都沒有長大,心性不全,眨眼之間過了很多年後,再回頭想想。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


    可能終究隻是當時年紀小吧。


    此時此刻,我望著眼前的杜非玉,這確實是時間對我們開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但是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這樣愣愣的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難道,你不想說點兒什麽嗎?”


    還是杜非玉先開的口,隻見她輕輕的對我說道,本事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聽到她這句話後,簡直就如同做夢一般。


    此刻我的麵部表情一定相當的難看,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得到我那半邊臉的表情,是那樣的生硬而不自然,而該死的酒精偏偏又在這個時候上了頭,我感覺到我的頭好暈,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起來,於是我隻能斷斷續續的說:“你……你,你……”


    其實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我真的是挺失敗的,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沒有你明白,杜非玉見到我這副酒氣衝天的模樣,估計也知道我是喝多了。於是她便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你還好麽?”


    你還好麽,這句話聽在我的心裏真是比針紮還要難受,是啊,我還好麽?我現在這副模樣能好的起來麽?這句話,如果放在別人口中說出。也許並沒有如此大的威力,但是確是杜非玉對我說出口的,這個我最不想讓她知道我狼狽的女人,可此時的我卻真的如此狼狽,急火攻心之下,我隻感覺到胃裏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於是我頓時捂住了嘴,然後向洗手間跑去。


    那一晚,我差點兒就吐出了血。隻感覺到似乎自己從來都沒有如此狼狽過,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幹淨了以後,整個人也仿佛跟著虛脫了一般。似乎連靈魂都脫離了身體,連腳步都變得輕飄了起來,但是我知道,現在可不能倒,倒了的話,笑話可就大了,於是我勉強支撐著自己。走到了洗手台前,打開了水龍頭,捧起冰涼的自來水就往臉上潑去。可是我發現這似乎沒啥用,雖然涼水潑到我的臉上我也能感覺到冰冷。但是卻好像隔了一層什麽東西一般。但是好在聊勝於無,我終於清醒了一些,望著鏡子裏那張憔悴的臉,我忽然有種那不是我的錯覺,臉色蒼白,深深的黑眼圈,黑黑的胡茬;從什麽時候起,我變得如此滄桑?


    我步履蹣跚的走出了洗手間,竟然發現了杜非玉就站在門外,見我走了出來慌忙過來扶著我,喝過酒的人都知道,剛吐完了以後,雖然能清醒一些,但是身體卻是最虛弱的時候。很容易分不清現實於虛幻,在我印象之中,杜非玉並不是這種體貼型啊,難道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她慢慢的轉型了?


    所以我也完全沒有了力氣,就有著她把我扶到了酒吧角落的一張小桌子前,她點了兩杯綠茶遞了給我。我喝了下去,卻是一嘴的苦澀。


    不過慶幸的是,我確實清醒了很多。要說我剛才醉的,連黑指甲這一事都忘記了,現在趕緊趁著這清醒的時候偷偷的把指甲伸進杯子裏攪了攪,可是剛把杯子放到嘴邊,卻又不想喝下去了,我今晚不就是來找醉受的麽?為什麽要清醒呢?


    可我又望了望眼前的杜非玉,心中苦笑了一下,他大爺的,我不能再在她麵前丟人了,於是一口喝掉了杯子裏的綠茶。


    喝下了杯中的茶後,一時間我倆之間又尷尬了起來,酒吧內的音樂雖然很是抒情,仿佛一個個浪漫的音符在我們的身邊遊走,但是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


    還是杜非玉先開的腔,她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對我說道:“怎麽喝這麽多啊?”


    我現在漸漸清醒,於是便對著杜非玉說:“抱歉,有點兒鬧心事兒,讓你見笑了。”


    杜非玉聽我這麽說,便又歎了口氣,然後對我說:“你這幾年過的還好麽?”


    又是這句話,於是我心中同樣又是一陣酸楚,我想了想後,便對著杜非玉說道:“恩,還好,你呢?”


    這句還好我都不知道我是用什麽臉來說出來的,但是我又隻能這麽說,隻聽杜非玉輕輕的說道:“我……也還好。”


    那一晚,我和杜非玉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聊著以前,聊著那些高中時的日子,當那些快要被我們淡忘的名字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不免我們又開始感歎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一眨眼兒,大家都已經四散天涯了,曾經的那些誓言都已將煙消,曾經的那些傻話也跟著雲散,轉眼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而那曾經的一幕幕,也隻能存活於我們的記憶之中了。


    我慢慢的開始清醒,雖然我們聊了很多,但是我們都沒有再提我們最後的那場不歡而散,確實,那些誤會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兒時賭氣的笑話。過了這麽多年了,已經不再重要。我看得出來,杜非玉現在也不再恨我,是啊,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晚我們聊了很久,我真的不敢相信,想不到多年不見,再次見麵之時,竟然也可以聊的這麽自然,就像是兩個久未見麵的老朋友一般,她問我:“崔作非,現在你有沒有女朋友?”


    她問的很自然,似乎隻是隨口帶過,但是我心中卻已經泛起了漣漪。這似乎是廢話,和初戀女友多年後碰麵,問起了這個話題,我的心中當然是另一種滋味,我忽然想起了劉雨迪,那個說要一直等我的小丫頭,又望了望杜非玉,這個讓我首次嚐到了愛的滋味的女人,是我想多了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問我?


    如果放在以前,估計我一定會含糊過去吧,但是此時此刻,我卻不想再逃避了,試問我逃避了這麽久,又有什麽好結果?於是我便對著她說道:“恩,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你呢,有沒有再找一個?”


    隻見杜非玉聽我這麽說以後,好像楞了一下,然後她也對我說道:“恩,我也是。”


    “額,恭喜你。”我也不知道我這話是不是發自內心。


    杜非玉沒有說話,我倆之間第三次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後,我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但是心頭的苦悶卻並沒有消失,看來,酒精也不能起到一點兒作用,該鬧心還是鬧心,而不知不覺間,一天又過去了,離石決明的野心達成,還有三天,我是不是該做點兒什麽了呢?盡管我這樣想,但是卻一點勁兒都提不起來,因為我的眼前,還是一團亂麻。


    我歎了口氣,難道真的像袁大叔所說,讓我順其自然?我實在是搞不清楚,想到了這裏我覺得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也不是回事兒,畢竟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於是我便對著杜非玉說道:“不早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杜非玉見我這麽說,便起身對我說:“不用了,陪我走走吧。”


    出了酒吧,頓時就是兩個溫度。剛才那種溫暖的感覺霎時間消失,哈爾濱的冬天還是如同往昔一般的寒冷,難怪會被人稱作冰城。特別是晚上,氣溫低的嚇人,在這個迷離的夜晚,似乎注定要發生些什麽事一般,相隔多年之後的戀人再次走到了一起,但是我知道,此刻我們的心卻不再如同當年,杜非玉穿著一身白色的大衣,很顯然,她混的比我好多了,我倆的腳步都很輕,路燈下我倆的影子交織在了一起,似乎它們也在感歎這多年後的重逢,又像是在彼此訴說著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一般。


    我倆依舊沒有說話,儼然各懷心事,街道旁的路燈還是那樣的昏黃。有氣無力的感覺,給予這個城市的夜生活鍍上了一層頹廢的色彩,我倆就這樣走了一段後,杜非玉忽然站住了,然後轉過頭對我說道:“崔作非,以前我傷害了你,如果,我現在說對不起,你會原諒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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