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這老東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我也不好卷他麵子,畢竟都這麽大歲數了,於是我隻好對著老易伸出了手,和他說:“我叫崔作非,你好。”


    老易的呆病好像又發作了,他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於是他不敢看我,生怕露出什麽破綻,隻好低著頭想個小媳婦兒似的和我握了握手,嘴裏說道:“幸會,幸會。”


    林叔見我倆握完手後,便對我壞笑著,笑的這個難看,就好像是那種看到了肥肉的人一樣,弄的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見他對我說:“小崔啊,想不想聽聽你師父以前的光榮曆史啊?”


    我明白了,他大爺的,這林叔是想趁文叔不在而背後放毒啊,在我和老易麵前損文叔,讓我這個小學徒都替自己的師父感到丟人。


    我笑了,那老神棍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要知道我可是正宗的白派弟子,看到你們這些藍道神棍就跟看笑話似的,我心想著這林叔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但是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就當相聲聽了吧。


    於是我點了點頭,林叔見我倆好像都想聽似的,於是便開口和我說道:“從哪兒說起呢?要知道那個老騙子之前可出過不少笑話,對了,既然這次去是為甄家遷祖墳,就說說他三十多歲時的一個遷祖墳的笑話吧。”


    於是林叔就跟我講了一個據說是文叔以前發生過的一個糗事兒,林叔說,文叔很早開始就幹這行兒了,由於天生一張好嘴,所以特別吃的開,以前有名的先生一般除了道號外,都有個響亮的外號,這文叔的外號便是叫‘文明白’。說的是不管婚喪嫁娶或者什麽事,找到他,都能辦的明明白白。那時候他還沒在哈爾濱,而是在吉林,有一個土大款請文叔幫忙遷祖墳,說是辦妥當了給八千。


    要知道八千塊錢可真不少了,快二十年前,二三級城市一共才幾個萬元戶啊,於是文叔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可是他想不到的是,那土大款以前家裏很窮,他的爺爺是埋在亂葬崗旁邊兒的,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富了,不能再讓自己的爺爺受苦了。


    於是便找到了文叔,文叔聽這土大款說完,心裏竊喜,心裏想著這可真是算得上白撿的錢,要知道遷墳隻要遷到個差不多的地方就行,畢竟這現實世界中哪兒來的那麽多風水寶地啊?


    於是他便選了個良辰吉日,讓他土大款準備了必備的物品,又找了十多個大小夥子,開了兩輛貨車前往了那片荒地。


    一到地方,文叔便傻眼了,這可真是亂葬崗子,都是小土包,就連那個土大款都不記得自己的爺爺到底是睡在哪座墳裏了。文叔愣了,他終於明白了,這錢不是那麽容易掙的,但是好在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片地裏埋的死人應該都隻剩下一副骨頭了,隨便找一個差不多就能糊弄過去。


    於是文叔又裝成仙風道骨的模樣,要了那老頭兒的生辰八字後,沉思了一會兒,又裝模作樣的從地上抓起了一把土聞了聞,然後便對著那土大款和十多號人點了點頭,儼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文叔說:“老夫剛才已經向地下的亡者們詢問了老爺子的陰宅,跟我來吧。”


    那土大款早就聽說過這‘文明白’的外號,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這麽邪乎,居然隻聞了聞土就知道了,可是他想不到的是,文叔其實隻是個演員而已。


    於是十多號人在文叔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小墳包前,文叔對著身後的那些人說:“這便是老爺子的陰宅所在了,等我做完法事後,大家便動土吧。”


    於是文叔便花了半個小時忙活做戲,等他弄完了,便招呼著大家開始挖吧,眾人聽文叔這麽說,便輪圓了板鍬鋤頭開始挖土,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口漆黑的棺材便露出了頭角。


    文叔心想這可真是老天保佑,要是這下麵什麽都沒有可就壞了,還好有棺材,因為有棺材就好說了。


    但是文叔想不到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竟然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故人的重逢


    文明白雖然辦啥事兒都能辦明白,但是這次的事情確實出乎他的預料,隻見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被挖了出來,他心中頓時充滿了得意,他心裏明白隻要挖出棺材就好辦了,反正裏麵全是骨頭,而且以前的裝老衣服(壽衣)都是一個款式的,所以一定能糊弄過去的。


    於是他不經意的流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在別人還沒察覺到的時候便趕忙收了回去,因為他知道,遷墳途中忌諱很多,而笑就是其中之一。


    文叔裝模作樣的對著那棺材念好了悼文,然後便對著那些人點了點頭,意思他們現在可以起館了。


    十多個大小夥子用繩子套好了棺材,然後用竹棍兒一抬,別看隻是一口薄館,但是在地下吸取了濕氣後竟然也挺沉,抬得挺費力。棺材離土之後其實也有挺多的說法,但是在這裏就不細說了,文叔做好了一切事宜後,便吩咐眾人開館。


    棺材打開了,眾人上前一看,隻見棺材之中有一具骸骨,估計是年頭久了,骨頭都黑了,一身黑壽衣也腐爛的不像個樣子,骸骨的左手邊有一根以前老頭老太的用的歪把子拐棍兒。


    那個土大款一看到這拐棍兒,眼淚都下來了,他對著文叔說:“我爺爺腿腳好,生前也沒拄過拐棍兒啊!!”


    當時文叔的老臉就掛不住了,脖頸子裏的冷汗刷刷的冒,這可咋整!這竟然都能露餡兒!眼見著自己的飯碗就要砸在手裏,怎能讓文叔不覺得害怕?要知道這弄錯祖墳可是大忌啊,平白無故的就把別人家的祖宗給刨出來了,這多晦氣?


    掙不到錢還是小事兒,就怕再挨頓揍可就不值了,好在文叔老奸巨猾,雖然事態很嚴峻,但是他臨危不亂,連忙對那土大款說道:“難道這是天數?老夫竟然計算失誤了?別著急,找不到你爺爺也不用愁,我會招魂。”


    那土大款也不含糊,回身就給了文叔一個大耳光,事情到這份兒上了,傻子才看不出來怎麽回事兒呢。


    於是那土大款一聲令下,十多個大小夥子對著文叔就是好一陣社會主義式毒打,當時把文叔打的不行了,因為那個土大款氣壞了,想想也是,這事兒放誰身上誰能不生氣?林叔和我倆說,當時那群人就差把文叔往棺材裏麵塞然後一起埋了。


    最後那個土大款臨走的時候跟文叔說,別讓他在吉林再見到他,否則見他一次打他一次。說完便走了,倒黴的文叔,隻好離開了吉林老家來到了黑龍江哈爾濱繼續發展他的行騙事業。都說鬆花江水養人,沒想到還真讓他混的風生水起的。


    我聽林叔這麽一說,心裏才明白,感情原來文叔還有過這樣的光榮曆史啊,真是夠著笑的了,但是有一點我還是沒想明白,林叔是怎麽知道的呢,而且他和文叔到底是什麽關係,為啥這倆老神棍好像有什麽血海深仇似的,而且我怎麽看他倆怎麽像小孩兒鬧著玩兒呢?


    於是我便問林叔:“我說林叔啊,我不明白,你和文叔為啥這麽不對付呢,這是什麽原因能跟我倆個小輩兒說說麽?”


    雖然林叔看上去好像能比文叔好說話一些,但是他聽完我這句話,頓時表情變得和文叔一般無二,他不耐煩的對我說:“小破孩兒知道那麽多幹什麽?大人的事兒你少摻和。”


    我見他也不願意告訴我倆,索性也就不問了,他大爺的,這時候文叔正好回來了,他聽到林叔訓我,頓時朝林叔叫道:“你個老不要臉的,我就知道你會在背後放毒,敢說我徒弟?”


    林叔轉頭一看,文叔正向我們走來,他便冷笑著對文叔說:“明白文,你回來啦?”


    文叔聽林叔這麽叫他,心中大概已經知道了剛才林叔一定是在我和老易的麵前說他之前的醜事兒了,把這老家夥氣的不行了,他指著林叔的鼻子罵道:“林秋勝!你不用臭得瑟,我跟你說就是現在殺人犯法,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早整死你了!”


    我和老易又鬱悶了,老天爺啊,你趕快劈死他倆算了,都多大個人了,怎麽一會兒不吵好像都不舒服呢?我見他倆又要有吵架的意思,慌忙對文叔指了指周圍,意思是現在不早了,要是再打起來的話估計就不是簡單的被請去車長辦公室罰站了。


    這倆老家夥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他倆異口同聲的‘哼’了一下後,便各自轉過了頭去不再看對方。


    我和老易長出了一口氣,總算又安靜下來了。


    現在是夜晚十點半,車廂裏已經慢慢的靜了下來,要說天然呆還是有好處的,老易這小子早已經靠著車椅的靠背睡著了,他睡覺張著嘴,還流口水。夠有意思的了。


    兩個老家夥好像也有點兒打盹兒了,我則一點兒睡意都沒有,著他大爺的還旅遊呢,沒買到臥鋪票是真遭罪,而且在車上也沒有事情做,無聊的要命。


    我隻好趴在了兩排車椅見的小桌子上,就跟當年上課時睡覺時同一個姿勢,反正現在也沒事做,就複習一下《三清書》吧!什麽時候練累了什麽時候再睡。


    亦虛亦幻,亦真亦假。可能除了我們的祖師爺外,沒人知道這三清書中的境界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如同潑墨山水一般的景色皆納與此景,各種各樣不曾見過的鳥兒從我身邊飛走,卻並不怕我,我在此境之中閉上雙眼,仿佛天地此時與我融為一體,清晰的感覺到周圍氣息的流動,以及此道的存在。


    不知何時,我便沉沉的睡去了,去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列車還在行駛,載著我們這兩藍兩白前往比哈爾濱更北邊的地方。


    早上的時候,我們到打了七台河市勃利縣,下了車以後感覺還算不錯,最起碼空氣要比哈爾濱強許多。兩個老家夥雖然暫時停戰了,但是依然和對方一句話不說,就連吃早飯的時候都是各自把頭轉過去,就好像是看到對方的臉就吃不下飯一般。


    吃完了飯,兩個老家夥便打了兩輛土計程車帶我們來到了馬場鄉,司機師傅拿出了卷兒磁帶塞到車載的收音機裏,頓時‘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傳來,我望著窗外,終於找到了點兒旅遊的氣氛,現在畢竟已經快到夏天了,路旁已是一片翠綠,那些花花草草就跟哈爾濱的姑娘一般,早已經耐不住寂寞,含苞待放了。


    搖開車窗,聞著這種形容不上來的鄉土氣息,我心裏想著還是這種環境適合我,那些大城市的繁華雖然好,但是我卻無法安心,但是在這種環境就不同了,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在龍江的時候,高中出去騎自行車寫生時走過的公路,我記得那時的我還什麽都不懂,整天夢想著能騎著自行車托著一個喜歡自己的女生去郊外,去小河邊,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現在的我和那時可以說是判若兩人,真的,就好像是兩條平行線一般,因為自從我從陰市回來以後,我的命運就完全的改變了,我想當一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怎麽就這麽他大爺的難。


    還好還好,不遠了,應該不會太遠了吧。我苦笑的想著。


    其實從勃利到馬場也挺遠的,聽九叔說,即使到了馬場也不能停車,因為我們這次是直接上山,那戶土大款已經在山下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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