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你。”張是非望著梁韻兒,無比堅定的說道。


    “你……你說什麽?”梁韻兒聽見了張是非的話後,已經泣不成聲。


    “我要娶你!!!!!”張是非緊緊的抱著梁韻兒,忽然揚起了頭,對著這地府之中的夜空,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放聲喊叫,他的嘶吼在三生石之前,在這陰間的天空下,在這空蕩的草原之上,飄出了很遠很遠,飄到了奈河之上,一些亡魂即將喝下孟婆湯,飄到了輪回井旁,使得即將轉生的鬼魂們也不由得回首張望。


    就連那範無救,竟然也因為這一聲嘶吼,而閉上了嘴,愣起了神兒來。


    張是非對於梁韻兒的愛戀,似乎都在這一聲淒涼的喊聲之中升華,雖然他們的愛情無法長久,但是卻會永遠的保留在心中。


    梁韻兒把頭埋在張是非的懷裏,放生大哭,隻見她一邊哭泣,一邊對著張是非痛苦的說道:“可是,可是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我……”


    “我們還有時間。”張是非抱著梁韻兒,然後顫抖的伸出了雙手,抓著梁韻兒的雙肩,然後和她對視著,她的臉上滿是血跡,張是非的心中也滿是血跡,隻見張是非起身半跪在了地上,背對著那範無救摘了玉麵具,然後對著梁韻兒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對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還有時間,哪怕隻剩下一分一秒,我也要你當我的新娘,你,願意嫁給我麽?”


    梁韻兒跪坐在地上,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心愛的男人,他在地府中向她求婚,他在她輪回前的最後一段時光向她求婚,他在她的麵前,向她求婚。


    女人,總是愛幻想,梁韻兒雖然之前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張是非向她求婚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情景,但是,她當真沒有想到,這情景,如此刻骨銘心。


    梁韻兒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隻見她顫抖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自己最心愛的男人說道:“願意,我願意!”


    說完了這句話後,她眼中的血竟跟止不住一般,不斷的流下,張是非沒有注意到,她眼角滑落的血液之中,竟然夾雜了一粒晶瑩的淚水,那滴淚水掉落在了地上,凝結成了一粒好似珍珠似的東西,梁韻兒哭得就像是一個孩子,張是非還堅持著笑了出來,隻見他再次將梁韻兒抱在懷中,然後大聲的喊道:“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刻,我們全都不孤單,不孤單了!!!”


    他的聲音有些感慨,有些淒涼,原來夢想當真可以照進現實,為了說出這句話,張是非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忍受了多少的痛苦?但是在最後一刻,他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哪怕轉瞬,即逝。


    雖然他滿心的苦楚,但是他已經決定了,要在這姻緣結束之前,讓梁韻兒再無遺憾,想到了這裏,張是非便伸出了手來,擦了擦梁韻兒臉上的淚水,然後對著她苦笑了一下,並安慰著她說道:“乖,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梁韻兒擦拭著血淚,然後點了點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呼喊,從遠方傳來,那喊聲口齒不清,張是非知道,這是謝必安的聲音,於是他又撿起了麵具,戴在了臉上之後便回頭望去,隻見謝必安同牛阿傍正站在遠處,那謝必安之前也聽到了張是非的叫喊之聲,它似乎也明白,現在這個小子的精神應該極度的亢奮,如果貿然上前,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所以它便站在了遠處,然後對著那張是非高聲喊道:“小兄弟!!恭喜你倆喜結良緣,剛才我們已經查明白了,確實像你說的那樣,雖然不清楚這是為什麽,但是我們地府也有一定的責任,所以,我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謝必安所說的,的確是實話,之前牛阿傍趕回了閻羅殿,將這件事情如實稟報,閻王爺大吃一驚,地獄怎麽可能關錯人呢?於是,它便叫那崔判翻查地獄的記錄,讓人震驚的是,上麵確實沒有關於這個女人的任何記錄,閻王又叫來了幾個火海地獄的鬼差,從它們的口中得知,這個女人是忽然出現的,它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閻王愣住了,便問那判官這是為何,那判官想了一陣後,忽然臉色大變,它小聲的對著閻王說道:“你說……會不會是‘它’在搞鬼?”


    說到了這裏,判官便指了指天,有指了指地,閻王頓時不語,隻見它沉思了一會兒後,便長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又是‘他’,該死,之前搞出了‘七寶白玉輪’,這次居然還給我添了這麽大一個麻煩,唉,沒辦法,既然這是命運,那我們就無話可說了。”


    於是,閻王便默許了那張是非的要求,本來嘛,地府也是有製度的,一碼是一碼,製度之外的東西,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過,謝必安並沒有把閻王的話全說出來,閻王的意思其實是:那個女鬼可以通過輪回井投胎,甚至可以補償她出生於皇室,一生富貴,但是,地府的威嚴不容褻瀆,那個擅闖地府的家夥,必須捉拿歸案,死要見人,死要見屍!


    謝必安這裏賣了個心眼兒,因為如果他說出來的話,那個戴著麵具的家夥再變卦了可怎麽辦?不如等那女鬼投胎,範無救安全了之後,以它們四個的武力,還怕抓不住這個小夥兒?


    謝必安的心中暗生鬼胎,而張是非聽到了這句話後,也沒有多麽驚訝,隻見他對著那謝必安大聲的喊道:“好!有勞你了,不過我現在還要再加一個要求!!”


    那謝必安一聽他這話,心中頓時一顫,心想道這小子難道看出來我們放不過他了麽?娘的,如果他提出什麽‘特赦令’之類的要求,那該如何是好?不過,要說謝必安之所以能成為陰帥之中最有名的,並不完全是因為它的道行,還有它的性格,雖然它也不怎麽聰明,但是它卻有著一肚子的壞水兒,畢竟是老油條了,所以它的眼珠子一轉,便計上心頭,隻見它對著張是非大喊道:“小兄弟說來聽聽,如果我們能幫得上忙,且‘不違反地府的規矩’,就一定會滿足你!”


    這話說的,話中帶話,謝必安喊出這話之後,自己都開始在心裏佩服起自己了,可是他哪裏知道,張是非並沒有想這麽多呢?


    隻見張是非深情的望了梁韻兒一眼後,便大聲的對著那謝必安喊道:“兩套禮服!!結婚禮服!!我要在這裏成親!!!”


    什麽??聽到他的要求之後,謝必安和牛阿傍都愣住了,它倆哭笑不得的想著,這孫子腦袋裏麵是不是進水呢啊?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有這閑心呢?


    它們當然不明白張是非的心情了,現在地府已經答應了梁韻兒可以投胎,但是,在她投胎之前,張是非決定不要讓她帶著任何的遺憾走,所以,他要娶她,明媒正娶,在緣分走到盡頭之前,完成他們最後的心願。


    雖然那謝必安和牛阿傍無法理解這個‘瘋子’腦袋裏麵到底想的是什麽,不過,它們也答應了,畢竟,隻要讓他快點放了那範無救,就算讓它在這裏學狗叫裝孫子它都會幹,更何況隻是兩套衣服了,雖然這麽做實在有點荒唐,不過也要比大家撕破臉皮玉石俱焚強。


    於是,它便慌忙去準備,在酆都地府之中,倒也有些雜貨鋪,裏麵賣的,全是一些陽間燒給死人的東西,要知道在以前就有結陰婚之事,所以,新娘嫁紗新郎長袍也是有的,謝必安在一間鋪子裏麵賒了兩套衣服,除此之外還賒了一些水果貢品以及香燭之類的東西,要說謝必安雖然貪財,但是也比較會做人,它拿著這些東西又飛快的趕回了三生石之前,由於張是非不讓它靠近,於是它隻好用陰力將那些事物都丟了過去,張是非接在了手中,隻聽那謝必安在遠處朗聲的說道:“小兄弟,我的兄弟承蒙你關照,現在特地送上糕點香燭,希望你能滿意!對了,你們需要證婚人麽?”


    張是非笑了笑,他知道這謝必安的花花腸子,於是便對著謝必安朗聲喝道:“謝謝白無常老爺的好意,我們的證婚人已經找好,不必麻煩了!!”


    這確實是天底下最稀奇的婚禮,禮堂正是這酆都地府的三生石之前,謝必安和牛阿傍以及陰河河畔的所有鬼魂都是這場婚禮的見證人,張是非幫著梁韻兒穿好了新紗,由於這是古代,所以婚紗還是古時候的鳳冠霞帔,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梁韻兒激動的穿上了這紅衣,張是非則套上了那件紅色的長袍,至於這鳳冠和新郎帽,兩人卻都沒有戴,張是非把那些水果貢品全都擺在了三生石之前,然後拿出了三炷香,學著電視裏麵所演的那樣,插在了水果之上,然後他拎著範無救的脖子讓他背對著兩人坐在三生石的旁邊,黑無常就是小兩口的證婚人。


    一切作罷之後,張是非拿起了那塊兒紅蓋頭,然後蓋在了梁韻兒的頭上,梁韻兒又開始顫抖了起來,張是非強撐出笑容,然後自己也摘了麵具,並牽起了她的手,爽爽跪倒在了三生石前,他們現在身穿的是古代的禮服,但是張是非卻不知道古代結婚要說什麽,他隻知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快點上床這種煞風景的話,而這些話,自然不能說,張是非也沒有心情說。


    隻見他想了想後,覺得還是說一些自己想說的話吧,於是他便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對著三生石說道:“我,蟑螂,今天願意娶梁韻兒為妻,無論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我都會在這段時間內,盡我所能去愛她,保護她,天可憐見。”


    梁韻兒見張是非說完後,便也顫抖的說道:“我……梁韻,今天願意嫁給張郎,無論我們還剩多少的時間,我,我都願意,都願意一直愛她,做她做好的妻子……”


    很顯然,梁韻兒的真名其實是梁韻,‘梁韻兒’不過是她曾經在夜店工作用的名字罷了,雖然之前張是非就知道了,因為他曾經聽過她母親這麽叫她,但是張是非卻並不想改口,就像是梁韻總是稱呼他為蟑螂一樣。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當張是非用真名的時候,梁韻兒用的是化名,而當梁韻用真名的時候,蟑螂卻用的是化名,也許這正預兆了他們的結局,也許,他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梁韻兒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忍住,哭了出來,但是這血淚之中,有幸福,大過辛酸。


    在這一刻,她是幸福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張是非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三生石見證了兩人的一切,範無救在這個時候忽然緩過了神兒來,他又開始反複的罵著‘必須死’,但是,兩人卻不在意了,兩人說罷之後,張是非牽著梁韻兒的手,朝著那三生石拜了三拜,然後張是非伸手摘了梁韻兒頭上的紅布。


    雖然梁韻兒此時的臉上滿是血跡,但是在張是非的心中,她無疑是最美的,張是非伸出手來輕輕的幫著她擦拭,然後對著她柔聲的說道:“都當新娘子啦,就不要再哭了。”


    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兩人站起了身,對視了一會兒後,便再也控製不住彼此內心的情感,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在這陰曹地府的地界,天空是無止境的黑暗,河水散發著淡淡的紫光,空氣似乎也跟著凝結,兩人在三生石之前忘情的擁吻,這是離別之前最後的纏綿。


    第三百六十章 五裏一徘徊


    盡管張是非想一直這樣擁抱著她,但是,他卻也明白,已經是時候了,於是,他便對著梁韻兒說:“我們……”


    梁韻兒咬著下嘴唇,沒有再哭出來,因為她的心願已了,她很清楚,自己的歸宿在哪裏,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為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而死,而心愛的男人也沒有辜負她,在她死後完成了她最後的心願,現在的她是多麽的幸福,哪怕隻有很短的時間,但是這幸福不也依舊存在過麽?


    即使不能再把你擁入懷裏,卻想要將你藏在心裏。


    梁韻兒的一生,很滿足,而且她也知道,張是非是為了救自己而來,他並沒有死,自己如果一刻不去投胎,張是非就會有一刻的危險,這是她不允許的,盡管她並沒有異術超能,但是身為一個女人,也要保護丈夫的安全。


    她現在不是張是非的女朋友,而是他的妻子,哪怕隻有一刻。


    於是,梁韻兒便對著張是非點了點頭,他十分堅強的擦了擦臉,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看我……總是這麽愛哭,我們,我們走吧,你送我,好麽?”


    張是非咬著牙點了點頭,雖然他已經是無淚之人,但是卻依舊抽了抽鼻子,然後重新戴上了麵具,並走到了三生石旁,將那受到了莫大刺激還在不斷罵街的範無救扛在了身上,當他轉頭的時候,卻發現了梁韻兒彎腰撿起了什麽,隻見梁韻兒對著張是非說道:“這顆珠子到也美麗,送給你吧,我們永遠在一起。”


    張是非望著梁韻兒手上的東西,他當然明白,這不是什麽普通的珠子,而是一顆死人的眼淚,不過,張是非並沒有驚訝,因為他知道,這滴眼淚的意義是什麽,鬼是不會哭的,雖然梁韻兒不是極陰極煞,但是,她心中的情感卻讓她也流出了這滴晶瑩的淚珠。


    張是非將那眼淚接在了手中,然後牽著梁韻兒的手,然後慢慢的走向了那奈何橋的方向,剛才牛阿傍已經先去了那邊打好了招呼,地府對這些鬼魂也不需要解釋什麽,反正它們馬上就要喝下孟婆湯忘掉這一切了,即便是還有一些剛來的鬼魂,但是地府完全有實力能讓它們閉嘴,恐怕這就是權力了。


    牛阿傍為了早點解決這件事,便十分霸道的打斷了排隊投胎,那決定人下輩子命運的桌子前,空出了老大的一塊兒地方,由於張是非堤防牛阿傍,所以牛阿傍很自覺的先過了橋,去和輪回井旁的馬明羅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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