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配合著剛才的刀氣,確實十分的攝人,不過這些鬼差們也明白,擅闖地府是大罪,如果放他出去的話,那自己多半也會受到牽連,於是,便沒有吃張是非這一套,全都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著張是非跑了過去。


    見到了數千鬼差向自己殺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張是非的手也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但是他卻並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反而,他現在很興奮,似乎心中的一腔熱血都要沸騰了起來,想想在人間的時間半年之前,他還是一個隻知道混吃等死的敗家子兒,但是大半年過去了,此刻的他竟然能夠讓數千鬼差感到恐懼,張是非一想到這裏,心中就不由得激動,男子漢大丈夫當此,又有什麽遺憾?


    張是非閉上了眼睛,耳旁傳來了廝殺聲,數千人的喊叫聲,震耳欲聾,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了雙眼,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咆哮,然後便提著刀朝著那些鬼差跑了過去。


    殺!!在那一刻,張是非已經沒有了後退的理由,他能夠做到的,就是拚命揮舞著手中的利刃,殺出一道重圍!!!


    為了保護背後的梁韻兒,張是非將渾身的氣都燃燒到了頂點,周身上下被藍光包圍,在他的眼中,世界都是黑白的,黑白的天,黑白的地,黑白的地獄,黑白的血,黑白的風聲,呐喊聲,慘叫聲,張是非就好像是一直發了瘋的野獸,硬生生的從那上千鬼差的包圍圈撕開了一條突破口,他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揮舞了多少刀,隻知道自己在精疲力竭的時候,左手提著那守門的獒犬透露,抓著難飛的右手在不住的顫抖,身後是橫屍遍野,還有一些眼神中滿是恐懼的鬼差。


    在那些鬼差的眼中,張是非這個家夥,儼然是煞神附體,它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厲害的角色,竟然連續斬殺了數百鬼差,又將守門的一牛一犬砍死,怕了,它們當真是怕了,而張是非此時也身中數刀,那是因為他將大部分的仙骨之氣都用來保護梁韻兒,而自己的身上覆蓋的氣息則弱了許多,導致他傷的著實不輕,但即便如此,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而是輕聲的對著梁韻兒說道:“有沒有受傷?”


    梁韻兒望著張是非,十分擔心的說道:“沒有,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張是非輕聲的說道,說完之後,他猛地回過了頭去,望了望剩下的那些鬼差,那些殘存的鬼差早已被張是非剛才的凶殘嚇破了膽,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不過它們當真害怕這個家夥會凶性大發將它們全數殺掉,於是竟被嚇的都說不出話來。


    張是非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慶幸,心想著幸好他們被嚇住了,要不然的話,自己這快要透支的體力對付它們也真夠嗆,想到了此處,他便沒有再猶豫,背著梁韻兒直接就跨進了鏡子之中。


    說來也奇怪,之前上邊下來的時候,像是在坐滑梯,可是這次從下邊上去,竟然還是像在坐滑梯,張是非背著梁韻兒一路劃了出去,隻感覺到眼前一陣光亮,終於兩人出現在了那黑色佛塔的大殿之中,此時的大殿裏麵,早已埋伏好了陰兵,不過,早在之前張是非殺出重圍的時候,就有鬼差逃了出來,四處相告之後,見到張是非出現,這大殿之中的鬼差們竟然都沒敢說一句話。


    本來嘛,即使是放走了這小子,對他們來說,最嚴厲的也就是丟了鬼差的官職,但是如果去招惹這小子的話,弄不好就會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以為著什麽?意味著在這三界之中永遠的消失了,如果運氣好的話,能留下一兩片兒魂魄,但是這殘存的魂魄又能拿來幹什麽呢?充其量也就能夠下輩子投個蒼蠅胎的,開玩笑,誰想吃屎啊?!


    於是,那些鬼差們全都猶豫不覺,而張是非見到它們這樣子,心裏也就有了數,隻見他背著梁韻兒,然後對著那些鬼差狠狠的說道:“不想死就給我讓開!!!”


    聽他這充滿殺氣的話說出了口,門口的鬼差們竟當真慢慢的挪開了,反正它們也打不過它,到時候大不了直接推卸個責任,就說這小子太厲害,誰都攔不住算了,鬼差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的就達成了共識,一條大路就這麽出現了,張是非背著梁韻兒,默默不語的走了出去,離開了地獄,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張是非不敢回頭,生怕露出了破綻,而他的麵前,則是一望無際的惡鬼隊伍。


    早在他大鬧地獄的事情敗露了之後,地獄也暫時停止了運轉,張是非望著眼前的這些惡鬼,對著它們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了梁韻兒,背後的雙翅再次出現,張是非收了難飛,然後抱起了梁韻兒,在眾目睽睽之下騰空而起,地獄的鬼差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天,號稱著牢不可破的地獄,竟然就這麽放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子。


    雖然這多半也屬於陰錯陽差,但是,這一天無疑給地府的曆史畫上了恥辱的一筆,就在張是非飛走之後,沒有多久,隻見酆都城的方向跑來了數千鬼差,領頭的三個,正是牛頭馬麵以及那白無常謝必安,他們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卻還是沒有趕上,在聽到地獄的鬼差們哆哆嗦嗦的講出讓那小子跑了,而起還帶走了一個女人的時候,白無常的老臉都快要變綠了,這不是天方夜譚麽?


    如果讓那小子跑了,日後它們還怎麽抬起頭來?謝必安真相拎著棒子把這些看守地獄的飯桶全部掄死,可是它也明白現在並不是幹這些的時候,聽這些鬼差將那小子好像沒走多久,要知道這地方可不比別的地界,要追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於是這吊死鬼便慌忙問了那‘戴麵具之人’逃走的方向。


    之後謝必安不在猶豫,同牛頭馬麵一起帶領著大隊的人馬殺向了枉死城。


    張是非實在是太累了,剛才的他為了殺出重圍,已經用了大半的力量,此時抱著梁韻兒,飛行的速度自然減慢了許多,好不容易過了枉死城,張是非還以為已經安全了,哪成想他剛剛看見那聽經所的時候,忽然就感覺到了背後出現了一股莫名的壓力,張是非此時精神緊繃,自然要比平時敏感的許多,他感覺到了有很多厲害的家夥正向這邊追來。


    這可怎麽辦呢?要知道,過了聽經所,還要再走好一陣才能到那密道之處,而以現在的情勢來看,恐怕再過個兩三分鍾,那夥厲害的家夥就要趕到了,張是非心中一沉,看來這次追來的,應該就是那老吊死鬼了,怎麽辦?自己現在應當怎麽辦?


    見那股強烈的氣越來越近,張是非沒有辦法,隻好飛速的落在了聽經所旁,並躲在了院子的另一邊,剛一落地,張是非便將梁韻兒放開,然後對著她苦笑了一下,並且說道:“你現在可以一個人走麽?”


    “一個人走,什麽意思?”梁韻兒很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而張是非則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有一夥很厲害的人追來了,我怕保護不了你,所以……”


    “所以我們就一起死好了。”梁韻兒還沒等張是非說完,便平靜的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對著他滿是愛憐的說道:“我們都已經在地獄了,為什麽還要分開呢?”


    張是非沉默了,他望著梁韻兒,似乎找不出什麽理由反駁她,於是便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反手從包袱之中取出了那瓶‘吞天食地’,如果萬不得已,自己就要喝下這玩意兒,然後跟它們來個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張是非隻感覺到那股強大的氣已經十分靠近了,於是,他便偷偷的將頭探了出去,拿眼一瞧,果然,隻見一片黑壓壓的陰兵正向這邊跑來,領頭的那三個家夥,張是非認出了一個,正是那白衣白帽的老吊死鬼謝必安,而另外的兩個也十分的好認,即使張是非沒有見過它們,卻也知道它們是什麽,人身牛首,馬首人身,這不是牛頭馬麵還能是什麽?


    張是非見到了這一幕,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不安,要知道一個謝必安尚且不好對付,現在又多了牛頭和馬麵,這倆家夥的氣看起來並不比那謝必安要弱,外加上這麽多的陰兵,看上去自己這一次,當真是在劫難逃了。


    眼瞅著它們越來越近,張是非緊緊的握著梁韻兒的手,兩人緊張到了極點,可就在那謝必安剛剛跑到聽經所的另一邊時,事情竟又出現了轉機!


    就在雙方的距離不到五十米的時候,張是非差點把持不住想要跳出去,但是就在這時,忽然從那聽經所裏麵走出了一人,張是非藏於暗處,聽經所的院子四周都遠矮小灌木,透過灌木的縫隙,張是非發現,這個人好像是個和尚,一聲的灰袍,樸素卻有幹淨,雖然他背對著張是非,張是非無法知道他的相貌,但是從體型上應該能看出,這時一個偏瘦的中年人。


    這個和尚剛從聽經所裏麵走出,便碰見了那隊鬼差大軍,說來也奇怪,隻見那謝必安望見了這和尚之後,臉上的表情竟然變了,它慌忙向後一揮手,然後大叫道:“大家收起武器!!”


    身後的鬼差們一言而行,將手中的刀子全都收進了刀鞘之中,隻見那謝必安和牛頭馬麵一起跪在了地上,他們對著眼前的那個不起眼的僧人雙手合十,滿臉的尊敬,隻見那謝必安誠惶誠恐的說道:“不知菩薩在此說法,我等擅動刀戟,怕是驚了佛家,實在是罪過!”


    菩薩?菩薩在哪兒呢?張是非自然聽見了這句話,但是他左右的看了看,實在是沒有看出菩薩在哪兒,難道他們說的菩薩就是那個和尚麽?不會吧,不管是書裏還是畫裏,菩薩不是都帶光的麽?


    而就在張是非想到此處之時,那僧人就微微一笑,然後用一種十分好聽的聲音對著那謝必安說道:“不知者無罪,不知謝居士為何來此,莫不是想聽我講經說道麽?”


    他的聲音是張是非聽過最有磁性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的莊嚴,謝必安一聽這和尚說出了這話,便慌忙搖了搖頭,然後對其直言不諱,將地獄中所發之事告訴了這和尚,隻見這謝必安畢恭畢敬的問道:“勞煩菩薩,有沒有瞧見一男一女兩個亡魂向這邊走來?”


    那和尚笑了笑,然後便對著謝必安說道:“我在此處逗留了一些時日,除了我這一方善魂之外,卻並沒有瞧見什麽大奸大惡之徒,你去別的地方尋找吧。”


    那謝必安似乎很尊敬這和尚,不過聽他這麽一說後,那老吊死鬼似乎覺得有些為難,不過思前想後,隻見那謝必安還是點了點頭,然後雙手合十,對著那和尚拜道:“是,多謝菩薩,小子有事在身,就不叨擾了。”


    那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而謝必安則當真站起了身,然後對著那眾多的鬼差叫道:“想必是那兩個賊人臨時換了路線,咱們分頭追,他們一定沒有跑遠!”


    那些鬼差們應了一聲,然後它們轉身就走了。


    見到這戲劇化的一幕之後,張是非的心中當真是百般不解,為什麽謝必安就這麽聽這和尚的話?


    不過,這些似乎也不重要了,見到謝必安他們已經走了,張是非的心中頓時一陣大喜,然後也不敢再逗留,便悄悄的拉著梁韻兒想著那石頭密道的方向走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兩步,忽然背後就傳來了一句莊嚴的佛號,張是非回頭望去,見那和尚還是背對著他,隻見那和尚朗聲念叨:“諾本非業非執念,一諾隻因世間緣,緣生緣滅皆由此,一諾成就一善願,善願本應有善果,善果握在手中間,如想參透此間道,還需重走世間緣,南無阿彌陀佛。”


    啊,這個聲音!張是非的心頭猛地一愣,這個念經的聲音他曾經聽過,難道,難道他就是之前念經給他聽的那個人麽?就在那和尚念完這幾句話的時候,忽然,漫天竟然落下了花瓣雨,沸沸揚揚的飄落,霎是好看,而這些七彩的花瓣飄落在張是非的身上,他竟然感覺到自己的體力竟一瞬間就恢複到了最佳的狀態。


    他心中大喜,知道這一定是那和尚再幫自己,他剛想要道謝,卻隻見前方空無一人,隻剩下了遍地的花瓣,張是非琢磨著那和尚對他說的幾句話,並在心中想到,看來這為僧人一定是大智慧者,這些話看來大概會對我有用吧,不管怎麽說,人家救了自己,而且還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現在雖然那和尚消失不見,不過張是非卻還是對著那廟跪了下來,然後十分誠懇的說道:“謝謝您,大恩大德,張是非永世不忘。”


    說完之後,他便起身拉著梁韻兒來到了找到了那塊密境通道,挪開了石頭之後,兩人便鑽了進去,進入了那密道之後,張是非的心情當真是有喜有悲,喜的是,自己終於得償所願將梁韻兒救了出來,可悲的是,這短暫的相會過後,就以為這永恒的離別。


    第三百五十七章 抓無常


    在不久之後,張是非才清楚當天救了自己的‘和尚’其實就是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有著天底下最慈悲的心靈,隻要遇見心善之人,都會完成其心中大願。


    恢複了體力之後,張是非便沒什麽好怕的了,他抓著梁韻兒的手,兩人快速的來到了那條隧道之中,由於隧道黑暗,所以張是非運起了仙骨之氣照明,她帶著梁韻兒不住的走著,梁韻兒此時真的很開心,以至於都忘記了自己現在已經死亡,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如何這是個夢的話,梁韻兒真想一直的睡下去,永不醒來。


    而越發靠近那望鄉台,張是非的心中就越是痛苦,不過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能夠阻止的了得,所以,他想在最後的時刻,給梁韻兒幸福的感覺,於是便強顏歡笑,沒有再提任何的煩心事。


    酆都地府此時已經亂了套,三位冥帥一起出動,沒想到居然還讓那個大鬧地獄的家夥給跑了,沒有辦法,四周都搜遍了,也沒有找到那鬧地獄的家夥,一時間酆都城內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於是三人隻好先回到了閻羅殿複命,果不其然,在那漆黑的閻羅殿中,閻王爺大發雷霆,隻見它對著那跪在殿下的三個人大聲的吼道:“你們說什麽?偌大個地府,守衛森嚴,竟然還讓他下到了第六層?而且還救走了一個亡魂?!廢物!!難道你們都是廢物麽!!??”


    見閻王大怒,三位冥帥都不敢言語,隻能低下了頭,隻見那謝必安小聲的說道:“陛下,屬下該死!隻是……”


    “隻是什麽!!”閻王的聲音就像是炸雷似的響起,看上去他確實是太憤怒了,想想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而且他們現在居然還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來路,雖然這地獄也不是頭一次被鬧,不過就這樣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給鬧了,而且還殺了數百的鬼差,這倒當真是頭一遭,所以,閻王爺大怒也確實是情理之中。


    隻見那謝必安握了握拳頭,然後對著那閻王爺口齒不清的講道:“隻是他來無影去無蹤,我們根本沒有碰見它,所以才讓它跑掉,不過請陛下放心,那人即便是神通再大,但是沒有火車,也無法逃出地府,所以請陛下再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前往奈何搜查,到時候一定能將此等宵小繩之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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