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付雪涵已經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應當說些什麽,而那梁韻兒則歎了口氣,她轉過了身,然後背對著付雪涵輕聲說道:“即使我什麽都做不了,可是我也不能就這樣在這裏躲著……”


    梁韻兒說到了這裏,便轉頭望了望付雪涵,然後對著她說道:“你知道麽小雪,其實男人都是愛麵子的,張也是如此……他雖然外表很堅強,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裏卻十分的脆弱,每一次和他見麵,我都能感覺到他的疲憊以及眼神中的悲傷……以前一直是他救我,為我,現在我雖然不奢望能夠救他,但是,能跟他一起死,就已經很開心了……”


    梁韻兒的一番話,讓付雪涵沉默了,不可否認,她的心中也愛著張是非,從第一次見到張是非的時候,她就對張是非有著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但是現在自己的手腳,竟然因為害怕而發軟,一動都動不了,但是,在聽到梁韻兒的一番話後,也鼓起了勇氣。


    付雪涵咬了咬牙,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梁韻兒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付雪涵說道:“不,你得留下。”


    “為……”


    “因為你要留下來,如果我死了的話,張就交給你了。”梁韻兒沒等那付雪涵說完,便輕聲的說道:“我知道,你也是喜歡他的對吧,我並不怪你,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如果我死了的話……他一定會很傷心,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再孤獨下去,他已經太苦了,所以我懇求你,答應我,好麽?”


    付雪涵對李蘭英說,當時的梁韻兒最後強忍著淚水,義無反顧的向回跑去,似乎她當時已經預感到了什麽,而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隻是一直在哭,也不知道為什麽哭,但是淚水就是止不住,她多想跟梁韻兒一起去,可是梁韻兒對她說的話,讓她沒有理由不答應,她此時才知道,原來梁韻兒對張是非的愛是這樣的深,似乎,這才是愛情吧。


    之後又過了好一陣子,忽然,付雪涵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流似乎在急速的流動,而那天上的雲彩竟然瞬間消失了一大塊兒,同時江水濺起了老大的水花兒,之後,水麵才慢慢的平息下來,直到兩點十五分,四周的一切似乎又都恢複了平靜,付雪涵實在是等不了了,所以才壯著膽子站起了身,向那個方向走去。


    她見到的情景,和李蘭英來的時候見到的一樣,空地之上,泛著月光,張是非和那個叫做年邁的妖怪都暈了過去,那些閃著光芒的石頭已經全都不見了,風也停了,樹林裏一片靜俏,似乎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之後的事情,李蘭英就知道了,隻見李蘭英聽完以後,眼眶裏麵已經積滿了淚水,但是他並沒有哭出來,反而一拳打在了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蔡寒冬聽了個大概,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雖然付雪涵由於害怕,並沒有將事情說得多麽詳細,很多地方都被帶過,但是他也弄明白了,今天晚上之所以出了這麽多的事兒,其實就是因為那個叫做燃西的妖怪陰魂不散,想綁架這個女人以及張是非的女朋友要挾他們就範,但是他們雖然把卵妖結晶交了出來,可是最後,張是非似乎還是阻止了它們的陰謀,應該就是這樣的。


    蔡寒冬想到了這裏,心裏麵不由的感慨起來,你說這卵妖們,怎麽就這麽死皮賴臉呢,之前綁架了自己不說,現在竟然連女人都欺負,唉,幸好到最後它們沒有得逞,蔡寒冬望了望一言不發的胖子和不省人事的張是非後,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了身,他轉過了頭,正望見那燃西躺在不遠處。


    這個燃西,蔡寒冬曾經是見過一麵的,當時的他已經身受重傷,所以隻看了它一眼,沒有多大印象,不過蔡寒冬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妖怪一手策劃的,它可真壞,蔡寒冬想到,雖然剛才付雪涵隨口提了一句,說這妖怪也是個苦命的家夥,可是你的命再怎麽苦也不能禍害別人啊。


    蔡寒冬搖了搖頭,忽然,他的心裏麵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心裏麵想著,反正現在這個燃西也暈了過去,自己何不上前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眼睛望見它的因果呢?


    看那燃西此時就好像是一具死屍一般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為何,蔡寒冬也忽然覺得它好可憐,於是他便搖了搖頭,然後心裏麵想著:算了,還是不看了,自己的心這麽軟,可憐的故事看的太多,自己也會跟著心痛,而且現在也不是幹這事兒的時候,還是先把張是非弄醒再說吧。


    他應該隻是暈了過去,並沒有什麽大礙,蔡寒冬心裏麵想著,但是他哪裏知道張是非此時的處境呢。


    李蘭英卻知道,因為這個胖子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了,他明白,現在這個地方尋不見梁韻兒的蹤影,那她多半是已經遭遇了不測,而張是非此時如此狼狽,顯然是經過了一場大戰,很有可能他已經知道了梁韻兒怎麽了,所以才會這樣。


    自己的這個兄弟,真的是被情給害苦了。


    李胖子咬了咬牙,十分心疼的看著張是非,隻見他雙目緊閉,嘴唇發青的模樣,讓他的心裏感到萬分難受,張是非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他明白,要說此時最痛苦的,也應該是張是非,因為張是非自從瀛洲回來之後,完全就是為了梁韻兒這個女人而活,雖然李蘭英有些不理解,但是他也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好,但是,如果梁韻兒真的死了的話,那張是非……


    李蘭英都有點不敢想了,他望著張是非,然後在心中暗暗的想到:“老張啊老張,你他嗎的可要給我挺住啊,不管什麽事……兄弟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李蘭英的心聲,張是非是自然無法聽見的,此時的他,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等待著光明的到來。


    可是,他即將麵對的,真的是光明麽?還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他不知道,此時的他潛意識中,也許什麽都不想知道了,但是這個世界卻如此的殘酷,有些事情無論你想還是不想,都已經發生了,張是非越想沉睡,卻慢慢的蘇醒了過來。


    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光亮,那光亮一點點的擴大,潔白,無暇,就好像是月光一樣,等等,那光亮裏麵似乎出現了人影,那好像是個女人,那是誰呢?


    張是非隻見到那片耀眼的光芒之前,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正在回頭朝自己微笑,她張了張嘴,似乎在說些什麽,但是張是非卻怎麽也聽不到,他站在黑暗之中,一動都不能動,隻能眼見著梁韻兒轉頭留下了一滴眼淚,然後朝著那個妖陣迎了上去,化成了一片飛灰。


    永別了,我的愛人。


    “不要!!!”張是非忽然大聲的喊道!!於此同時,他睜開了眼睛,一顆心不住的狂跳,渾身上下似乎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醒了,但是又飛快的閉上了雙眼,他不想睜開,不去看任何的東西,不想看也不敢看,他多麽想逃避,多麽想永遠的睡下去。


    此時的他似乎是在坐著,此時的張是非也沒有什麽心情去想這是為什麽,因為,梁韻兒已經死了,還有什麽事情比這更重要呢?


    張是非的眼淚奪眶而出,他伸出了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哭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恩?你怎麽了啊?”


    恩?這聲音,為什麽如此的熟悉?這……這是梁韻兒的聲音!!張是非心中驚訝萬分,他下意識的轉頭睜開了眼睛,隻見那梁韻兒,正俏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此時竟然也已經不在那片樹林之中,反而是坐在了江邊公園的水泥台階兒之上!


    天色看起來還很亮,對麵就是一江渾濁的江水,四周竟然還有三三兩兩的遊人經過,而梁韻兒此時正望著自己,她那絕美的容顏,略微有些擔心的表情,都是如此的真實?


    這是怎麽回事兒?張是非震驚了,他張大了嘴巴,眼淚還在眼眶裏麵打轉兒,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梁韻兒則望著他,然後有些納悶兒的對他說道:“你怎麽了,看你剛才好像睡著了,是做了噩夢了麽?”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星空之夜(下)


    在古時候,有一個叫做莊生的小子,有一天他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當他醒來的時候,心中卻萬般的不解,他心想著,你說說,到底是我夢見了蝴蝶,還是我根本就是在蝴蝶的夢中呢?


    到底哪一個才是做夢,而哪一個才是現實?


    做夢?張是非咽了口吐沫,怎麽這兩個字如此的耳熟?難道,我又是在做夢麽?


    一時間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如果要是以前的他估計還能夠作罷,但是他已經受過這種苦頭,想想那卵妖初七不就對他玩過這一套麽?等等,靠,張是非心中想到,我現在不會還是在那小七的夢中吧!!娘的,這噩夢到底有幾層啊?


    那,現在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張是非望了望四周,鬆花江畔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寧靜而肮髒的江水靜靜的流淌,夕陽將那江橋的鐵欄杆渡上了一層金黃,閑逛的遊人們臉上都帶有少許慵懶,這就是這個城市的特有氛圍。


    張是非感覺到自己的頭好亂,似乎要爆炸了一般,他抱著自己的腦袋一句話都說不出,他真怕自己瘋了,現實和夢境混淆的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以至於他不敢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事物。


    梁韻兒明明死了,是自己親眼所見,為什麽,現在她還在自己的身邊,這裏到底是哪兒?我剛才好像是暈過去了吧,那眼前的這一切……啊啊啊,怎麽會這樣?


    見到張是非抱著腦袋,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梁韻兒便把小手輕輕的搭在了張是非的肩膀上,然後柔聲的問道:“你怎麽了,頭疼麽?”


    張是非全身一顫,然後慢慢的轉過了頭,他的眼睛裏滿是血絲,隻見他對著梁韻兒帶著哭腔說道:“你……告訴我,你是真實的麽?求求你告訴我好麽?”


    梁韻兒眨了眨眼睛,似乎很不理解這張是非到底是怎麽了,於是她便對著張是非說道:“你說什麽那,我當然是真的了,哎,你可別嚇唬我啊,怎麽在這兒睡了一覺起來就這樣了呢?難道……唔,難道是著涼了麽?”


    說罷,梁韻兒便抬起了手,輕輕的放在張是非的額頭上,張是非的額頭滿是冷汗,但是他能十分清晰的感覺到梁韻兒手心軟來的柔軟和溫暖,他本以為,這種感覺自己再也沒有辦法體會了。


    張是非木訥的望著梁韻兒,她的眸子映著夕陽,閃爍著金黃色的光,多麽溫暖啊,這種溫暖是多麽的真實……看著看著,張是非忽然嘴巴一咧,鼻子一酸,跟著就哭了出來。


    梁韻兒也弄不明白這張是非為什麽會哭,她剛想說話,卻被張是非一把抱在了懷裏,張是非抱的很緊,讓梁韻兒都感覺到了一絲疼痛,但是梁韻兒並沒有掙紮,而是在張是非那瘦弱的懷抱裏輕聲的說道:“怎麽了,你是做惡夢了麽?”


    張是非緊緊的擁著梁韻兒,她的發絲揉揉的貼著自己的臉,張是非哭著點頭,他顫抖的說道:“恩,我做噩夢了,很可怕的夢,我夢見你離開我,消失不見,我好害怕……”


    梁韻兒歎了口氣,然後用手環著張是非的腰,微笑著說道:“傻子,怎麽會呢,那是夢啊,我怎麽會不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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