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鼓足了勇氣對她說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能有幾句解釋就讓人信服的……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瞞著你了,回家去吧,這裏,並不是屬於你的世界,如果我還活著,我會跟你說出一切的。”


    董珊珊哭的很傷心,崔先生明白,現在並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要知道,他現在身上擔負著的,是許多人的性命!這是其白派先生的責任,哪怕前麵一片死途,也要努力的扭轉局勢,哪怕燃盡生命也要還蒼生一片光明!


    董珊珊見兩人向遠處跑去,便苦笑了一下,然後哭著對崔先生用力喊道:“崔作非!這麽多年……對不起!!”


    崔先生此時已經跑遠了,雖說是逆風,但是董珊珊的話卻一字不落的鑽進了他的耳朵裏,他苦笑了一下,沒有回頭,而是抬著頭,望著哈爾濱此時烏雲密布的夜空,喃喃自語到:“命運啊,難道這就是你給我拯救蒼生的報酬麽?”


    多年以來一直壓在崔先生心中的一個擔子,就這樣悄然的消失了,原來誤會沒了,心裏是如此的輕鬆,想到這裏,崔先生長出了一口氣,掏出了兩根煙遞給了老易一根自己叼著一根,奔跑之中,老易用假手的大火功能幫他點著了,崔先生抽了一口,煙霧吸進肺裏,透徹的輕鬆,現在所有的負擔都已經放下,剩下的,便隻是要對付那個已經變成了極陰極煞的女鬼了。


    夜還在繼續。


    福澤堂的門口,由於夏天的空氣十分潮濕,氣溫猛然下降,門玻璃上一時間結滿了窗花兒,環境之中的張力二人顯然已經是驚呆了,望著外麵發生的一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煞氣,實在是太猛烈了,附近的幾棵樹木仿佛都已經枯竭,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情緒隨著刺骨的冰冷襲來,讓人感覺到崩潰。


    這確實是崩潰,起碼小九真的要崩潰了,大悲大喜之下的它一時間根本就無法接受這一事實,怎麽可能,剛才還手無縛雞之力的鬼魂,轉眼之間怎麽變得如此凶煞?單憑‘氣’而論就已經超乎了它那悲劇的想象。


    跟它動手,我一定會死的!!小九絕望的想到,它完全沒有注意到,在絕對的恐懼與力量麵前,自己那所謂的自尊與好勝心簡直就不堪一擊,起碼麵對著這藍衣女鬼,它腦袋裏麵能後想到的,除了逃跑,沒有別的選擇。


    想到此處,它不敢再耽擱,哪怕多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迅速運氣那剛剛恢複一些的妖力,然後忍痛猛地一抬腳,滋啦一聲,那粘在地上腳皮猛然被撕扯了下來,然後它用盡了全身的妖力,猛然向上竄去,它此時小腹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大半,由於吸收了董思哲的三魂七魄,一部分的妖力已經恢複,而這一部分的力量他都用在了逃跑上麵,這一竄,就瞬間竄出了五六米,立在半空之中猛然又是發力調了方向便向西邊飛去。


    這就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但是那已經變成了極陰極煞的藍衣女鬼卻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冷笑著看那小九越飛越遠,就在那小九已經快飛出眾人視線的時候,那藍衣女鬼動了。


    幻境之中的張是非將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楚,他隻見到那藍衣女鬼抖了抖身體,然後竟然像是一隻離弦的箭一般的射了出去,這動作,簡直快的匪夷所思,當張是非和李蘭英回過了神來,抬頭望去的時候,隻聽‘轟’的一聲,仿佛一件什麽東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將堅硬的水泥路麵硬生生的砸出了個大坑。


    這砸下來的正是那小九!!張是非和李蘭英隻感覺到萬分的驚悚,這是何等的力量啊!一瞬間,還沒到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追上了那小九又將它打了下來。


    那坑中的小九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張是非感覺到整個幻境都在搖晃著,而空中那藍衣女鬼滿臉殺氣的慢慢降落,卵妖小九掙紮著爬了起來,但是此時的它,已經少了一條胳膊。


    那條胳膊,此時正握在那藍衣女鬼的手中,僅僅一擊,那小九便已經奄奄一息了,它掙紮著爬起,心中萬分的恐懼,望著那不遠處的藍衣女鬼,就好像在望著死神一般,在存活麵前,尊嚴那還存在,小九知道實力差距太過於懸殊,恐懼已經占據了它的內心,隻見它不由的跪在了地上,連連求饒道:“別!!別殺我……別殺……啊!!!!!”


    話沒說完,那黃衣女鬼竟然又消失了,在一瞬間,出現在了那小九的身後,它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條斷肢,小九隻感覺到一陣劇痛,便又失去了一條手臂,那斷肢之處,綠色的汁液噴湧而出,險些沒有將他疼暈過去!


    鑽心的疼痛使它沒有時間求饒了,僅有的一絲力氣全都花在了慘叫之上,說時遲那是快,隻見那藍衣女鬼丟到了手中的斷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後猛然的向那小九撲了過去,一把將小九騎在了地上!


    接下來的這一幕,是張是非一生中所見過的最恐怖的畫麵,隻聽哢吧一聲,小九脖子斷了,雙腳斷了,又是滋啦一聲,小九的肚子再次被撕開,腸子湧了出來,舌頭被拽掉了,眼珠被扣了出來,那藍衣女鬼此時完全失去了理智,無盡的絕望轉化成了無盡的憤怒,發泄這憤怒唯一的方式,似乎就是將這小九碎屍萬段!


    那藍衣女鬼一邊肢解著小九的身體,一邊嘴裏不住的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那聲音似詛咒,似咒罵,更似悲鳴,張是非隻能在這聲音中分辨出幾個字:“死……死啊……死啊!!”


    這畫麵讓張是非和李蘭英感到了不適,太過於凶殘了,那藍衣女鬼根本沒有殺死這小九,反而是一點點的折磨它,每一次下手都拽掉了一些東西,或是血肉,或是器官,想想古時那淩遲而死的刑法也不過如此吧。


    剛開始的時候,小九還不住的慘叫,但是沒過一會兒,他的慘叫聲便慢慢的減弱,最後,變成了求饒,張是非和李蘭英在環境之中依稀能聽得見它的聲音,已經弱的不行,舌頭沒了,竟然還能說話,隻不過它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奇怪,斷斷續續的說道:“殺……殺了我……求求……殺了我。”


    小九是卵妖,所以生命力比一般的生物都要頑強,可是如今這一體製竟然成了它最後的噩夢,五分鍾過後,小九的身體已經是慘不忍睹,整個下身都沒了,變成了一堆碎肉,最殘忍的是,它現在還有一隻眼睛,那藍衣女鬼一手提著它的頭,一手掏著它的腸子,那些腸子冒出新鮮的血液,湧出沒一會兒就與地麵凍結在了一起,肚子被掏爛了,舌頭也沒了整個腦袋就像是一個腐爛的蘋果。


    那藍衣女鬼見它求饒,並沒有搭理它,而是嘶吼著又拽住了它最後一隻眼睛,丟在了地上拿腳一踩,啪的一聲,那小九頓時發出了最後的慘叫,藍衣女鬼此時張開了嘴,狠狠的向它的額頭咬了下去,一口咬掉了它半個腦袋。


    那悲劇的亂咬小九,此時才真正的死去,帶著它那可笑的自尊心,或者說它還算是幸運的,因為它死之前,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它不想要的屈辱,有的隻是無盡的恐懼。


    那藍衣女鬼殺死了小九之後,站了起身,不住的喘息著,憤怒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卵妖的死亡而消失,反而好像因為不再有東西發泄而越發的強烈!


    隻見它猛然的張開了手臂,抬著頭,淒厲的叫聲回蕩在福澤堂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張是非和李蘭英並沒有因為小九的死而高興,周圍的環境劇烈搖動著,顯然馬上就要消失了,但是是張是非明白,在環境之外,還有更加嚴峻的事情等著他。


    他的敵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前不久還教給了他很多人生道理的姐姐,隻不過,這時的姐姐,已經變得極度凶殘。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共赴死途


    所謂執著,佛家《大般若經》中早有記載:‘能如實一切執著法相而不執著故,複名摩柯薩’,講的是眾生虛妄的“執著”是很多的,主要是“我執”和“法執”。簡單地說:“我執”就是固執常一不變的主宰之“我”,從而產生種種“我見”。“法執”就是固執外境實有,從而產生虛妄分別的“法見”。後亦以“執著”謂固執而不知變通。


    這麽說確實很難懂,換個簡單點的解釋吧,法執者,大成也,心中包涵萬物,執而不癡,這是一種大境界,相信世間隻有那些少數的智者所能理解,而‘我執’則簡單了許多,人生在世,從呱呱落地的嬰兒開始,便帶著執著而活,這是一種信念,更是一種勇往直前的動力,似乎世人都逃脫不了貪嗔癡愛樂有,更逃不脫執著的控製,因執而癡,因癡而恨,於是苦海無涯,感受諸多痛苦。


    小九已死,那真實的幻境瞬間傾塌,張是非和李蘭英頓時覺得頭重腳輕,腦海中猛然一震刺痛,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就發覺到周身冰冷,似乎墮入了冰窖一般。


    瞬間,兩人不自主的起了身雞皮疙瘩,張是非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隻見現在他們已經脫離了幻境,各自又回到了各自的身體之中。


    而那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藍衣女鬼此時正站在不遠處,張是非倒吸了一口涼氣,方才在那幻境之中還沒怎麽感覺,但是此時恢複了自由後,這鋪天蓋地而來的煞氣,竟讓他和李蘭英呼吸都有些困難。


    要知道,現在這藍衣女鬼還有沒有理智尚且不得人之,考慮到福澤堂中那劉雨迪還在沉睡,於是兩人慌忙背對著,擋住了門口,那藍衣女鬼發現有響動,便轉頭望了望兩人,單純的眼神已經讓兩人不住的顫抖,張是非的心裏沒緣由的開始狂跳起來。


    幸好,那藍衣女鬼此時隻是和他倆對視,並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動作,如此這般僵持了十多秒後,張是非的心稍微放了下來,他心想著,看來這姐姐應該還是存有一絲的理智吧,於是他便咽了口吐沫,有些顫抖的對著那藍衣女鬼說道:“姐……姐姐,你怎麽了?還記得我麽?”


    “……”那藍衣女鬼沒有開口,但是眼神已久十分的陰毒。


    張是非見她這個樣子,便覺得似乎有門兒了,大概有機會能勸它不要再開殺戒,想到慈湖,他便橫了下心,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說道:“姐姐,請節哀吧,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要再錯下去了……”


    張是非說話間,又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那藍衣女鬼已久沒有開口說話,但此時似乎空氣中所凝結的煞氣更加的驚人了,竟然好像是下霧了一般,那李蘭英見到勢頭有些不好,便對著張是非有些焦急的喊道:“老張!你不要命了!?快回來!!”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命這東西,每人就一條,怎麽能不要呢?其實張是非此刻也十分的害怕,但是沒有辦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知道危險還要去做,可能,這跟剛才與這黃衣女鬼的一番談話有關吧。


    那藍衣女鬼之前曾經對張是非說過一句話,張是非印象很深,那就是,隻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的。


    可是,它卻早就已經死了。


    張是非此時能深刻的體會到黃衣女鬼的內心,那是一種多麽悲哀的情感,才會演化出這種絕望的煞氣啊。


    都是感情鬧的,張是非心中苦笑,他明白,黃衣女鬼此時心中的絕望,那是一種徹底的絕望,不再有任何的轉機,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奇跡,它已經死了,在黑暗中匍匐了幾十年,守候了幾十年,幾十年的時間,意味著什麽?想到此處,張是非內心之中竟也異常的酸楚,都是苦命人,都是為情所困,張是非實在不忍心不去管,哪怕他心裏明白,自己根本就沒什麽機會去扭轉局麵,但是,他也要去試試。


    頂著這強大的煞氣,張是非終於走到了藍衣女鬼的麵前,無比的煞氣逼的他有些睜不開眼睛,張是非強壓了一下內心的恐懼,然後對著那藍衣女鬼盡量用鎮靜的語氣說道:“姐,聽我的,你的仇已經報了,不要再執著下去了。”


    那藍衣女鬼用沒有瞳孔的眼睛望著眼前這個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的年輕人,表情依舊沒有變,不過這次,它卻開口了,它的聲音就好像是用硬物劃過玻璃一般的刺耳,且模糊不清,張是非隻能依稀的從它話語中辨認出幾個字:“死……思哲死了……思哲……”


    聽到它講出這話,張是非頓時眼角一酸,然後也顧不上害怕了,他無奈的說道:“是,但是,你已經報了仇啊,那個吞掉了董思哲的卵妖,已經死了,已經結束了……”


    “不!!!!”那藍衣女鬼猛然的大聲嚎叫道:“都……陪葬!!!”


    它這一嗓子來的太過於突然,張是非隻感覺到眼前一花,心中暗道了聲不好,隻能下意識的雙手交叉在胸前一擋,隻見那藍衣女鬼猛然的一爪子揮來,那一爪子還沒打在張是非的身上,他就頓時失去了重心,然後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擊飛了出去。


    太強了!!單純的煞氣打在身上,張是非便感覺到周身的骨架仿佛都要被打散了一般,他向後飛了老遠,幸好那李蘭英早有準備,見張是非被打飛,要上要磕在牆上時,搶先一步邁了過去,黑熊仙骨運氣,現出了本相,仗著獸體皮糙肉厚,硬生生的將張是非給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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