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可能。”我對著錢紮紙歎道,畢竟我心裏跟明鏡似的,因為這要命的幫兵訣,無論是什麽調子,頭一句一定是‘日落西山黑了天’,要是照著錢紮紙說的那樣去斷字的話,隻能得到十八個‘日’字。


    日,想來我的祖師爺在臨死前也不會這麽無聊,辛辛苦苦的埋下伏筆,等著後來後代參破秘密的時候,卻發現得到的隻是一連串結巴罵街。


    “那最後一個字兒呢?”錢紮紙又對我問道。


    我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對勁,因為我想了頭兩個調子的最後一字,卻是‘歇破’兩字,要知道這根本就不成句啊?什麽是‘歇破’?還破鞋呢呸!


    於是我便對著錢紮紙有些無奈的說道:“也不是,因為根本連不起來。”


    錢紮紙兩猜不中,終於有些坐不住了,隻見他點燃了一根煙,猛抽了一口,嘬的牙花子直響,然後有些鬱悶的對著我說道:“你說你這祖師爺也夠無聊的了,沒事兒弄這麽難的題目幹什麽啊?整的跟開心辭典王小丫似的,而且還不帶去掉一個錯誤答案,這還讓不讓人闖關成功了?唉,對了姚子,你說你的這什麽九腔十八調都有什麽名頭啊?”


    我聽錢紮紙這麽問,於是便隨口說道:“十八個調子是十八種曲牌,這就類似於宋詞中的‘詞牌’一樣……算了你別跟我說讓我連這十八個字兒了,因為那也不成局,而九腔則說的是九種情緒的唱腔,分別為喜,怒,哀,樂……等等!!”


    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於是當下便不發一語開始陷入了沉思。


    是的,這九種唱腔都有一字,雖然這些字也連不成句,不過會不會那暗號就藏在這些字裏呢?


    錢紮紙剛才和我的對話真的啟發到了我,於是我開始思考起這些字的含義和排列起來,現在想想這九個字分別是‘喜怒哀樂癡怨平誠令’,雖然這幾個字看上去沒有什麽奇怪之處,但是現在想想卻著實有些可疑,要知道喜怒哀樂完全就可以表達情緒,而‘癡怨平誠’這四個字就略顯多餘了,莫不是這裏麵有什麽秘密?


    那一瞬間,我似乎終於覺得找對了方向。


    而當我正想到此處的時候,小桌子對麵的錢紮紙就有點忍不住了,隻見他掐滅了煙頭兒後對著我說道:“想出什麽了?”


    我慌忙舉起了右手對著那錢紮紙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後繼續在心裏驗證著我這個想法的真實性,我當時心裏激動的砰砰直跳,每認證一段後,心反而跳動的更加快速,直到最後,我的身子竟然也跟著輕微的顫抖了起來。


    當時的那種喜悅很難用言語來形容,我隻感覺到嗓子一陣幹咳,於是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這才十分激動的一拍桌子,然後大聲叫道:“老天開眼!我終於想明白了!”


    “啊?想通了?!”很明顯錢紮紙一聽我這話後也十分的激動,隻見他慌忙問我:“快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兒?”


    我當時激動的口幹舌燥,於是便隨手端起了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啤酒,抹了一把嘴邊兒上的啤酒泡沫,然後便對著錢紮紙說道:“原來這尋找寶藏的秘訣果然就在這九腔十八調上麵!”


    沒錯,剛才我正在思考著那幾個字的時候忽然靈光一現,我覺得我能不能在那十八個調子裏麵找出這幾個字呢?於是我便開始回想起那些調子,結果真的被我發現了端倪,就拿頭一個‘喜’字來說,這個字在對應的調子中是一句話:幫兵燒香要道喜,鄂倫仙鹿把信通,黑山排場不能棄,打馬探路二靈峰。


    這句話的意思是,有的神仙下山峰出古洞之前要派遣手下小童先行打馬探路。


    這句話本沒什麽新意,但是這句話的前兩個字卻吸引了我,要知道這段唱腔正是那報山名中的一段,而第二個字‘怒’所對應的句子則是‘斷橋頭裏衝冠怒,春居此處梅先生’。


    這梅先生自然不會是梅蘭芳,而是一個樹精,相傳這個樹精生長在一處橋頭,曾經有一位美麗的姑娘總是來此踏青,當時這梅先生雖然有了心智但是卻並不能變化,所以它雖然對這位姑娘心生仰慕,但是卻隻能苦苦等待修行圓滿,可是後來等它能夠變化人形的時候,那位姑娘卻早已老死了,所以這梅先生悲痛之餘,便一怒毀了那座小橋,因為它舉得這裏的美景隻能給那姑娘一人欣賞,所以從此便在那斷橋之後獨自居住,每到春天的時候,都梅樹上都會開出最美麗的花朵,而慕名前來賞花的人隻能隔著橋頭觀看,他們隻看見梅花的美麗,卻不懂梅先生心中的悲傷。


    這也是一個小典故,不過卻讓我心頭一震,我覺得我終於弄懂九腔十八調中的秘密了,那就是這些字後的頭兩個字,將它們連起來就是一段十八個字的完整的話。


    喜字的後兩字是鄂倫,而怒字則是春居,加在一起便是‘鄂倫春居’,當拚出‘鄂倫春’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中就是一震狂喜,因為我知道這是一個少數民族,它們居住在小興安嶺一代,我曾經在高中的時候學過他們的民歌,所以非常清楚。


    於是我便慌忙開始拚湊起後麵那幾個字,等到將九個字拚成十八個字後,我早已震驚不已,果然這是一段尋寶口訣,真沒想到我還真的能夠找出這幫兵訣的秘密!


    那十八個字分別是:鄂倫春居雙山之間,霧凇似佛多古洞別洞天。


    這段話雖然難懂,但是看上去的確是一個口訣,興安嶺那邊正是北方,而我忽然想起了鄂倫春族居住的地方又靠近內蒙古,這也正應了之前胡三太爺對我說的‘塞北牧場’的這一句話。


    這真是一通百通一明百明的道理,說起來這種謎語還真像是一張窗戶紙,一旦捅破了之後便豁然開朗,霎時間我的腦子飛速運轉,之前那些沒猜懂的話一個接一個的有了答案,胡三太爺對我說過,它的故鄉就在塞北牧場,一個有‘佛朵’飄揚的地方。


    而這佛朵是什麽呢?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想來那‘佛朵’應該是‘佛多’,這同樣是滿語的音譯,就是一根類似靈幡的東西,講的是以前滿族人上墳祭祖的時候,都會在祖先的墳前插上一根纏繞著布條的木棍,而這木棍便是佛多,據說蒙古人同樣有著類似的習俗,這麽說來,那狐仙故鄉就一定在那裏,沒錯了!!!


    想到了此處,我頓時歡喜的不行,於是便對著錢紮紙說出了我的觀點,錢紮紙聽完之後也激動的差點蹦了起來,隻見他對著我大聲說道:“行啊,姚子,真有你的,這都能被你給猜出來!”


    我當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糾結了我許久的幫兵口訣之秘,如今終於被我想出來了,這讓我心中又怎能不歡喜?


    於是我又喝了三杯酒,心想著這真的是個好兆頭,於是心情變好,開始和錢紮紙激動的聊了起來,再開心了好一陣之後,錢紮紙這才對著我說道:“姚子,現在你也知道那狐仙故鄉在哪兒了,那咱們什麽時候買票去沈陽?”


    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動主動


    我見他問我,便轉頭看了看我的背包,蘇譯丹還在那裏,是的,這就是我在出發去尋找狐仙故鄉前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送蘇譯丹回家,回到沈陽,讓她的靈魂回到肉體之中。


    其實我的腦袋裏麵曾經也冒出來過一個很殘忍的念頭,那就是如果我不讓她的靈魂回到肉體那會怎麽樣,我是說,在我找到青丹之前的這段時間,讓她的靈魂暫時不回歸那副已經不堪重負的肉體,因為我真的不想讓她受苦。


    可是我這個想法畢竟太過天正也太過一廂情願,之前也曾經提到過,蘇譯丹現在的靈魂嚴格來說並不能被稱之為‘鬼’,因為她還沒有鬼心,而且肉體尚有呼吸存在,而我現在之所以要將她裝在這背包裏麵,正是因為這個,因為它現在在人間完全沒有獨立存活的力量。


    說到此處恐怕大家又有疑問了,因為這個解釋看上去似乎並不合理啊?這個人間不也有很多的鬼魂存在麽?怎麽蘇譯丹不行?


    這裏說一下,之前我們也曾經提到過一些在人間遊蕩的鬼魂,那些鬼魂之所以能夠停留人間,最大的力量來源就是‘執念’,沒錯,一個人心中的念頭是可怕的,直到死後也許都不會散去,而這種執念也許是仇恨,也許是不甘,所以它們全都轉變成了各式的鬼魂,當然其中也有被邪術或者風水等種種未知數導致遺留人間的,不過此處不便多說。


    單說說這些遺留人間之亡魂的共性,就讓我不敢做出這個嚐試,因為它們全都和陰市之中的遊魂一樣,很少能夠往生,想想那邪教頭子黃善在陰市之中被逼的發了瘋,但是腦子裏麵卻還是一心想要投胎,這正是因為金巫教很多的邪術正是利用這些遊魂成法,所以他的心裏明白那些遊魂的痛苦。


    而蘇譯丹現在的靈魂狀態相當虛弱,可以說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無法堅持太長時間,最多一個星期就會失去自我意識,而且她的身體也是一個問題,畢竟雖然靈魂離開,但是身體狀況卻還在惡化,如果她的身體停止的呼吸之前她的靈魂還沒有歸為的話,那即便我找到一車青荔丹參也不可能救她了。


    所以我根本沒有選擇,隻能盡快回到沈陽先解決這燃眉之急,於是我當下便點了點頭,然後算賬了了飯錢後便搭著客車離開了豐都,等兩個小時後我回到了重慶之後,望著聳立的高樓路邊的遊人以及這陌生的氣味,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已經走了這麽長的路。


    這裏離北方是那麽的遙遠,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再次感覺到了這真的好想一場夢。


    一場真實的夢。


    次日下午,飛機在經曆了晚點之後,終於抵達了沈陽。


    第一個來迎接我的,就是這個城市幹燥的氣候,出了機場後,我長長的出了口氣,之後攔下了一輛黑車直接前往蘇譯丹的那個醫院。


    當時已經是秋天,幸好我身上還穿著初春時的衣物,所以也沒有覺得有多寒冷,畢竟我的心裏是熱的。


    在知道我和錢紮紙回來之後,陳歪脖韓萬春以及玄嗔老爺子早已在醫院等著我們,蘇譯丹的病房在三樓,在我剛上了二樓的時候就已經望見了韓萬春的一雙好像個破臉盆似的屁股。


    當時這老家夥整趴在樓梯扶手上撅著個屁股拿倆眼仰望斜上方四十五度角,這個姿勢實在有些獵奇,於是我和錢紮紙沒有說話,順著他的視線往上一瞧,隻見一雙修長的玉腿映入眼簾,原來是個肉絲護士小妹妹在一邊上樓一邊檢查病曆。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我心中竟然感覺到了些許經典懷舊的情懷,一份塵封專屬於韓萬春的鄙視感覺湧現了心頭,於是我便來到了韓萬春的身邊,對著還在出神的他說道:“好看麽?”


    “好看啥啊,穿的忒厚。”韓萬春隨口說道,可是說完這話後他渾身一顫,然後猛地轉過了頭來,我和錢紮紙當時正在對著他笑,我對著這個老混蛋說道:“叔,我回了。”而韓萬春的眼睛也馬上擠成了一條縫兒,隻見他一把將我抱在了懷裏,然後大笑道:“臭小子,你可算回來了啊!”


    我終於意識到了時間的恐怖了,雖然我在那陰市之中無法感覺,但是此時韓萬春身上的變化卻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我,自打我上次從這裏離開後,已經過了七個月。


    在這七個月裏,韓萬春並沒有像是俗套小說裏那樣消瘦下來,相反的,他大爺的反而胖了不少,明顯是現在陳歪脖子養活他所以才衣食無憂的關係吧,一張欠踹的老臉油光滿麵的,不過他的白頭發確實變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心裏想著,我走的時候他眼睛旁邊有這麽多的魚尾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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