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戀和欺騙,原來是這麽讓人難受的事情,特別是這種在可能是謊言中出現的希望。我的喊聲在夜風的伴隨下竟然如此無力,想到傷心處,我隻好閉上了眼睛,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直落。


    錢紮紙在一旁將整件事聽了個仔細,雖然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不過他現在倒也明白了,其實一直在幕後主使的人,就是那邵玉,也就是聶寶中。


    他一直望著我,沒有說話,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等我回過神兒來的時候,發現胡白河正坐在我的身前,在它身後,那些妖怪也靜靜的站著。


    它見我抬起了頭,便對著我說道:“姚少,沒事吧?”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它搖了搖頭,然後無力的說道:“沒事了。”


    胡白河聽我這麽一說後,便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我說道:“那就好,說起來也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姚少,但是咱就算是拚了這條命去,也要回去稟報咱家祖師,請它們多派人手,然後再去找那幾個惡人報仇!”


    我聽它說完這話後,竟然提不起一絲的感覺,於是便對著他輕輕的說道:“不用了,他也是薩滿傳人,而且你明白的,你鬥不過他的。”


    確實,那邵玉手握金刀,而且又屬於薩滿的直係後代,而按照它們妖怪同青巴圖魯的盟約來看,除非他殺了它們妖怪,要不然的話,它們是不能夠追究的。


    胡白河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隻見它低著頭,握緊了拳頭說不出一句話來,它身後的那些妖怪自然也同樣如此,過了一會兒後,隻見胡白河忽然站起了身,然後一腳掃倒了一棵樹,它轉頭對著我說:“姚少,我知道你心情苦悶,但是我想跟你說,我胡白河會一直保護你,類似今晚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如有違約,形同此樹!”


    說起來當時我的心裏空蕩蕩的,果真就像電影裏所演的一樣,當一個人經曆了太多的刺激之後,心裏短時間內真的就不會再有激動的情緒出現了,於是我便對著胡白河點了點頭,然後跟它商量著應當如何收拾這個殘局。


    是的,這一次真的是我敗了,敗在了人心之上,雖然我沒有死,雖然那馬天順斷了一條肩膀,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喜悅,但即便如此,現在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首先就是那三個人的屍體,這個倒也好辦,胡白河將那三個人拖到了樹林裏麵,割下了他們的腦袋,還按照著上一次的方法,請三名狐仙頂著人頭變化成他們的模樣,之後再找個機會再人多的地方或是自殺也好或是互殘也罷,反正足夠應付過去。


    忙了好一會兒後,這裏終於幹淨了起來,當時我恢複了一些力氣,於是便和錢紮紙互相攙扶著站起了身,胡白河它們也被那怪物傷的不清,看來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而我現在真的走不動了,我需要它們將我送到能投宿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在起身的時候,錢紮紙對著我說道:“姚子,咱接下來怎麽辦啊?”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無奈的笑了笑,接著輕聲的歎道:“回哈爾濱。”


    “這怎麽行啊?!”隻見錢紮紙愣愣的望著我,然後有些焦急的說道:“要說那個孫子這次依舊是圈套的話那可如何得了?”


    我歎了口氣,然後對著他搖了搖頭:“沒辦法,我剛才想了很長時間,我被騙的太久,我需要一個真相,而且,我需要蘇譯丹。”


    佛說,不增不減,不聚不散,可是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個?為什麽這個世界上要有這麽多的欺騙?這到底是為什麽?


    謊言和雪花一樣,時間久了,都會變成一灘清澈的水,而雪花卻又像是希望一樣,越是貪戀,就越是短暫,很可笑不是麽?


    而蘇譯丹就是我的希望,想來我活過的這段人生中,也許隻有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才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雖然她像雪花,但是我卻奢望著她能長久。


    也許那邵玉說的對,不管他要和我談話到底是否還是陰謀,但是我必須要去試一試,因為這也許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想到了此處,我的心裏竟然淡定了一些。


    而就在這時,胡白河忽然對著我說道:“姚少,那這幾個貨應當如何是好?”


    說完後,它隨手一指,我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隻見數條黑影正蜷縮在一棵樹下瑟瑟發抖,它們正是那些被‘孽羅漢’所傷的黃皮子鬼魂。


    之前也講過了,這些黃皮子已經死去,全屏著一口怨氣殘留世上,所以它們一旦受傷的話就很難再恢複了,隻見胡白河十分不屑的望著它們,然後轉頭對著我說道:“姚少,這些敗類死後也自甘墮落,竟然和金巫邪教為伍,它們能有今天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不如將其除去吧,我相信即使黃家知道了也不會有臉再說什麽的。”


    它想把這些黃皮子幹掉。而我聽完它的話後,卻又陷入了沉思,我望著這幾個黃皮子的鬼魂,心想著就是它們才害得我一生受罪,如果放在了以前,胡白河說要幹掉它們我一定舉雙手讚成。


    但是當時的我,心裏卻猶豫了起來,說起來所有的一切真的能怪它們麽?當時的我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是有因果存在的,所有的一切,也許隻是因果循環而已,當時我爺爺做下的孽,如今就由我來承擔,而轉念又一想,其實最讓我覺得惡心的並不是這些妖怪,而是人。


    而且,當時的我,心裏空蕩蕩的,隻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殺了這幾個黃皮子,之後還會有更多的黃皮子找我尋仇,這我哪裏能殺的幹淨?


    況且我真的累了,於是便搖了搖頭,托著疲憊的身子來到了那些黃皮子鬼魂的麵前,多少年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離它們的真身這般的近,我望著它們的模樣,心中頓時有些不忍,它們的身子不斷的顫抖,而且上麵滿是燒傷,此時它們幾個正抱在一起,虛弱且惡狠狠的望著我。


    我對著它們苦笑了一下,然後從背包裏麵拿出了兩把貢香,點燃了之後放在了地上,青煙渺渺上升,而那些黃皮子裏麵有一個開口了,它似乎覺得我的行為很不符合邏輯,隻見它對著我十分凶惡的說道:“要殺便殺,何必假裝好人弄這些花樣?”


    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它們說道:“我不殺你們,我累了,而且我也知道這是我的報應,冤冤相報何時了,我不求你們放過我,隻想你們能夠留在這個世上的時候能夠快活一些,因為你們死的時候已經很痛苦了,我明白正是因為這痛苦所以才讓你們選擇了仇恨,但是……畢竟比起痛苦和仇恨來說,快樂才更加的寶貴不是麽?”


    這話是對它們說的,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說完這話後,我便站了起身,胡白河上前扶住了我,它知道我的性子,而它曾經也說過,正是因為我這性格,所以開元鼓才選擇了我。


    那些黃皮子的鬼魂愣在了那裏,一聲不吭,而胡白河讓我和錢紮紙閉上了眼睛,我依言照做,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陰風驟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一代的淵源(上)


    在回哈爾濱的車上,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坐在車窗邊上,望著窗外,心中難免要回想起這次經曆的事情以及我所有的經曆。


    不知不覺,原來我已經走了這麽遠,我這次說的不隻是從哈爾濱到塔河的距離,還有我的人生,雖然這段歲月對於人的一生來說,那是相當的短暫,但是卻讓我感覺到了心力交瘁。


    不過幸好,現在我終於知道隱藏在黑暗中的最後一個人是誰了,雖然我以前也懷疑過他,不過現在知道之後,心裏在某種程度上確實踏實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回到了哈爾濱後等他前來赴約了,我並沒有想過要擺什麽龍門宴來鬥他,因為我覺得,他這次來找我,一定不會同我動手,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如果他要動手殺我的話,估計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事實卻真的如此。


    他這次的目的,估計真的是跟我談某件事,然後再告訴我所有事情到底是為什麽,但這些在我的心裏也許並不重要,我隻是想知道,那青荔丹參到底在不在他的手裏。


    想到了此處,火車又過了一站,距離哈爾濱,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回頭看了看,錢紮紙正躺在臥鋪上睡的香甜,對於這個兄弟,我真是滿心的感激,這回多虧他了。


    其實我的身子也沒有完全恢複,而且在塔爾根,我沒有再遇見道安,想來出了這樣一件事後,他也羞於見我們於是早就走了吧。


    就這樣,兩個小時之後,火車終於開到了哈爾濱,我叫醒了錢紮紙,然後同他背著背包下車,剛一踏在站台上,我望著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由得又出現了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不知道這種類似的旅途我還要經過多少,但是當時的我心中卻也明白,距離這次的終點,真的不遠了。


    我和錢紮紙對視了一眼後,出了站台,排隊上了計程車後,車子直奔韓萬春的家,下了車後,我抬頭望了望這棟樓,當時心中確實有些不是滋味,想想在那個小屋之中,竟然醞釀出了那麽多的陰謀。


    於是我歎了口氣,然後走進了樓洞,等到了門前之後,我伸出手敲了敲門,發現沒人回應,於是便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門開了以後,一股子熟悉的垃圾和泡麵混合的味道鑽進了鼻子裏,隨之映入眼簾的,是趴在地板上不知道死是死活的韓萬春。


    “春叔!!!”錢紮紙見到韓萬春趴在地板上生死未卜,頓時慌了陣腳,隻見他急忙上前將韓萬春扶了起來,然後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對著韓萬春哭喊道:“春叔你死的好慘啊!你怎麽就不能等我們回來啊……還行,還沒臭,話說春叔到底是誰害了你啊!?姚子,姚子你傻站著幹什麽呢?還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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