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講到了此處,便停頓了一下,然後對著我說道:“我已經和馬天順說好了,他們不會害你,隻要你肯跟他們合作的話,那他們就會拿出一大筆錢,有了這筆錢,你也不用辛苦工作,也不用再看人的臉色,還能陪師妹在一起,讓她過得安心舒服……你們不是說過要一起去旅行麽?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陪她完成這個心願?”


    不得不說,道安確實很懂得談話的技巧,但是卻對當時的我一點用處都沒有,我聽完之後頓時火冒三丈,於是便對著他大聲說道:“我答應過她的,我自然會辦到,再說了,憑什麽你能決定別人的生死?你知道蘇譯丹現在為什麽會這樣麽?還不是因為馬天順?而你居然還和他串通一氣?還有臉說什麽不想害我?那你跟我說說,中午那飯是怎麽回事?”


    道安這次倒是真愣住了,隻見他對著我說道:“飯怎麽了?”


    我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他說道:“少說這些沒有用處的話了,來吧,反正現在已經挑明了,給我個理由,告訴我馬天順到底給你什麽好處了,還有你們到底想我怎樣?”


    道安被我這麽一問,便歎道:“我們……我們隻想要你的鼓,他對我說,你的鼓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個發財的契機……”


    前文已經說過這道安的身世,他自幼稀裏糊塗的學了些道術,長大之後出國留學,等回到了國內後由於自身的性子,所以想憑著自身所學闖出一片天地,但是現實卻很是殘酷,現在這一行十分的不景氣,所以他的這一門手藝隻能勉強度日,最開始他知道蘇譯丹的事情時,他是真心想要尋找那青丹救她的,可是這麽些年過去了,卻還是毫無頭緒,所以他也感覺到有些疲憊。


    而馬天順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馬天順找到了他,對他說出了自己此次的目的,他想讓道安幫他一個忙,將我引到這個地方,然後說服我和他們合作。


    馬天順對他許諾,如果他能把我引來,讓我和他們握手言和的話,蘇譯丹治病以及療養的費用他們就會一手承擔下來,那馬天順確實有些本事,最後真的讓道安動搖了,道安心裏覺得這也許也是一個辦法,畢竟這樣對大家都好,而且那馬天順答應了他,不會害我們,這次請我來的目的,隻是想單純的談談。


    而道安也知道我的脾氣,知道我對那金巫教恨之入骨,如果跟我明說的話,我一定會同他翻臉,所以那馬天順便為他出了個主意,要說這也是湊巧,說的是那一日馬天順在網上看見了那組照片,說起來因為當地物產豐富,森林之中有諸多毒蟲草藥,這裏本來就是一個金巫教的小據點,但是那趙羊倌卻並不是這金巫教的人,他隻是一個被收買了的閑散人員,其實馬天順在年前聽說他們據點附近出了大人參之後就想出這個計劃了。不過當時黃善對這個計劃並不認同,覺得這個法子十分的費時,完全沒有必要,所以當時才沒有用這個點子,不過之後由於他們在我這裏吃了大虧,黃善死了,馬天順也受到了重創,所以他這才想起了這個備用的計劃,他明白,如果想要這個計劃天衣無縫的話,那就必須要讓我信得過之人主動找我,要說我能信的過的隻有四個人,蘇譯丹,錢紮紙,韓萬春以及道安。


    蘇譯丹由於和他們要有仇,所以他不會去找,錢紮紙更別說了,這個瘋子本來就是他的克星,而我整日和韓萬春在一起他又沒有機會,所以他這才找到了道安。


    第一百六十八章 馬天順的陰謀(下)


    夜真的已經深了,夜幕之下的深山之中顯得格外靜悄,我望著道安,一時竟說不出一句話來,我心裏想著,這算什麽?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成熟人的決定麽?


    道安望著我,雙目之中滿是真誠,似乎這些話發自肺腑,隻見他對著我說道:“小遠啊,相信我好麽,我真的不想害你,因為畢竟咱們平時雖然努力,但卻依舊鬥不過現實的。”


    我看著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對這個人,這個背叛了我和蘇譯丹的人,竟然生不起氣來,我望了他好一會兒,這才對著他說道:“現實?你告訴我什麽是現實?”


    “就是現在。”道安對著我說道:“現在就是現實,咱們都活在現實裏麵,即使你我都不停的努力,但卻依舊救不了師妹,即使是這樣,那為什麽不妥協呢?”


    是啊,為什麽不妥協呢?


    道安的話,讓我想起了我曾經走過的那段日子,說來也確實是這樣,我雖然心中有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但是當這份美好麵對著殘酷的現實時,我多半都會選擇妥協,就像上學時那樣,就像賣唱時那樣,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


    什麽時候開始的,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什麽時候我開始麻木,從什麽時候我開始圓滑?難道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我們無論如何的努力,但是最後卻依舊要選擇妥協麽?夢想這種東西,往往是離譜的,而現實這種東西,卻往往都是實際的,難道在夢想和現實間,我們隻能選擇合理而又實際的一方麽?


    不,不是這樣的!


    我指著道安大聲叫道:“不可能!我決不妥協!為什麽不堅持?為什麽要逃避?”


    是的,我的經曆告訴我,逃避帶來的後果隻會比預想中的要糟糕,而且,我答應過蘇譯丹要為她找到那青荔丹參,而且我絕對不會對金巫教妥協,不光是因為我這個空頭身份,更多的是因為,它們是惡人,是隻會將痛苦帶給別人的家夥,如果我同他們妥協的話,那我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呢?


    道安聽我發問,便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我歎道:“我和你不一樣,真的,我和你不一樣。”


    這句話的回答,讓我的心裏沒緣由的感覺到了一股酸楚,是啊,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如果不然,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出現諸多不合理之事,正是因為人和人之間想法不同,價值觀各異,所以才會出現諸多猜疑,迫害,謠言,於是苦海無涯。


    以前我光知道有苦海一說,但現如今我終於明白苦海是什麽了,苦海便是人,苦海便是人心,我和道安追求的東西不同,所以選擇自然也不會一樣,所以才會出現今天的這種局麵,而這,又能怪誰呢?


    我發現我確實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無論到了什麽時候,總是會輕易的被悲傷的情緒感染,但是當時我也明白,當時並不是我悲傷的時候,於是,我覺得心中一酸,便覺得事情不好,那姓趙的羊倌已經趁著我和道安對峙的時候爬起身跑遠了,我一咬牙,伸出右手狠狠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左胳膊,我忽然發現道安說的也挺有道理,有的時候我們都鬥不過現實。


    不過我倆心中對現實的定義不同,我知道現實的殘酷,也知道現實不會因你個人的矯情而改變,相反的,它隻會趁著你僑情的時候打擊你,讓你更加的悲傷,所以,我隻能利用疼痛替代矯情,讓疼痛激發出憤怒,然後用抗爭去擊垮現實!


    昨晚左胳膊上燙出來的煙花水泡根本不可能消去,被我這麽一抓之後,一陣鑽心的疼痛,水泡破掉,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疼痛驅散了悲傷,讓我心中的憤怒滋生蔓延,我橫了一眼道安,然後轉頭大聲吼道:“姓馬的,我知道你在這兒,你他嗎給我滾出來!!!”


    是的,我當時心裏已經想到,即便是跟那道安說的太多也於事無補,畢竟我們彼此心中的價值觀不同,所以倒不如同那個費盡心機將我們引到這裏的馬天順直接對峙的好。


    果不其然,當我喊出這話之後,沒有多久,隻見右手邊的樹林遠處亮起了三盞燈火,好像是應急燈的光亮,那燈火越來越近,沒一會兒,隻見馬天順和那木屋中的三個中年漢子便走了出來。


    還沒等近前,隻見那馬天順滿臉笑容的拍了拍手,然後對著我說道:“真是看不出來啊,你這小子還挺有腦子,這都被你給看穿了。”


    “少說廢話!”我見多日不見的馬天順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心中頓時更加的憤怒,再看這馬天順,在他身邊三人手中應急燈的映照下,似乎要比上次憔悴消瘦了很多,顯然是上次被我們打敗之後元氣尚未恢複,看他這幅德行,我當時真有些納悶兒了,就這身板兒居然還敢出來得瑟?


    難道他就不怕再被錢紮紙的紙槍銼倒麽?我用餘光瞅了一眼錢紮紙,錢紮紙見馬天順出現,也知道自己的菜來了,隻見他放開了道安,順手從背包裏麵取出了兩把紮好了的西瓜刀,用一手提著,另一隻手搓亮了打火機,火苗沿著那紙刀的刀尖向上燃燒,等要燒到刀把的時候,錢紮紙鬆開了手,然後彎腰從地上抓了兩把紙灰,愣愣的望著那馬天順,那眼神似乎是在給他傳達一個信息:你動?你動我就砍死你。


    而那馬天順這次似乎根本沒有把錢紮紙放在眼裏,以至於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笑吟吟的望著我,而我則對著他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雙姓家奴你好啊,怎麽著,上回鑽了妖怪的褲襠逃跑,這次又想上門兒找不自在了?”


    我這話剛一出口,隻見那馬天順身邊的三個漢子臉色一變,似乎十分憤怒的樣子,而那馬天順卻輕蔑的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你這孩子嘴巴還是這麽的臭。”


    “少說沒用的!”我指著他大罵道:“說吧,你這次又想玩什麽花樣?!”


    馬天順聳了聳肩,他本來就有些駝背,外加上身材不甚高大,所以看人隻能低著頭,倆眼睛往上挑,隻見他聽完我這話後,便對著那道安笑著說道:“這位邢兄弟應該已經跟你講了吧,我這次來是想幫你們的啊。”


    邢兄弟指的就是道安,他姓邢,這個我是知道的,隻見那道安對他尷尬一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起來他現在的處境確實有些尷尬,於是他便幹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馬天順說道:“這個自然,其實我真的是希望你們之間能夠握手言和,大家解開了誤會之後,好好的聊一聊……”


    等那道安講完之後,馬天順便對著我們陰森一笑,兩隻死魚眼裏麵盡是得意之情,隻見他對著我說道:“看看,你看看,就連人家師哥都這麽說了,所以你這個小夥兒還是先別忙著發火,咱們談談怎麽樣?”


    “沒的談!”我對著那馬天順叫道:“我跟誰都可以談,但唯獨是你不行。”


    我望著那馬天順,心中怒火燒的正旺,我心想著這些人是不是有病,為什麽總是以為什麽事情都可以當成生意來做呢?之前那黃善是這樣,馬天順是這樣,隻是以前我不知道,原來道安也是這樣。他們把生命和道德當成什麽了?!


    於是說到此處,便頓了頓,之後又對著他說道:“但如果你這麽想談判的話,可以,等一下我送你到下邊去,你和那個黃善倆人好好談談吧!!”


    道安見我對那馬天順沒有一句好話,也知道這次的交易似乎很難進行下去了,他對著我說道:“小遠,你別這樣,先冷靜冷靜……”


    “還冷靜什麽啊!!”我真的憤怒了,於是便轉頭對著道安大聲吼道:“蘇譯丹就是因為這個混蛋才會提前病倒的,這個你不是也知道麽?你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我的反應那馬天順似乎早就料到了,隻見他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道安說道:“怎麽回事兒啊,難道你沒有把話跟他說明白麽?”


    道安尷尬一笑,沒有說話,而我則對著那道安喝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你現在還不說麽?!”


    道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被我這麽一問後便低下了頭,好不尷尬,而那馬天順則笑了笑,然後用他那讓人作嘔的聲音對著我說道:“看來他還真沒告訴你,算啦,我替他說罷,我跟他事先講好了,如果這件事辦成了,除了你的那小對象看病的錢我們管之外,我還會把咱們的一個產業轉給他,我已經跟老大商量過啦,就是那個小山莊,哈哈,難道你剛才沒好意思說麽,邢老板?”


    原來這馬天順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免費的午餐,想要求人幫忙,就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就是等價交換的道理,要不然的話,這馬天順身為逃難之人,哪裏敢貿然的去見這道安?


    講到了此處,又引出了一句俗話,有道是: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講的是白酒是清澈的,但喝下去之後臉是紅的,銀子是涼的,但攥在手心裏心卻是熱的,說的正是這個道理,要說那一個度假山莊的產業確實不小,少說也得百萬甚至千萬,這麽一大筆財富,放在誰麵前誰心不動?於是道安躊躇了好久之後終於答應了下來,之後便聽馬天順的安排,馬天順對著他說,讓他最好多帶我去幾個地方,畢竟時間越長,我心中對那青丹的期盼就會越大,而人就是這樣,如果心中充滿了對某種事物的期盼的話,往往就會對其他的事物掉以輕心,貪婪的人心中是盲目的,就是這個道理。


    於是道安便先帶我去了塔河,他本來是想通過那華廣亭讓我對這次的事情更加的深信,可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是那金巫教派來害我的妖怪壞了事,以至於讓我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善有善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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