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點聲聽見沒?”隻見韓萬春咬了咬牙,然後對著我低聲說道:“你不想要給你那個小對象買戒指了?你不想買戒指我還想吃飽飯呢,現在咱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吃方便麵都要吃貧血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知道不?”


    一席話說得我啞口無言,確實想他所說的那樣,如果這單生意不接的話,那估計戒指算是沒戲了,跟他相處了這些日子後我發現,這老家夥真的挺窮的,真不知道他以前騙的那些錢都幹什麽了,連他自己都說他攢不住錢,有錢三天樂,簡直比我還窮,而這些日子由於查的嚴,他連賣藝都不敢出門了,天天泡麵,一張嘴都一股子防腐劑味兒,正所謂窮向膽邊生,即使知道這兒很邪門兒,但老家夥依舊狗改不了吃屎,還是想要冒險敲他一筆。


    不過他這麽做也對,要是不接這單生意的話,估計過兩天我倆都得窮的吃屎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這當真是人生入戲啊,我本來就是個大專生,沒想到還沒畢業呢就要靠跳大神掙錢了,這等會要是真召來點什麽可如何是好啊,難道還要我用幫兵口訣?


    一想到這幫兵口訣,我就又想到那些黃皮子了,於是下意識四下瞅了瞅,娘的,要是又出幻覺了可怎麽辦?


    想到了這裏,我隻好伸手緊緊的將記在腰帶上的玉石抓在手裏,沒辦法,隻好硬撐了。


    韓萬春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才跟我一起下樓,而那雇主還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見我倆下來了,便慌忙問道:“怎麽樣,韓師傅,我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看過了剛才的那一幕,嚇得老家夥臉色有些發白,隻見他想了一會兒,這才對著那女人說道:“借一步話說。”


    說罷,他和我走出了那屋子,關了房門在,樓道中,我長長的出了口氣,隻見那韓萬春鐵青著臉,對著那姓趙的女人說道:“不瞞你說,你家屋子裏現在全是鬼。”


    這個字兒在夜晚似乎是禁語,那雇主頓時嚇壞了,於是她慌忙問韓萬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隻見老家夥硬著頭皮對她說道:“我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多的惡鬼,它們好像是一家,有老有少,想要賴在你家不走,你和你丈夫的身體也被他們影響,長久下去必定會出禍端,它們太凶惡了,抱歉……可能我們……”


    “別介啊,韓師傅!”聽老家夥這麽一說,隻見那女人都快被嚇哭了,她慌忙對著韓萬春說道:“求求你救救我倆吧,孫姐也這麽說的,隻要你能搞定這事兒,多少錢我都願意出啊!”


    韓萬春等的就是這句話,這個老家夥想了想之後,便試探性的說道:“錢,不是大問題,我們修道之人為的就是結善緣,你也知道,我們是跳神的,所以錢隻是給那些神仙們的車馬費,不過……這次好像不好辦,想要請走那些鬼,除了跳神之外,你可能還需要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那女人此時真的已經上套了,於是韓萬春便對著她說:“需要一對紙童,就是紙人,要知道你的家裏麵已經被邪物所占,而且已經對你們夫婦的身體造成了影響,所以必須要盡快將其除去……”


    “那就快點吧韓師傅,求求你了!”那位雇主似乎都要急哭了,而要知道韓萬春何許人也,他要的就是這效果,於是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雇主說道:“嗯,有點小麻煩,由於事出匆忙,所以這次我們並沒有帶紙紮童子,這樣吧,我給你個電話,你自己買來讓他們送過來吧。”


    說罷,他拿出手機裝作翻電話薄的樣子,可當時都什麽樣了,外加上那姓趙的女人似乎真不差錢兒,她慌忙對著老家夥說道:“韓師傅,你幫我弄吧,多少錢我都給。”


    韓萬春嘿嘿一笑,然後點了點頭,對我示意,我當時已經明白了這老家夥的用意,心想著這老雜毛夠黑的了,他這是想要狠狠的敲上一筆,盡可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榨光著女人身上所有的錢財,因為我當時已經略微明白了這圈裏麵的門道,基本上大家都是互惠互利,老家夥推銷出陳歪脖的紙紮花圈,都有一半的回扣拿的,我心裏麵雖然對此有些反感,但是沒辦法,誰讓我是幹這個的呢?


    而且我也不是不想通過正路賺錢,可是結果呢?娘的,我可憐別人,誰可憐我啊?!


    於是我便沒有說話,隻是拿起了手機,當著他倆的麵打給了陳歪脖子的花圈店,花圈店這種買賣是沒有關門時間的,因為臨近醫院,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死人,之前那個外號叫錢紮紙的小子跟我說過,晚上的時候他都在店裏麵通宵遊戲,果然,電話通了,那邊傳來錢紮紙的聲音,他懶洋洋的說道:“你好,平安花圈店。”


    錢紮紙這個人精的可以,可能是入行早的關係吧,我簡單的說了一下我們的位置和怎麽回事兒,他就已經猜出個大概了,於是沒說二話,便對我說稍後就到。


    掛了電話後,韓萬春和那雇主由於不敢進屋,便在樓道裏麵聊天,我下樓去接錢紮紙,大概二十分鍾左右他就到了,在小區的路燈下,這個比我高上一頭的家夥背著兩個麻袋笑嗬嗬的朝我走了過來。


    上了樓之後,錢紮紙將兩個麻袋戳在地上,當著那女雇主的麵兒拽掉了麻袋,一對紙紮的童男童女登時露出了臉麵,半腰高的紙人,身上穿的衣服都跟以前地主老財家少爺少奶奶似的,圓圓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給人一種特詭異的感覺。


    那雇主明顯又害怕了起來,至於都有些不敢瞧這倆東西,韓萬春對錢紮紙說:“辛苦了小錢兒,多少錢?跟你說這都是自己家人,給優惠點知道不?”


    錢紮紙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放心吧叔,能給你貴了麽還,一個八百八,討個吉利,你給一千六得了。”


    就這倆破玩意兒要一千六?盡管我之前早有準備,但是當聽到了這倆紙糊的小人價格時候,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吃驚,要知道這些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堆廢紙和柳木條子啊,被他紮吧紮吧,竟然賣出了人參的價兒。


    韓萬春眼帶笑意,分明是很滿意這錢紮紙的要價兒,於是他便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還是貴了點,能再便宜不了?”


    他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說完後卻在那雇主的耳邊小聲說道:“死人買賣,也就這價了,要知道一個骨灰盒現在還一千多呢。”


    一句死人,一句骨灰盒,頓時讓那女人滿臉煞白,哪裏還想要砍價,於是她慌忙從包裏取出了一遝鈔票遞給了那錢紮紙,錢紮紙點頭謝過,那雇主給完了錢,便有些慌張的問道:“韓師傅,東西都齊了吧,你們什麽時候開始?”


    韓萬春看了看表,已經十點多了,要知道他也害怕,便當即說道:“現在就開始,等一下你站在旁邊不要說話,表弟,你先去換衣服吧。”


    說罷,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拉開了門,當晚的情形現在想想其實真挺可笑的,要知道我們全都心知肚明這房子裏麵有鬼,但由於彼此的某種需要而必須硬著頭皮進去,那雇主想要早點了了此事,而我們,則是想早點拿到銀子。


    錢紮紙似乎好不容易才出來一回,似乎不想這麽早就回去,而且他好像沒見過跳大神兒,居然還對這玩意兒挺感興趣,於是他便對韓萬春說道:“春叔,我能看看麽。”


    當然可以了,多一個人壯膽也好啊,我心裏想著,老家夥和我想的一樣,於是他點了點頭,我們四個人再次的進到了這房間裏,剛一進房間,隻見錢紮紙的眉頭忽然一皺,然後望著樓梯的方向瞪大了眼睛,隻見他驚道:“哎呦我去,這老些怪!”


    他這抽冷子的一聲,讓我們三個都不自覺一哆嗦,那雇主差點就叫出來,而老家夥則沉聲說道:“莫要多說,你去幫小遠換衣服。”


    錢紮紙吐了吐舌頭,然後笑嗬嗬的答應了,我當時心裏很納悶兒,心想著這小子難道可以看見鬼?但是不對啊,見他剛才的反應,根本就不像是因為恐懼,反而倒像是有些興奮的樣子,特別是那句‘這老些怪’,怎麽給我一種玩網遊練級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邊刷出了一堆野怪的那種感覺呢?


    於是,我在廚房裏換衣服的時候便小心翼翼的問他:“小錢,你看得見那些東西麽?”


    錢紮紙竟然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頓時覺得四周的氣氛再次鬼氣森森。


    要知道那樓上確實挺邪門兒的,但是這小子卻不知道,所以他很有可能不是再吹牛,於是我便又問他:“那……那你怎麽不害怕?”


    錢紮紙被我這麽一問倒是愣了一下,然後他露出了很憨厚的表情,對我說道:“為什麽要害怕,在我老家那邊,我家裏人都能看見啊。”


    想當年,別人曾經對我說過‘你見鬼了’這句話,我當時回的下聯兒是‘你才見鬼,你全家都見鬼。’


    可是沒想到,今天我真就遇到了全家都見鬼的大哥了。


    於是我頓時有些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隻是重新的打量了一下這錢紮紙,隻見他圓圓的眼睛,一腦袋有些發油的頭發,蒼白的臉,厚厚的黑眼圈,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到真像是一副常年見鬼的模樣。


    第六十八章 吃香


    我頓時啞口無言,當真這個世界上真有能看見鬼的,而且還是全家都能看見,相比之下,我和蘇譯丹簡直就弱爆了,於是感慨和恐懼之餘,便不再多說什麽,有些尷尬的對著他笑了笑,便低頭換衣服。


    不過錢紮紙一拉開了話匣子就止不住,他笑著對我說:“你別不相信啊,真事兒,而且在我家那邊,很多人都能瞧見。”


    “你是說重慶那邊很多人都能瞧見鬼?”我有點哭笑不得的說到,說完這話後我竟然又有了一種自己是不是在幻覺裏麵的想法兒,這也太扯了吧,老天爺啊,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和諧社會麽?


    錢紮紙搖了搖頭,然後對我說:“這個倒不是,就我家那邊是,我家不是市裏的,是一個小縣城。”


    說罷,他便對我講了他家裏那邊的事情,之前講過,他這一手紮紙的本事乃是家傳,他家裏祖祖輩輩都是做這個營生的,他對我說他家裏的老人講,幹這個買賣的,都是在跟陰間打交道,由於他們做的東西,在‘下邊’能變成實物,所以自古以來,陰間都有特定的鬼差同他們交流,錢紮紙對我說,他們做著紮紙的營生,都會沾染陰氣,除了天生命硬的人之外,基本上都能或多或少的看見一些髒東西。


    而他們那邊論族,他們錢家裏麵最厲害的老人,每一年的中元節、清明節以及年底的時候,都能夢見陰差,而那些陰差在夢裏會對其交代今年需要做多少東西,以及控製冥幣的數量等等事情。


    這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我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而錢紮紙講到了這裏,竟然歎了口氣,然後對我說著:“可是到現在家裏親戚一般都做別的買賣去了,他們說幹這個不好,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祖上傳的手藝怎麽會不好?就是有點麻煩就是了,哎,要是能玩一輩子遊戲那該多好?因為現在隻有我爸媽在家裏麵跟著我爺爺做活兒,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我爸才讓我出來跟著陳大爺學學人家怎麽做買賣。”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啊,我一邊往腿上套著棉褲一邊想到,我之前還以為這家夥就是個單純的中輟宅男呢,沒想到丫竟然還有這凶殘技能,你說我這是怎麽了,這些年遇見的,不是能見鬼的就是想見鬼的,不是跟我玩催眠的黃皮子就是會唱離歌的江湖騙子,唉,這到底是什麽運氣啊?


    套上了棉褲,我見錢紮紙還在喋喋不休,忽然我想到了什麽,便問他:“你先小點聲兒,我問你,你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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