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此處,我長出了一口氣,有的事情就是這樣,當你猶豫不決的是後往往是最可怕的,可當你下定了決心後,其實事情也會相對簡單起來。


    就像當時我那樣,決定了要去救蘇譯丹後,我反而鎮靜了許多,我心裏想著,現在要趕緊先找到她,剩下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於是,我也來不及換掉這身好像是壽衣的衣服,擦幹了眼淚之後,便拎著驢皮鼓飛快的從後台跑到了樓梯口,剛才在停電的時候,我隱約的看見了,蘇譯丹就是往這邊跑的,這一層隻有禮堂,所以她一定是跑下樓了。


    當時禮堂裏的氣氛還很高漲,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的離開,於是我便慌忙往樓下跑,我的腳踩在木質地板上,嘎吱嘎吱的聲音回蕩在二樓空擋的走廊中。


    由於全學校的師生們現在都在三樓看戲,所以三樓往下,可以被稱作為空樓,沒有一個人,來到了二樓以後,三樓傳來的喧囂聲漸弱,四周開始慢慢的安靜起來。


    之前說過了,這是棟老樓,平時學生們很少在這裏上課,房間裏麵多數都用來放置樂器以及教學工具,現在每間教室都上了鎖,但是我還是挨間的檢查,我的手機是山寨貨,沒有攝像頭,但是喇叭和照明確是一流,不到十分鍾,我就已經檢查了二樓的所有房間,是空的,蘇譯丹不在這裏,於是我又向一樓跑去。


    按理來說,她應該跑不了多遠,但是如果她真的跑出了這棟樓去,那可就不好辦了,偌大個校園,我該怎麽找她?外麵的天這麽冷,她又被附身了,就算沒有被附身,在外麵待上一個晚上也會被凍死的啊!


    一想到我爺爺當年中邪以後光著身子在雪地裏麵打滾的事情,頓時讓我不寒而栗。


    於是,我便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在心中不住的祈禱著,希望她不會跑出去,要不然的話……我簡直不敢想象。


    我終於跑到了一樓,我站在了樓梯口,彎著腰,雙手拄著膝蓋,不斷的喘息,本來我的身體素質就不好,好久都沒有這麽劇烈的運動,讓我有點受不了,直感覺腦袋裏麵嗡嗡作響,額頭兩邊的太陽穴生疼,我一邊喘息,一邊左右望了望,在我的麵前,是一跳狹長的走廊。


    歐式風格的建築,特別是古典建築,往往在黑夜中,都會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就像當時給我的那種感覺。


    跑到了一樓之後,我四下望了望,然後便提起跟灌了鉛似的腿,像走廊的盡頭走去,一邊走,一邊透過玻璃查看每一間教室。


    教室裏麵空擋一片,沒有任何的東西,每查完一間,我的心中便沉重一分,我不敢想象,如果蘇譯丹已經不在這樓中,那我又該如何是好,報警麽?


    也許報警是正確的吧,可是我好像記得,要是報警說人失蹤了的話,好像要等四十八個小時以上才會立案,娘的,現在蘇譯丹才消失半個小時不到,我要怎麽跟警察說?難道說她中邪被鬼附身了麽?


    那他們一定會以為我才中邪了呢,可是,可是要真等上四十八個小時的話,那蘇譯丹的死活還不一定呢!


    媽的,為什麽我又想要逃避呢?我想到了此處,頓時狠狠的搖了搖頭,心裏的那股子倔脾氣又浮現了出來,這件事是我搞出來的,我既然決定要負責了,就要負責到底,不管怎麽樣,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蘇譯丹!要不然的話,那我豈不是又逃避了,還給自己找什麽借口?


    於是,我咬了咬牙,繼續挨間教室尋找著,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快到了走廊的盡頭,兩邊的教室之中,依舊沒有任何的發現,我歎了口氣,然後低下了頭,忽然間,我發現了一件怪異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破相


    我的影子映在這純木製的地板上,竟然忽明忽暗,我下意識的抬頭望去,隻見天花板上的燈泡一閃一閃的,就好像風中的火苗一樣,而我麵前的走廊盡頭處的燈泡壞掉了,前方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


    我看著頭頂上的燈和眼前那片黑暗之處,心中竟然開始琢磨了起來,剛才蘇譯丹被鬼上身之前的種種異象,停電是一個麽,還有一個就是……


    由於我跑了很久,現在渾身發熱,想到了這裏,我便小心翼翼的張開了嘴,吐了口氣,果然,我吐出的氣息在走廊裏化成了一縷白色的水蒸氣。


    四周明顯冷了下來,這麽說,蘇譯丹很明顯就在附近!


    我想到了這裏,一陣驚喜之餘,又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如果我找到他的話,要怎麽救她?


    娘的,不想了,先找到再說,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足了勇氣朝著前方走去。


    走廊的盡頭處,是一間空屋,我慢慢的來到了這間教室前,身處在黑暗之中,用手機一照,那門口上麵‘標本室’三個大字映在眼中。


    門上沒鎖,我站在那門前,一顆心開始不停的跳著,然後顫抖的伸出了手去碰那門,可手指剛一碰觸到那門把手的時候,門就開了。


    門一開,我頓時又是一哆嗦。


    漆黑的環境中,可視度很低,這間標本室很大,可是平時卻沒人來,隻不過是個擺設樣子罷了,我站在門口,借助著手機的光亮往裏麵照去,平整的地板,一寸一寸,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咽了口吐沫,張口顫抖的說道:“蘇,蘇譯丹,你在麽?”


    沒有任何的聲音,教室裏麵一片死寂,隻能聽見我自己沉重的喘息之聲,思前想後,我還是邁著自己顫抖的腳步走了進去,燈好像壞了,沒辦法,隻能繼續用手機一點點的查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光亮在黑暗之中也是有限,遠遠達不到手電的光亮,我隻能慢慢的查看,微弱的光亮閃過,兩旁架子上擺滿了各種的動物標本。


    有已經被製成了幹屍的飛鳥,還有好像藥酒一樣被泡在玻璃罐子裏麵的蜥蜴,在微弱的光亮下,泛著同樣微弱的光芒,一瞬間,我感覺它們似乎沒有死,因為它們的影子在顫抖,可我也知道那是錯覺,抖的不是它們,而是我自己的手。


    屋子裏擺滿了這種架子,就像圖書館一樣,我一排一排的查找著,用手機的光掃過一瓶一瓶的屍體,這種壓抑的感覺,簡直太恐怖了,我當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


    一排又一排的架子被我查看完畢,可是卻依舊尋不到蘇譯丹的影子,難道她真的不在這裏,而是已經跑出去了麽?


    我的心裏竟又沮喪了起來,同時低下了頭,拿著手機的右手一晃,忽然,光亮閃過出麽,我看到了什麽。


    那好像是一雙腳。


    我頓時一哆嗦,嚇得差點兒又要叫出來,慌亂之中,用手機又是一照,這才感覺到頭皮發麻,差一點就跌坐在了地上。


    隻見在手機的光亮之下,一個身穿著黑色棉襖劈頭散發的女子正蹲在距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他蹲著身子,彎著腰,側身對著我,長長的頭發耷拉到地上,讓我看不見它的表情。


    “蘇譯丹……??”我忍不住開口顫聲說道,那分明就是蘇譯丹,她真的在這裏!


    而她卻沒有理我,仿佛沒有聽見一樣,雙手好像捧著什麽,渾身微微的顫動,我終於忍不住了,便上前對她說:“蘇譯丹,蘇譯丹,你可嚇唬我啊,你知道我膽兒……啊!!”


    話還沒等我說完,蘇譯丹全身一抖,然後慢慢的轉過了頭,頓時嚇得我魂不附體,隻見她的臉已經白的泛青,雙目上翻,隻能看見一丁點瞳仁,大部分都是布滿血絲的眼白,她雙手捧著一條滿是黏液的花蛇標本,那蛇的身體上已經被咬掉了一塊兒,露出了白花花已經沒有了血色的肉,就好像是洗剝幹淨了被開膛破肚的魚肉一樣,蘇譯丹臉上嘴上都沾滿了惡心的福爾馬林,嘴裏不斷的咀嚼著,那些黏液順著她的臉一滴一滴的落在前襟之上。


    我一直以為,那軍區西大門的一堆好像煙霧似‘清風’是我這輩子看過最恐怖的東西,但很顯然我錯了,望著眼前蘇譯丹的舉動,我直感覺到渾身上下瞬間布滿了雞皮疙瘩,以至於汗毛直立,連喊叫都忘在了腦後。


    蘇譯丹竟然對著我笑了笑,沒錯,她對著我笑了。


    但是這笑容卻差點把我嚇死。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見蘇譯丹張開了嘴,發出了好像用指甲撓黑板的聲音,我頓時不由自主的退後,而這時,蘇譯丹四肢著地,竟向我撲了過來。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的我應該會借著條件反射下意識的躲開這一擊,但是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條件反射也是分人而言,我當時完全就沒有反應過來,直覺得胸口一痛,緊接著後腦和後背一痛,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被她撲到在了地上。


    這是我第二次被蘇譯丹撲倒在地了,雖然兩次給我的感覺都很恐怖很要命,但是這一次卻遠遠比不上上一次,畢竟上一次雖然恐懼,但是身上的觸感卻很是微妙,可這一次呢?丫穿的比我還厚,娘的。


    我的後腦勺兒磕在了堅硬的木頭地板上,胸口一陣窒息的感覺,我啊的一聲,剛想掙紮,可是舌頭卻不由自主的吐了出來,同時兩邊嘴角撕裂般的疼痛,原來是她雙手一上一下分別扳住了我的上下牙,然後狠命的拽著,她的氣力奇大,仿佛要把我的下巴從臉上扯下來一般。


    而她的兩手,就好像烙鐵一樣,我直感覺到眼珠子都快被她掐出來了,頓時不停的掙紮著,難道我就這麽死了麽?娘的,這麽死可真窩囊啊!


    我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漆黑的標本室裏麵當時隻能聽見我的雙腳不停蹭著地板發出的滋滋聲,我狠命的咬牙,同時雙手用盡全力拽著她的手不讓她繼續用力,但是我發現這根本沒用,本身我的力氣就很小,而她的手給我的感覺就好像鉗子一樣,怎麽扳都般不動,僵持了大概十幾秒後,我忽然右邊的嘴角一陣生疼,同時嘴裏一甜,一陣暖流出現,頓時我心中一陣驚恐,我的嘴被她撕裂了!


    老天爺,我頭一次受這麽重的傷,直感覺嘴角和下顎鑽心的疼,同時一顆心已經落入了穀底,難道就這樣了麽,我這次真的掛了麽?唉,我還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麽亮點,隻是平平淡淡的老去,最後死在醫院的病床上,身邊還有親人陪伴,但是怎麽會想到那竟然是奢望呢,我竟然會被蘇譯丹用這種殘忍的方法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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