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親眼看見三叔被繩之以法嗎,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殺了你的父親嗎?”我苦澀地問。


    杜磊搖了搖頭:“看見他被繩之以法又能怎麽樣,已經死去的人,能活過來嗎?知道你為什麽殺了周淩又怎麽樣,難道你認為,我真的忍心下手,殺了你替他報仇嗎?”


    我欲言又止,杜磊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已經多久了,我和杜磊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親密過,他對我的不屑消失了,對我的仇怨也消失了。杜磊又是一笑:“已經過去的,就過去了吧,我有了新的名字,我會以新的身份活下去。這個身份,我早就準備好了,隻是後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活著離開。”


    許伊也走了上來,許伊的呼吸已經平穩了。我突然發現,這兩個人,其實要比我成熟很多。許伊問杜磊:“孟婷在死前,跟你說了什麽嗎?”我這才想起來,孟婷在死前,和杜磊相擁了很久。


    杜磊點了點頭:“我記得,我在被她催眠之前,她讓我要帶著她的屍骨,走遍世界,她請求我,能夠帶著她對我肮髒的愛,在世界的每個角落都留下印記,這樣,不管我以後到哪裏,她都能在天上看著我。”


    杜磊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悲傷。孟婷用自己死前的要求,束縛了杜磊。杜磊留下,或許隻有死,又或許,隻能一輩子在牢中度過。離開,對他是最好的結局。


    杜磊看開了,他是我們這群人中,受苦最多的人,但他也是最早解脫的一個人。杜磊握著了許伊的手,他把手放在了許伊的手背上,杜磊和許伊都看向我,我熱淚盈眶,也把自己的手疊了上去。


    我們三個人,再也回不去了,這一次,是我們最後一次聚首。


    “李可,許伊,感謝你們陪我渡過最騷動和最不安的青春,我會永遠記住你們,但請你們忘記我,忘記杜磊這個人。”杜磊把他的手抽了回去:“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杜磊這個人了。”


    杜磊把最後一個笑容留給了我們,他轉過身,慢慢地朝著登機口裏走去,上方,巨大的熒幕,顯示著杜磊即將啟程的航班:hl7373。


    “杜磊,你的新名字,是什麽?”許伊對著杜磊純白色的聖潔背影喊道。


    杜磊停下了腳步:“施然。”


    杜磊走過了一個轉角,他的側臉,嘴角上揚,最終完全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我和許伊,在機場裏等了很久,廣播裏不斷地重複著航班hl7373馬上就要起飛的通知。直到,落地窗外麵,那家純白得如杜磊身上衣服一樣的航班,終於慢慢起飛,消失在天際,我們才往回走。


    許伊牽住了我的手,她的臉上滿是落寞。杜磊走了,這個世界上,許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緊緊地握住許伊的手,一句話都不說,慢慢地走了回去。


    回到警局的時候,大家都低頭坐著,羅夕見我們回來,站了起來。他問我們見到杜磊沒有,許伊還沒有回答,我就搖頭。我告訴他們,我們沒有見到杜磊,杜磊已經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很快就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我問沈承,找到三叔的下落沒有。沈承搖了搖頭,他拿出了一份地圖給我,他指著地圖,說渝市已經被全麵地封鎖了起來。渝市很大,山林又多,警方想要找到人,很困難,當初找殺手組織,警方就一直找不到。


    但是,沈承非常肯定地告訴我,三叔絕對還沒有逃出渝市。


    整個青聯會都已經動了起來,這個時候,維忠突然下了命令,稱警方隻會在最後的時候介入。有些事情,畢竟是機密,為了不讓民間妄加揣測,維忠說隻有我們找到三叔蹤跡,並有把握一次性將其抓捕和鏟除,才會光明正大地讓警方介入。


    沈承的臉色並不太好看,我拍了拍沈承的肩膀:“我們是專案組,服從命令。”


    沈承點了點頭:“我正在查三叔的作案動機,他和眾人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會讓他辛辛苦苦布了二十年的局。”


    唐影軒也應和:“他不像是隻為了那份研究圖紙。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不解,三叔有那麽多的機會接近一叔,為什麽他不直接催眠一叔,找到研究圖紙所在,這樣他就不用大費周章搜集牛皮紙,也不用大費周章做人體試驗去還原圖紙的內容了。”


    我解答了唐影軒的問題:“劉佳說過,有一些人,是絕對沒有辦法被催眠的,三叔會繞這麽大的圈子,恐怕一叔就屬於絕對沒有辦法被催眠的人群。”


    唐影軒點了點頭,我問他們三叔叫什麽名字,沈承告訴我,他已經查過三叔的名字了,他懷疑,那隻是一個假名字,因為沈承通過戶籍等方式,查到的這個人,很普通。青聯會的長輩,都有自己的本領和能耐,他們陸續地取得一叔的信任,加入了青聯會。


    當初,一叔對眾人的身份也是有查過的。但是,因為戶口的漏洞,製造出一個假身份,對三叔來說並不是難事。


    “幕後黑手是三叔,已經明亮,我們現在可以揣測一下他的犯罪動機了。”沈承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按照時間順序來,一切都從二十年前開始發生。”


    眾人變故的開始,似乎是從林道凱發出匿名電報的時候開始的,但顯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計劃,時間再往前推,就是三個人攜帶研究圖紙出逃,準備通敵。沈承想了想,問了句:“三叔會不會和那三個人有什麽關係?”


    “三個人被特殊招聘,進行研究,如果三叔是為了給三個人報仇的話,那他們的關係一定非常密切,那維忠不可能會不知道。”我回答。


    “這倒未必,他們三個人是被國家請去研究的,而不是坐牢的,雖然自由和行動受限,但也不是一點自由都沒有,這也是他們為什麽能跑走的原因。”沈承想了想:“或許三叔真的和三個人有什麽密切的關係,被招聘之後,通過隱蔽的手段,和三叔進行聯係。”


    沈承繼續推理:“三個人是因為八個人被剿滅的,所以三叔對八人下手了。但是,在三叔的眼中,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國家,所以三叔不斷地挑戰著司法權威。而試圖還原當初三人的研究圖紙,也可能是因為三叔和他們三人的關係密切,想要替他們完成沒有做完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為什麽會針對八人的孩子?”唐影軒插了一句嘴。


    “挑戰司法權威,衝垮這個社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布局了二十年,在這期間,八人逐一被害,如果三叔和三人關係密切到一定程度,將仇恨蔓延下去,加之反社會的人格障礙,讓所有相關的人痛苦,完全可以說的通。隻是三叔的身份,似乎有些無跡可尋了。”沈承皺著眉頭。


    “他自己竟然也這麽有本事,還能召集那麽多有本事的人替他做事,不應該是一個普通的人。”唐影軒說道。


    唐影軒的話,提醒了我,我猛地站了起來。


    第927章 幕後犯罪動機


    “他可能真的和那三個人關係密切。”我對眾人說道:“他們可能,都來自李家。”


    沈承也一愣,但他馬上反應了過來。當初,父親的家族,招募奇人異士,準備研究各行各業,成立公司,在最短的時間內為自己洗白。據稱,當時李峰招納了很多奇人異士,他們擅長的本領,五花八門。


    那三個人,就是從那些奇人異士裏被挑選出來,為國家進行研究的。當時,被特殊招聘的,不止這三個人,維忠說過,有一些已經成為了各行業中的精英,三人背叛之後,維忠開始對那些人進行更加嚴密地監控。


    但是,那麽多的奇人異士,並不是所有人都被招聘了。李家被警方剿滅了,核心成員全部死亡,而那些奇人異士,被以黑社會性質犯罪起訴,在牢裏渡過了好多年。這事,發生在快要二十多年前,快三十年前。


    八人組成秘密警察隊伍,也和那個時間差不多。八人為警方高層執行了十年的任務,到二十年前,才終於遭遇變故。三叔有催眠的本領,或許,他也可能是當初被李家招募的一個人。沈承沒有再猶豫了,他先是聯係了維忠,後來又聯係了當初李家家族所在的省廳。


    快要天黑的時候,我們得到了回報。我們發現,那些當初被抓起來的奇人異士,其中有不少現在已經不知下落,而通過對還有消息的部分人進行詢問,警方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因為那些奇人異士,本身並沒有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坐牢的,大部分都已經被放出去了。


    對監獄和看守所進行調查,警方並沒有查出三叔曾經坐過牢。但是,通過詢問,有人說當年在李家,的確有一個中年人,終日戴著墨鏡,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他很少會露麵,所以知道的人幾乎沒有,警方也是通過非常詳細和艱難的詢問才問出來的。


    李家招募的奇人異士,大多是民間的能人,他們擅長的本領,並不是通過專業的教育獲得的,而是靠著經驗和天賦掌握的。很多時候,經驗和天賦,往往要比教育更加重要,很多人,也能夠無師自通。


    被招募之前,他們都默默無聞,有的人甚至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李家高價聘請他們,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他們在進李家的時候,都認為自己身懷某種本領,或者對某個領域特別精通,每一個人都是有傲氣的。


    而那個戴著墨鏡的人,卻從來不對別人說自己擅長什麽。每一個人都心懷傲氣,沒有人會去注意他,僅有的幾個知道這個人的,心裏也是不屑。據那些人的描述,那個人唯一的特征就是戴著墨鏡。


    這種特征,和三叔完全符合,如果不是瞎子,又不是眼部有殘缺或者有什麽非常明顯的特征,一般人不會終日戴著一個墨鏡,就連到了夜裏都不拿下。李家被剿滅之後,大家都被抓了起來了,可是,警方卻忽略了這個人。


    知道這個人的,非常少,甚至連那些被抓起來的人,在最後坦白從寬以求寬大處理的那些人,都忘記把這個人說出來了。因為在大家心裏,都覺得這個人可能不是什麽奇人異士,而是靠著關係被招聘的。


    那些人猜測,這個人可能是李家的核心成員,但是,警方非常明確地告訴他們,所有核心成員都被擊斃了,所以他們沒有人提起。


    “三叔,可能就是那個戴著墨鏡的人。他逃了。”沈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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