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問結束之後,魯南和我討論了起來。


    這場攻擊,才是挑釁的真正開始。魯南問我會不會我們鎖定受害人範圍的事情,已經被那個催眠高手知道了。我想了想,搖頭:“應該不會,這次行動,太隱蔽了,所有埋伏在潛在受害者的警察,都是便衣。”


    催眠高手沒有辦法監視每一個她想要下手的人,而家裏來客,是常有的事情,她就算有所猜測,也未必敢確定。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已經知道劉佳趕到g市是為了幫助我們了。


    催眠者和催眠者之間的對決,這是劉佳的傲氣,也是那個催眠高手的傲氣。


    不管是出於任何方麵考慮,劉佳都是幕後黑手的眼中釘,除掉她,對幕後黑手一方有好處。這一次,或許隻是一個警告而已,對方的挑釁意味,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我和魯南討論過後,決定改變策略。


    趙達這個時候也帶人回來了,他說,他們去那家農藥鋪搜了一下,結果發現,農藥鋪的老板被綁在了屋裏,塞住嘴巴,不能動彈。是有人,將老板綁了起來,並故意冒充老板,將腐蝕性的濃夜賣給了那名受害者。


    那個綁架老板的人,是個男的,現在已經不知去向了。出了事之後,趙達已經擅自做主,加強對我們鎖定範圍內農藥鋪的監控。魯南歎了口氣:“千算萬算,還是少算了一步。”


    魯南的話音剛落,劉佳竟然就走進了辦公室,她是幾名警察護送回來的。


    我問她怎麽回來了,她說,她和江軍討論了一下,還是覺得,我們這邊,更需要她。劉佳的眼眶還是紅的,她說,她已經失敗了一次,她不想再輸給那個催眠者。劉佳會做這個決定,並不是隻是想爭一時之氣。


    她和江軍,都已經達成了一致:全力幫助我。


    為此,他們寧可暫時放下互相的守候。


    我的心一酸,還來不及說話,劉佳就給我提了一個更加大膽的建議:“找一名受害者,讓我去她的家裏,她要對決,我就跟她對決。”


    魯南驚訝道:“你的意思是,搞出大動作,讓她知道你要和她對決?”


    劉佳點了點頭:“她的能力,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劉佳說,那名受害者,被她一聲大喝,竟然還沒有醒來,還作出了攻擊性的行為,這說明,對方對那名受害者的催眠,非常深入,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深度催眠。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鬥得過她,但她傷害了江軍,我不會饒過她。”


    第870章 電話兩端的對決(一)


    劉佳非常堅定地對我們說,我馬上搖頭:“太危險了!”


    如果是在從前,和犯罪嫌疑人通個電話,我並不覺得有任何危險,隻是現在,情況已經超乎了我們的預料,通過電話,利用聲音對人進行深度催眠,實在讓人防不勝防。萬一劉佳被催眠,突然作出讓我們不知所措的行為,我一定會懊悔終生。


    “李教授,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路能走了,不這樣做,你們不可能抓到她的!”劉佳著急了起來。


    我知道,劉佳說的是真的。如果對方一直利用公共電話亭或者不記名的電話卡犯罪,我們在短時間內想要抓住她,根本是不可能的。劉佳繼續堅定地對我說:“為了讓更少人受害,為了抓住她,都隻有這個辦法。”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魯南皺著眉頭,問了句:“你有多少把握?”


    劉佳搖了搖頭:“沒有什麽把握,但是,她想用聲音催眠我,沒那麽容易。”劉佳也在冒險,她想通過電話,將對方催眠,問出對方的位置和身份信息,然後將那個人逮捕。劉佳對我們說了實話,她說,她的確沒有把握,但是,她可以保證,自己不會那麽容易被對方催眠,畢竟,她對催眠的研究,也已經慢慢深入了。


    劉佳再三請求我,她說,這不僅是她的意思,也是江軍的意思。為難之下,我同意了,但我也提出了條件:我們必須時時刻刻陪在劉佳的身邊。劉佳同意了,之後,我們和劉佳一起回到了醫院。


    江軍還沒有睡著,他聽說我們同意了他們的建議,有些高興,好像完全忘記了身上的疼。江軍給了我一個非常堅定的眼神:“李教授,你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讓我從殺父之仇裏走了出來,就算是我死,我都會幫助你的。”


    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我們大張旗鼓地進了一名受害者的家裏,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了。很多警察,包括我和魯南,都圍著電話坐著,我們已經把這附近所有可能傷害到劉佳的物件給收了起來。


    甚至,我們在桌角、牆上都貼上了厚厚的海綿,這樣就能防止劉佳被催眠後,會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行為。在等待的時候,我接到了沈承的電話,這幾天,他已經趕到了s縣去,隊長楊帆非常配合沈承的秘密調查。


    楊帆為人正直,值得信任。我把這裏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沈承,沈承聽了之後,隻讓我們小心一點。他也知道,抓住催眠者的機會,機不可失,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再進行精心計劃了。


    問起朱立的自殺的行為,沈承說他已經找到了兩個犯罪嫌疑人。我微微一愣,問沈承是怎麽找到的。沈承說,他先去了醫院,後來又去了精神病護理院。醫院,是當初給朱立做精神病鑒定的那家醫院,當初,邱興化就是在那個時候闖進醫院,並將生的肝髒喂朱立吃下的,朱立畫的簡單線條,也是在那家醫院畫出來的。


    而精神病護理院,是楊帆後來把朱立送去的護理院,朱立是在那裏自殺的。


    沈承對兩個單位的所有人員進行了調查,他發現,在朱立進醫院之前以及進護理院之前,發現有新人員調入,而在朱立離開醫院和在護理院死亡之後,那兩個調入的人員,又都辭職了。


    當初,朱立還沒有出事,我並沒有詳細地去調查醫院和護理院的人員,一切都是楊帆負責的。新人員調入,時有發生,想必在沒有出事的情況下,楊帆也沒有懷疑,所以得出的結論是醫院和護理院的人員沒有問題。


    而在朱立出事之後,那兩名人員並沒有馬上離職。他們是在沈承去的前兩天辭職的,沈承覺得有蹊蹺,通過詢問,發現這兩名人員,在朱立在醫院和護理院期間,都是照料朱立的直接人員之一。沈承覺得更加蹊蹺,所以已經把這兩名人員逮捕了。


    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沈承已經對這兩名人員進行了訊問,但是這兩個人都異口同聲地稱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特別是護理院的那名人員,她稱朱立死的時候,她和所有護理都在窗戶外麵,親眼看著朱立拿水果刀抹脖子自殺。


    沈承也已經確認過了,他們並沒有說謊。但是,雖然這兩個人都拒絕認罪,可是沈承還是覺得他們有問題。因為,沈承發現這兩個人離職的時間,是在同一天。醫院和護理院這樣的正規單位,想要進去,單位必然會核實身份信息,所以想要抓到他們,對沈承來說非常簡單。


    沈承是在省外將這兩個人逮捕的,他們雖然沒有在一起,但是卻去了同一個省。


    這太巧合了,沈承直覺認為他們有問題,現在缺的,隻是證據而已。沈承說,如果隻是讓一個精神病人畫一幅畫,並不是難事,像教小孩那樣教就行了,但是要讓一個精神病人拿刀抹脖子自殺,不是那麽簡單的。


    放下電話之後,我和魯南也說了這件事。魯南嘿嘿一笑,還是沒有緊張的樣子,他說,他覺得沈承肯定能破了這個案子,還說,南區破案王的名聲,不是浪得虛名。魯南這麽說,也算是誇了他自己,因為他是北區破案王。


    沒有再和魯南調侃下去,天黑了。凶手幾次犯案,都是在白天,因為隻有在白天,可以到附近去買到農藥。就在我們鬆懈下來的時候,一道電話鈴在寂靜的屋子裏響了起來,我們立刻站了起來,圍到了電話四周。


    主人家確定,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看號碼的格式,是個手機號碼。電話已經響了兩聲,魯南眯起了眼睛:“如果是催眠者打來的,那她算是不按照平常的犯罪手法來了。”


    的確,不在白天打電話,明顯是不準備讓受害者去買農藥了,不用公共電話亭打電話,也明顯是準備好不讓警方在通話的這段時間,找到她的位置了。一切都在表明,如果這個電話是催眠者打來的,那她已經決定和我們開展戰鬥了。


    我們大張旗鼓進受害者家裏的消息,催眠者也一定知曉了。


    劉佳已經決定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到了電話上。我抓住劉佳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冷:“劉佳,小心點!”


    劉佳點了點頭,我鬆開手後,她把電話放到了耳邊,沒有說話,但馬上,她皺起了眉頭。她對我們點頭示意,表示那個人,就是對方的催眠高手。我們沒有要求劉佳擴音,也沒有使用串聯電話,同時接對方打來的電話。


    這是劉佳要求的,她說,連通一條電話線的催眠,依舊可怕,擴音,對方可能會知曉,直接掛斷電話,而使用串聯電話,劉佳怕我們不知不覺中,也會被對方給催眠,到時候,隻會更麻煩。


    我們都按照劉佳說的做,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安安靜靜地陪在劉佳的身邊,保護她。


    聽筒裏的聲音很小,我們都聽不清對方在說些什麽,但是仔細捕捉,能夠發現,對方的確是一名女性。


    劉佳還沒有說話,但是看她的表情,對方一定是說了什麽挑釁的話。劉佳還算冷靜,她終於開口了:“做這一切,很好玩嗎?催眠,應該被善用,而不是濫用。”


    劉佳說完話之後,又沉默了幾秒鍾。


    但很快,她又開口了:“如果父親在,還容得你撒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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