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全是關於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唐影軒早就已經醒來了,他就坐在宅子外麵走廊的木扶手上,他倚著柱子,似乎一直在等我。我走出來之後,唐影軒馬上問我,是不是有進一步的對策。


    我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宅子,我們都不是非常熟悉,我們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偽裝好,在宅子裏不露餡。其他的,需要七叔一手安排。我和唐影軒並肩走著,山上的空氣很清新,但也很冷。


    我們找到了七叔,看七叔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對沈承的下落,一點頭緒都沒有。我直言道:“七叔,你不必找沈承了。我們如果從青聯會老宅裏平安出來,我保證沈承會平安歸來。”


    七叔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你們是趁小承不注意動的手吧,否則,你們沒那麽容易抓住他。”


    我微微一笑:“的確,我們贏得不光彩,但都是你們逼得。進宅子的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


    七叔擺了擺手:“已經都準備好了,等天黑,我就帶你們進宅子。先見老二,再見老一,不過,見到老一之後,我必須跟他說是被你們威脅,才不得不帶你們進老宅的。”顯然,七叔對他口中的這個老一也有著很深的忌憚。


    一叔當初同意殺死五叔的場景,七叔一定沒有辦法忘記。就算他們是同一個輩分的人,但是涉及到權力和自己的利益,所謂情分就根本不存在了。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這個一叔,如果我沒有事情威脅他,他肯定不會見我,也不會和我好好交談。


    既然沈承對這個勢力這麽重要,那我肯定不能藏著掖著,反而要讓一叔知道我挾持了沈承。七叔畢竟是在幫我,如果因為我被一叔殺了,我反而會過意不去。和七叔商量了一陣之後,我站了起來,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沒有聯係江軍,這個時候,我們越少聯係,江軍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會越低。但是,我卻接到了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魯南打來的,這個電話,可以說是遲來的電話。他告訴我,那個在自殺林自殺的男人已經清醒了過來。


    可是,這個男人竟然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想要自殺,他說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自殺林,他簡直無法相信警方對他說的話。魯南立刻感覺不太對勁,他請精神科的醫生對那個男人進行了測試,但是卻沒有發現他有精神異常。


    魯南又讓鑒定人員對男人體內的化學成分進行了檢查,這下,魯南有了重大的發現。魯南激動地告訴我,他剛剛拿到檢查結果,看了上麵給出的鑒定意見就立刻給我打電話了。聽魯南的語氣,非常興奮,我想他一定有了非常重大的發現。


    對於自殺林的案件,我一直都非常重視,我馬上問他發現了什麽。魯南沒有賣關子,他告訴我,通過對企圖在自殺林自殺的男人進行身體檢查,醫生在男人的體內,發現了少量致幻劑成分的殘留。聽到致幻劑三個字,我立刻坐直了身體。


    致幻劑這個定義,我並不陌生,在我遇到過的案件中,就有非法販賣合成致幻劑的案子,也有不少因為注射或服用致幻劑丟掉性命的案子。醫學上給致幻劑的定義通常是指影響人的中樞神經係統、可引起感覺和情緒上的變化、對時間和空間產生錯覺、幻覺直至導致自我歪曲、妄想和思維分裂的天然或人工合成的一類精神藥品。


    大量的致幻劑,可能會讓人的精神短暫性錯亂,產生各種錯覺或者幻覺,甚至看到很多光怪陸離的東西。魯南說,他沒有遇到過跟致幻劑有關係的案子,但是他詢問過醫生,醫生已經把致幻劑的藥理給他大概介紹了。


    致幻劑,顧名思義,單單從藥種名稱上就能推測出它的功效:致使人產生幻覺。注射或者服用了致幻劑的人,在短時間內會產生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幻覺。而這種反應,最早從生理開始,然後逐漸蔓延到心理。


    最典型的反應主要有:瞳孔擴大,麵色潮紅,結膜充血,流淚流涎,肢體震顫,反射增強及輕微的運動失調,脈搏加快,血壓上升,體溫升高等。而慢慢地,如果藥量小,受藥主體會產生焦慮、憤怒等多種多樣的情緒,而如果藥量大,各種幻覺就會出現了。


    甚至於,曾經有使用致幻劑的人,產生了自己會飛的幻覺,從高層樓一躍而下,或許,在死者死前,他都還沒有從自己的幻覺中走出來。魯南對我說了一大堆話之後,他又變得慎重了起來。


    “李教授,我想過,自殺林自殺的這些人,可能都使用了致幻劑。”魯南對我說。


    我馬上否認:“但是之前的那些屍體,法醫不是都沒有從他們體內查出致幻劑殘留嗎,有的隻是毒藥或者安眠藥。”


    “我考慮過,所以我問了醫生。自殺林這地方,很少人會去,所以那些死者,都是在死後兩天之後才被發現的,有一些致幻劑,在人體內分解速度比較快,可能法醫進行檢查的時候,致幻劑已經很難被發現了。而法醫也著重檢查農藥或者安眠藥成分,反而忽略了致幻劑的成分。而這次,死者沒有自殺成功,所以我們很容易就檢查出來了。”魯南回答。


    我還是搖頭:“如果是在幾年前,倒是有可能。可是現在都已經過了2000年了,刑科技術不至於犯這種錯誤。”


    “對,是不應該犯這種錯誤。但是你想過嗎,負責案子的是趙達,他一心隻想結案,又不想查,又著急,不管是案件偵查還是刑科鑒定,一定都是草草了事,檢查不出什麽來,很正常。”魯南試圖說服我。


    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魯南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魯南已經調查過,這個被救下的男人,沒有使用致幻劑的前科和習慣,他自己也稱不知道為什麽身體裏有這種成分。因此魯南認為,這和凶手脫不了幹係。


    有了重大的進展,魯南又成功向兩地警方申請了延長時間,繼續偵查,兩地警方都同意了。這隻是魯南的初步判斷,他覺得隻要順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我沒有再幹擾魯南的思路,畢竟辦案的是他,我不了解情況,胡亂給意見,對他沒有幫助。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他一句:“魯隊長,據我所知,致幻劑產生的效果,根本就不可控,這種藥,沒有辦法讓人固定去做某件事,所以也不可能讓那麽多人,都去一個地方,用同樣的方式自殺。”


    第780章 招募奇人異士


    “這也是我疑惑的,有最新的進展,我會告訴你的。”魯南說完,掛斷了電話。但很快,我又接到了第二個電話,是我拜托的大隊長打來的。他和父親曾經待的那個黑社會家族在同一個地方。


    他的效率很快,我讓他替我調查一下在近幾十年來,當地被消滅的黑道勢力的詳細信息。他告訴我,我拜托他之後,他立刻就找人去辦了。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他一共找到了大大小小五十多個相關的團體。


    其中,有一些團體隻有幾個人,因為我的請求,所以他把這些小團體也算進去了。其中,還有兩個大團體,不算被滅了,而是成功洗白了。這兩個團體,成了當地兩家比較大型的企業,壟斷著某一個行業的地方經濟。


    當地有不少人都在傳說這兩家企業的董事長,曾經是道上大哥,但是,那也隻是民間傳言而已,沒有人敢放到明麵上來說,生怕給自己惹麻煩,而有的人,認為這事純屬虛構。隻有警方一些老的幹部和警察知道,傳言是真的。


    幾十年前,因為地方的特殊背景,有些勢力沒有直接被消滅,等到警方真正開始動刀的時候,一些有遠見的團體已經洗白了,還找到了替罪羔羊。出於各方麵的考慮,警方沒有追究,甚至於,到現在,就連刑事追訴期都過了。


    我讓這個隊長,把那些二十人以下的團體排除,一一把那些團體,曾經坐第一把交椅之人的名字告訴我。顯然,這個隊長手裏麵正拿著資料,我都聽到了他翻紙的聲音。很快,他排除了其中二十多個團體,他又按照我的要求,給我念了三十多個人的名字。


    其中,正有一個人,姓李!曼叔說,父親是從那個家族走出來的,既然說是家族,核心成員之間,多多少少有血緣關係,或者其他如領養等法律上的近親屬關係。曼叔還說,父親在家族裏麵非常受器重。所有的黑社會性質的家庭都一樣,一般很少會給外人機會,或者特別大的權力。


    因此,綜合種種可能性進行分析,我才認為父親應該和那個家族的一把手同姓。我馬上問隊長,這個團體中,一些權力比較大的人,都叫什麽名字。隊長讓我稍等,他又開始翻資料了。


    老警局裏備份的資料還是比較齊全的,很快,他一個一個地給我念了很多人的名字,這些人,大部分姓李,但也有其他一些姓。其他姓氏,可能是李姓的表親。但是,隊長念了一大串名字,我就是沒有聽到李毅然這三個字。


    但是,我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名字:李然。如果單單拿出這個名字來,我一定不會覺得奇怪,但是,這個名字和父親的名字對比,就有些蹊蹺了:李然和李毅然,後者隻多了前者一個字。


    “有沒有李然這個人的具體信息。”我問。


    隔了兩三分鍾,隊長透過電話告訴我,他找到了。


    “李然,是這個團體勢力一把手李峰的第四個孩子。”隊長對我說道:“但是這個李然,卻沒有在被捕和被殺的名單裏。”


    “這個勢力,還有人活著嗎?”我問。


    “核心成員都在幾十年前那場圍剿行動中死了,除了這個李然。至於其他姓氏的那些手下,有的被殺了,有的逃走了,有的被捕坐牢,早就被放出去,不知道去了哪裏,要找到他們,很難,但多花點時間,肯定能夠找到。”隊長回答我。


    我:“暫時還不用找,不是核心成員,找到也問不出什麽。我想知道的是,這個團體,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內部的變故。”


    我的話,提醒了這個隊長。他從他手裏的資料上,找到了當時訊問筆錄的隻言片語,因為核心成員李然沒有被找到,所以當時的警方著重訊問了李然的下落,警方又是打,又是不給飯吃,但是最後問出來的結果都一樣:沒有人知道李然去了哪裏。


    但是,那些人卻猜測,李然可能已經被李峰的其他孩子殺死了,因為李然一直是家族裏非常優秀的一個,還主張把勢力洗白,長期發展。聽到這裏,我已經基本確認了下來,這個隊長口中的李然,就是父親李毅然,而這個團體,就是父親的家族。


    因為,隊長的描述,和曼叔的描述太像了。看來,父親原來並不叫李毅然,這名字是他後來改的。那個時候,戶口登記的漏洞還非常大,也沒有全國統一,父親如果利用一些錢或者小伎倆,改個名字,和原來家族的戶口脫離,並不是難事。


    這或許也能解釋,為什麽我在報考警校的時候,警校沒有查出父家庭背景的性質的原因。照理說,按規定來,我是報考不了警校的。


    “把這個勢力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越詳細越好。”我又提出了要求。接下來,隊長跟我進行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通話,他基本算是把他手裏的材料和卷宗給念了一遍。當日,曼叔對父親的來曆用隻言片語就帶過了。


    我總覺得,父親不會隻是來自一個普通的涉黑性質家族這麽簡單。通過和隊長進行交談,我對這個團體也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個家族,在當時,影響力要比我想象中的大。


    這個團體,和其他黑社會團體太大的區別,經濟隻要來源於保護費、非法借貸等方式,隻是影響力比其他相同性質團體大了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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