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村子裏在場的人中,也隻有朵哈一個人有醫學知識了,其他人對猝死的表麵特征並不知情,所以朵哈說死者是怎麽死的,死者就是怎麽死的,沒有人會懷疑。真相無非隻有兩個:朵哈沒有說謊,朵哈說謊。


    如果朵哈說謊的話,那她必須串通其他醫生。朵哈怕但責任,當時是托關係把番市裏的幾個醫生全部請進了庫塔村裏進行屍體的表麵檢查,大家得出來的意見一致:死者極有可能是猝死的。


    在這樣的城市,對屍體進行解剖或者進行血液分析是不可能的,而村子裏的人又都認為死者死於惡靈的索命,沒有人報警,更沒有人想過把屍體送到大城市進行屍檢。所以番市裏的幾個西醫作出的結論就成了最專業最科學的結論。


    我並懷疑這些醫生的能力,雖然是在偏遠的地方,但他們都是從其他省份學成歸來的,專業知識不差,所以他們一致得出來的結論,十之八九是正確的。而且,猝死的人在臉部肌肉和其他表麵特征上會有比較明顯的特征。


    所以,隻要朵哈說謊了,其他醫生必然是跟著朵哈一起撒謊的。


    “阿迪裏隊長,明天進村,我要番市裏籌備一些事項,希望警方配合。”我說道。


    阿迪裏已經答應了我,所以他也不好拒絕。我讓阿迪裏替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秘密調查朵哈和其他醫生之間的關係,在這個番市裏,醫生就那麽幾個,大部分醫生是高傲的,他們之間可能會形成一種攀比和競爭的關係。


    正常來講,如果這些醫生之間的關係很好,他們則有可能串通一氣,但是如果平時關係不好,朵哈和其他醫生之間串通的可能性則不是很大。阿迪裏馬上照做了,我則繼續翻閱起詢問筆錄來。


    詢問筆錄也比較簡單,朵哈沒有提供非常詳細的信息。那名幾個月前在番市失蹤的女性叫做熱娜,三十多歲,她是在好幾年前嫁到庫塔村的,那個時候,沙漠惡靈的傳說還沒興起。但是,熱娜的丈夫沒多久就抱恙去世了,熱娜守了寡,一守就是好幾年。


    據說,熱娜家裏沒有親人了,所以丈夫死後,熱娜就一直住在庫塔村裏,直到幾個月前,熱娜突然失蹤了。朵哈在詢問筆錄中稱這些也是她在回村裏的時候聽村裏人說的,由於她沒有經常回村子,所以具體情況,她也不知道。


    閱讀完詢問筆錄之後,我出了警局,回到旅社,賽盤爾看到我馬上哈哈大笑,原來他是在擔心我遇到什麽事情。


    賽盤爾昨天深夜的時候還去敲我房間的門,可我還沒有回來,這把他擔心壞了。


    我和賽盤爾萍水相逢,他這樣擔心我,我有些感動。和賽盤爾交流過後,他終於要離開這裏了,我沒有挽留,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他必須為自己的家庭和生計奔波。我也沒有再告訴賽盤爾我馬上就要再進村,我不想這麽一個老實的人替我擔心。


    還了車鑰匙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次進村,我必須在十天之內把村子裏的案子調查清楚,我有些頭疼,這次的案件,非常棘手,因為連我自己都親眼看到了兩個已經死去了的人。


    這十天,我恐怕是沒有辦法出村了,整理完行李之後,我又出了旅社。


    我到了朵哈的診所,才是中午,朵哈的診所裏還是人滿為患。朵哈正在替病人診斷,朵哈把頭抬起來的時候,透過布簾也看到了我。她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朝著我走了過來,她問我為什麽要來這裏。


    朵哈對我說話還是非常不客氣。


    “聽說你到警局提供線索了。”我說。


    朵哈皺起了眉頭:“你怎麽知道?”


    我:“警方要開始全麵調查村子裏發生的詭異事情了,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朵哈:“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這麽多警方的事情,你不是說你是探險者嗎?”


    我沒有回答朵哈的問題,我朝正在排隊的病人掃了一眼,問朵哈今天什麽時候能夠下班,我想要和她談談。朵哈看了看手表,告訴了我一個時間,之後,她馬上轉身走了進去繼續給病人看病了。


    我在外麵觀察了朵哈一會,走開了。


    到傍晚的時候,阿迪裏派人找到了我,於是我又到了警局裏。阿迪裏告訴我,我讓他查的事情有著落了。和我一開始預料的一樣,番市裏的幾名醫生平時不怎麽聯係,而且有競爭關係。


    明麵上,他們見了麵會握手相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醫生背地裏都互相看不起對方,這種情況已經在番市持續了好幾年了,隻是大家都沒有道破而已。番市的主城區不大,幾個醫生各自占據了一個街區,但唯有朵哈的生意最好。這種情況下,朵哈想要串通另外幾名醫生做違法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朵哈應該也不笨,她不可能找上幾個隨時可能給自己一刀的人合謀。


    而且,雖然是小地方,但是生病是常有的事情,整個行業都被他們所壟斷,他們不缺錢花,所以很難被利誘。除了朵哈比較年輕之外,其他幾個醫生已經上了年紀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可能再過個二十年就可能進棺材裏了,他們在小小的番市蝸居了大半輩子,又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晚年之路給斷了。


    而且阿迪裏調查過,這幾個醫生雖然平時心高氣傲,但是從來都沒有做過違法的事情,人品也是有保障的。如果說有特殊情況,買通一個醫生有可能,但要把所有醫生都給買通了,非常困難,畢竟人心不齊。


    據調查,朵哈當日怕擔責任,為了要把那幾個醫生請來,沒有自己出麵,而是托了番市上一個比較有地位的人前去邀請,那幾個醫生這才肯賣麵子到村裏去,當時也有很多人在場,那些人都可以證明。


    “那幾個醫生不怕庫塔村裏的傳言嗎?”我問。


    阿迪裏:“怕,怎麽會不怕呢,但是礙於那個人的麵子,他們都去了,據在場的人說,那些醫生當時猶豫了很久。後來他們才勉強同意了,畢竟,噩運傳言的來源是沙漠,而不是那片村子。”


    阿迪裏這麽說倒也有道理,阿迪裏對朵哈的調查還算認真負責,他還替我調查了這一個月來朵哈和其他醫生的行蹤,他發現,除了幾天前庫塔村裏出了喪事的時候,朵哈和醫生去了一趟庫塔村,期間,他們一直待在市內看病,哪裏也沒去,相互之間更是沒有見麵。


    於是,我心裏對朵哈的疑慮基本排除了。


    第507章 老朋友


    我和阿迪裏約了第二天的時間,看的出來,阿迪裏並不想去那個村子,但是無奈,他必須跟我一起去。阿迪裏做了警力的部署,為了防止運輸殺手組織贓款的人和許伊他們逃離番市,對番市的封鎖還在嚴密進行著。


    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許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讓我隱隱不安了起來。隱匿在主城區內,許伊和紅衣怪人總得吃喝吧,可是竟然沒有人發現他們。我又想起了許伊所住旅社牆上的那本月曆,被圈起來的數字10,我到現在還沒明白是不是許伊刻意留下來的信息。


    阿迪裏告訴我,包括他自己,他最多隻能排出四名刑警隊員跟我進村,否則警力肯定會不夠。我自然是懊惱,四個人,加上我也才五個人,這樣的偵查力量,隻能運用在小型的刑事案件中,這麽複雜的案子,這樣的人數絕對是不夠的。


    但我也沒有辦法抱怨,警力不足,客觀條件所限製,我也無可奈何。


    我還讓阿迪裏再次去勸除了朵哈的那些醫生,隻要有一個人願意和我們一起進村調查就行了。阿迪裏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再次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我和朵哈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到朵哈診所的時候,朵哈的診所裏還有幾名病人,朵哈正在聽診。我沒有催促朵哈,而是靜靜地坐在診所裏等著。終於,一個多小時之後,朵哈忙完了。看她的樣子,她很勞累,她給我倒了杯水,把診所裏的燈開了。


    天已經暗了下來,診所裏一個人都沒有,朵哈一累,脾氣就更加不耐煩了。她讓我有什麽話,趕緊說。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了我的請求,我希望朵哈能夠和我一起進村,配合調查。


    請朵哈進村是有幾個理由的,第一,她是當時接接觸過那名小夥屍體最專業的人,在調查的過程中,警方勢必需要朵哈提供證詞。第二,邊省大部分人的喪葬方式是按照某宗教奉行土葬,如果能勸動當地人把屍體挖出來進行檢驗,需要有一個專業的醫學知識的人來和我配合,這個人非朵哈莫屬。


    但是,想要驗屍,當地人恐怕不會同意,雖然我是為了調查村子的真相,沒有褻瀆死者和宗教的意思,但當地人未必會這麽想。挖屍檢驗,在偵查中是比較常見的,但這不得不考慮到風俗的束縛。


    如果有可能,朵哈自然是不二的人選。我也想過要把邊省大城市的法醫請到番市來,但仔細一想,法醫在邊省可是稀罕物,人員調動,必然驚動上級,一旦紅衣女案被邊省上級知曉,這案子也不用調查了,所以請醫生配合調查,也是無奈中的辦法。


    朵哈沒有答應,她直接衝我搖頭:“不可能,我這裏有這麽多病人,我騰不出空來。而且,先生,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村子裏是有惡靈作祟,不是人可以解決的,你如果不想攤上麻煩,趕緊走吧。”


    “市裏還有其他幾個醫生,你走了,病人可以去其他診所。”我說道:“配合警方調查,對整個番市更是大功一件。”


    朵哈有些惱怒:“你真的很煩人,我都說了不願意,你為什麽還是要強人所難。還有,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不再隱瞞了:“我專門從事偵查工作,是個教授。”


    “教授?”朵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是個教授,騙人也不選個好一點的說辭。”


    我有些無奈:“我沒有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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