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或許有難言之隱的,不是劉博士,而是杜磊。”


    杜磊自殺,沒去找我們,更沒有留下他自殺的原因,隻留下那三張莫名其妙的紙條。所以杜磊,一直都有難言之隱,而杜磊,又和孤兒院聯係緊密。


    一開始,我試圖去找劉博士和孤兒院的直接關係,卻忽略了一種間接關係。在警校期間,杜磊不管是學習還是技能都不突出,但是他卻經常在劉博士的研究室外排隊想和劉博士交流。他和劉博士見麵的次數很多,他每次都和我說他向劉博士討教心理學的知識,可是,幾年下來,杜磊的心理學水平也不見漲。


    杜磊很普通,劉博士就算為人熱情,也不可能唯獨和杜磊見那麽多次麵,要知道,每天排在劉博士研究室外麵的學生多不勝數。


    這樣看來,杜磊和劉博士的關係,也不同尋常,他很可能知道杜磊失蹤幾年的真相。


    杜磊已經死了,他去孤兒院的目的似乎成為了一個謎,但是,也不是沒有人知道。孤兒院裏的那個小孩羅夕,隻要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或許就能知道杜磊連續三年堅持去孤兒院是要幹嘛。


    很多次,劉博士和我單獨見麵,說話都有些高深莫測,我總覺得他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但是卻又不好啟齒。劉博士待我極好,在死的時候,就算他不願意把真相告訴我,可能也會給我留下方向,這個孤兒院,可能就是劉博士給我的警示。


    我曾經想過一個可怕的可能:杜磊成為了敵人。


    可是按照我現在的分析,杜磊真的是敵人嗎,如果他是反派的話,劉博士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將真相告訴我。


    “想辦法,把羅夕找到,這個人,絕對能夠解開杜磊身上的所有謎團!”我對溫寧說道!


    第388章 那三年(一)


    溫寧猶豫了片刻,隨後,他點頭:“我可以盡力替你找到羅夕這個人,但是,關於杜磊的消息,我暫時不能再插手了。”


    我微微一愣,反問:“為什麽?”


    溫寧有些為難,車子就停在路邊,寒風呼呼地吹著,空氣中濕潤的水汽在車窗上覆蓋上了一層迷茫的白霧。溫寧告訴我,就在前不久,他接到了徐通的電話,徐通將上級的命令轉述給了他:禁止調查和330案有關係的任何線索。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坐在劉佳家中商量的時候,溫寧的手機突然響了。溫寧出去接了個電話,進來之後,溫寧的表情就和之前不太一樣了,原本我以為是警局遇到麻煩事了,沒想到,竟然是上級下令禁止調查330案。


    溫寧話裏的意思非常明顯,這次禁止,是絕對禁止。


    在幾個月和徐通的交談中我才知道,原來刑偵總隊也一直在小範圍地、秘密地調查330案,隻不過完全沒有對外公開而已。但是這次,上級也將刑偵總隊的調查給禁止了,我突然之間感覺到了憤怒,我完全沒有辦法理解。


    “李教授,這次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幫了你。”溫寧苦笑一聲。溫寧覺得是這段時間他和我走的太近,所以引起了上級的注意,我在調查330案,係統內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看著溫寧幹笑著的臉,我輕輕點了點頭,同意了。


    溫寧隻是一個副隊長而已,在眾人眼裏,他的職位已經很高,但麵對上級,溫寧必須服從命令。並且,這段時間,他給我提供的幫助太多了。


    溫寧將我們送回到了警校,溫寧表示他會去調查幾年前羅院長還在時的孤兒院名單,那些和羅夕同時期的孩子,大部分都被b市的人領養走了。孤兒院並不大,同期朝夕相處的孩子可能會更加了解羅夕這個人,也更可能知道羅夕會跑到哪裏去。


    就目前已知的,孤兒院進行過兩次搬遷。一次是從外省搬遷到b市,辦好手續之後,孤兒院建立在b市市內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胡同裏,另一次是在羅院長去世之後,五個女人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將孤兒院搬遷到郊區。


    於是,在我和江軍的要求下,溫寧會對羅院長這個人進行調查,從而得知孤兒院是從哪個省搬遷來的。據那五個犯罪的女人說,羅夕是她們接觸的第一批孩子,而孤兒院裏的第一批孩子,都是羅院長從外省帶來的。


    羅夕逃走,極有可能會想要回家,就算不想要回家,羅夕也可能回去祭拜自己的父母。所以,找到孤兒院最早的地點,非常必要。交待好一切,我和江軍才終於回到了單元房,母親已經早早地睡下了,我回到房間,洗漱過後,也閉上了眼睛。


    一個夢,關於以前的回憶,這段記憶,幾乎已經湮沒在我的大腦之中,沒想到,它在這個時候重新清晰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酷暑,杜磊失蹤前的幾個月,我們剛從警校畢業不久。


    我和杜磊走在烈日之下,b市的高溫幾乎要把人烤熟,陽光刺得我們睜不開眼。


    “李可,我喜歡烈日。”


    “為什麽?”我看著杜磊滿頭的汗珠,他全身的衣服已經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杜磊:“我也想像烈日一樣耀眼。”


    我笑笑:“你可以的。”


    杜磊:“隻是,我一直可悲地生活在那團陰雲之後。”


    杜磊說著,指了指天上,暴風雨即將來臨,一團陰雲漂浮在天空之中。杜磊的話音剛落沒多久,陰雲慢慢將烈日遮擋住了,耀眼的陽光不在,陰雲的輪廓變得發亮。陽光似乎正在奮力地想要衝破陰雲,但是,它最終也沒能成功。


    雨滴落下,天上的陰雲越來越多,那耀眼的烈日,再也不在了。


    我愣愣地盯著天上,任憑雨水將我的全身打濕,我的心裏萌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就在那念頭馬上要衝破我大腦的束縛時,杜磊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快跑啊,下大雨了!”


    我睜開了雙眼,夢結束了,我緩緩地坐了起來,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過來,不僅僅是杜磊自殺的時候,早在很久之前,杜磊似乎就已經有難言之隱了。他曾經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似乎都高深莫測,雖然我還不知道他對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在所有人的眼裏,杜磊一直是最最平凡的那個人。


    我從抽屜裏取出了杜磊的一張照片,杜磊正對著鏡頭敬著標準的警禮。我微微歎了一口氣:“杜磊,你真的平凡嗎?”


    330案,看似是杜磊悲慘命運的開始,但或許,早在那之前,杜磊就已經預感到他會有這樣的遭遇了吧。


    我和江軍很早就出了門,按照我的推測,劉博士向孤兒院捐贈遺產,很可能是給我提供一條指引。杜磊和孤兒院的關係密切,而劉博士和杜磊的關係也很密切,所以劉博士可能知道杜磊的難言之隱,卻又不方便明說,於是讓我對那所孤兒院產生了關注。


    我和江軍決定再去對孤兒院進行一次嚴密地勘察。


    這一次,我們不僅僅去了郊外的孤兒院,也到了孤兒院在b市的原址。杜磊在去孤兒院的時候,孤兒院還沒有搬遷到郊外,那裏或許有更多的線索。


    我們在郊外的孤兒院並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偵查線索,於是我們又趕到了市內的那條小胡同裏。孤兒院已經搬遷多年,但這裏還是和幾個女人的回憶裏一樣冷清偏僻。小胡同外有好幾間四合院,這裏還保留著b市很久以前的民居。


    四合院裏,孩子歡樂地嬉戲,老人也坐在院裏聊天。


    穿過小胡同,我們看到了一道破舊的小木門,由於位置偏僻,孤兒院搬遷之後,這裏並沒有被重新利用起來。江軍伸手輕輕地推開了那道門,隨後,我們跨過了門檻。門裏也是一個院落,院子很大,羅院長在的時候,最多的時候一共有幾十個孩子,這麽大的地方,倒也夠那麽多人居住。


    我們一間房一間房地勘察了起來。幾個女人搬遷的匆忙,孤兒院裏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被搬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殘留在孤兒院裏的東西早已經布滿了灰塵。我和江軍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打開。


    裏麵都是一些小孩認字的課本和一些書籍。


    我們把每個房間都勘察了一遍,就在我們以為要毫無收獲,準備離開的時候,桌腳的一樣東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一個臂章。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b市警校在校生所用的臂章。


    我猛然間想了起來,幾年前,杜磊的警校製服上少了一個臂章,從而被教官懲罰,整整跑了二十圈操場。這個臂章,好像就是杜磊的。如果不是特別激烈的摩擦,臂章不太可能會自動掉落,所以那個時候我一直在問杜磊,臂章去哪裏了。


    但是杜磊都隻是很敷衍的回答,現在想來,臂章是杜磊自己撕下來的。出警校不能穿製服,而臂章會出現在這裏,自然也是杜磊自己帶過來的。再仔細思考,杜磊為什麽要帶臂章過來,無非就是要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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