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梅林的這個解釋讓我們更加震驚:那個女人,毀容了。郝梅林向我們描述起那個女人的容貌,據她說,那個女人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好幾厘米長的疤痕,那疤痕幾乎把整張臉全部覆蓋住了,想要辨認出原來長什麽樣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女人來找郝梅林的時間都是在很晚的時候,在夜裏,郝梅林看到滿臉是疤的一個女人,心裏慎得慌,所以她從來也沒敢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隻是,在郝梅林的印象裏,那個女人臉上的疤痕像是刀疤。


    我和沈諾對視一眼,我心裏有了個大致的推測:那個女人是崔雲伊無疑。


    許嶸崢安排這一切,極有可能是他們夫婦的性命堪憂,為了讓崔雲伊活下來,許嶸崢策劃了這麽一場車禍,崔雲伊活下來之後,怕別人認出她來,自己將自己毀了容。


    第371章 毀容的女人(一)


    許嶸崢不惜花大代價策劃這一切,甚至自己身死,很顯然他是確認自己會死,否則,沒有人會閑著沒事策劃這麽一場車禍讓自己死亡。也就是說,許嶸崢陷入了某種危險之中,麵對這種危險,許嶸崢夫婦的性命堪憂,所以許嶸崢犧牲自己,讓崔雲伊活了下來。


    但是,這種危險又不是馬上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否則許嶸崢也不會有一年的時間去準備那場車禍。所以我推測,許嶸崢夫婦和某種人或者事件扯上了關係,他們想要擺脫和那些人和事的糾纏,但是擺脫糾纏的後果便是:死。


    可以毫不誇張地推測,許嶸崢夫婦加入了某種組織,他們想要脫離那種組織,但是結果是死。


    那個毀容的女人十之八九就是崔雲伊,崔雲伊每年都會來確認當年的事情,很明顯,崔雲伊是知道當年的所有事情的。許嶸崢犧牲自己讓崔雲伊活下來,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然不用說,從溫寧的調查結果來看,這對夫婦的感情的確也很要好。


    按照常理說,如果事先商量,崔雲伊也應該會和許嶸崢一起離開人世才對,可是崔雲伊沒有,她寧可自毀容貌,都要活下來,可見,崔雲伊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每年來,都是簡單地問幾句,確認沒有人問起當年的事情之後,她就走了。”郝梅林這樣對我們說道:“但是她走之前,都會威脅我們,她讓我們千萬不要將當年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沒有說她住在哪裏嗎?”沈諾問道。


    隻是,沈諾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自己馬上吐了吐舌頭。崔雲伊又怎麽可能把她住在哪裏這麽重要的問題告訴郝梅林呢,隻是沈諾一時情急,隨口問了一句。


    郝梅林對那些事也隻是半知半解,她倒是很認真地回答了沈諾的問題:“那個女人從來不肯多說一句話,確認完就走了。”郝梅林話鋒一轉,乞求道:“求求你們,我不想再這麽生活下去。”


    十年前的那場車禍對這三戶人家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他們每一個人都生活在終日擔憂的生活中。交待完事情之後,我們從郝梅林的家裏走了出來,我和沈諾坐在附近的一棵樹下,天氣越來越寒冷,時不時的有落葉從我們頭頂上飄飄揚揚地落在地上。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派和反派,許嶸崢和崔雲伊策劃這一切,他們所涉嫌的罪名,就是故意殺人罪,但是,他們真的是世人眼中的壞人嗎?當沈諾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搖了搖頭。


    想讓當年的事情不被別人知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知情的人全部殺死,因為隻有死人不會說話。可是,許嶸崢和崔雲伊沒有那麽做,崔雲伊獨自活下來的這麽多年裏,每年都會來確認,但是她卻沒有動手,這足以說明,崔雲伊根本就不想殺人。


    至少,崔雲伊替許嶸崢信守了作為交換代價的承諾。


    或許很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


    聽了我的話,沈諾的眼裏突然泛起了淚光,我微微一笑:“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沈諾,我不知道你和你身後的那股勢力是什麽關係,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說自己活的很孤單,我隻希望,你有一天能擺脫身不由己。”


    沈諾似乎不願意和我談論這個話題,她馬上把話題扯回到了崔雲伊的身上:“按照往年的時間,崔雲伊還要兩個月才會來找郝梅林,難道我們要等兩個月嗎?”


    我搖頭:“來不及。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兩個月之後,說不定尤旅都出國了。”


    現在唯一有可能知道十幾年前綁架尤旅事件的,隻有崔雲伊了。而且許伊近來奇怪的反應,也很可能和她的父母有關係,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崔雲伊。沈諾歎了一口氣,她問我需不需要她讓她身後的那股勢力替我找人。


    沈諾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什麽底氣,人海茫茫,要找一個已經裝死十年的人,不是很容易。


    我也陷入了沉思,那三戶人家的話一句一句地回蕩在我的耳邊,我們所在的位置,居高臨下,一眼望去,我們正好能看見l市的市中心。這隻是一個小城市,許伊老家所在的鎮距離市中心也隻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而已。


    “我想,崔雲伊一直就生活在這座城市裏。”我對沈諾說道。


    沈諾有些驚訝,她反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這是我的推測,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我的推測有很大的可能是正確的。


    從時間上分析,崔雲伊每年去找郝梅林和其他人確認的時間都非常固定,這種情況持續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十年前,交通運輸的時間準確性不比現在,如果崔雲伊在距離l市比較遠的地方,想要每年在固定的時間到達這幾個人的家裏,比較困難。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崔雲伊每年都提早很多天回到l市。


    但是,如果崔雲伊遠離l市,無非是想要躲人,她怕被其他人發現當年發生的事情。也就是說,l市是比較危險的,她如果真的回到l市,應該立刻去確認,並且,確認完之後,她會立刻離開,而不是等到每年固定的那一天再去找這些人。


    所以,我推測崔雲伊就在l市或者在l市不遠的地方。


    並且,崔雲伊有非常大的可能會去祭拜許嶸崢或者看望自己的孩子許伊。許嶸崢死後兩年,許伊進入警校,身在b市的許伊,不經常再回l市,隻有在每年父親忌日的那幾年回來。


    所以崔雲伊想要看到許伊,最好的時候就是在許嶸崢的忌日。


    許嶸崢的忌日和崔雲伊出現的日子隔了比較久的時間,如果崔雲伊兩次都要出現,並且她在距離l市很遠的地方,那麽來往將會非常麻煩。


    而最最重要的是,崔雲伊毀容了。據郝梅林說,崔雲伊滿臉是疤痕,所以這根本就很難擋住。不管是她完全沒有遮擋,或者是用麵紗、麵具等物遮臉,都會引起很多人的注視。崔雲伊毀容活下來,就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她,所以她不可能讓別人注意到這裏。


    也就是說,她會很少暴露在其他人麵前,更不要提坐著交通工具每年多次地往返了。


    “這麽一分析,崔雲伊的確有很大的可能一直待在l市裏。”沈諾說道:“現在的技術越來越發達,崔雲伊被發現的機率也越來越大,所以說如果她前幾年還有可能在其他地方,那麽這幾年,她絕對不敢到處亂跑。”


    “所以,我們找人的範圍可以縮小到l市了。”我回答。


    我們所有的推斷都是建立在毀容女人就是崔雲伊的基礎上的,不管毀容女人是誰,可以確定的是,她至少和當年的事件有關,我們必須找到她。


    沈諾皺著眉頭,凜冽的寒風將她雪白及地的圍巾吹起,那圍巾飄過我的麵前,一股馨香撲鼻而來。


    沈諾問我準備怎麽找崔雲伊,l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找個刻意隱藏起來的人,沒那麽容易,我們的時間緊迫,不能隨意浪費。


    於是,我又和沈諾仔細地思考了起來。天已經要慢慢黑下來了,l市裏亮起了霓虹燈,那燈光閃耀著,我們的眼神迷離,霓虹很美,夜也很美。


    在這樣的一座城市裏,那個被毀容的女人會在哪裏。


    猛然之間,我想到了……


    第372章 毀容的女人(二)


    我和沈諾匆匆往車站趕去,天已經黑了,我們終於在最後一刻乘上了前往小鎮的最後一班汽車。車上的人不多,我和沈諾坐在車子的最後方,車上的味道很重,還有人在抽煙,沈諾把窗子打開,寒風灌進窗子,沈諾的頭發被吹了起來。


    l市越來越有大都市的樣子,霓虹燈下,一個重度毀容的人在世俗人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異類。雖然沒有見過毀容女人的容貌,但根據郝梅林的描述,疑似崔雲伊的人,麵目猙獰,非常可怕,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一座城市格格不入。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不會在l市最繁華的市中心,而是會在一些盡量偏僻、人煙稀少的小村小鎮裏。我立刻就想到了許伊家所在的那座小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此之前,我們想遍了崔雲伊會在哪裏,就是沒有想到崔雲伊會待在自己家所在的小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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