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溫寧也有些心焦了,低聲提醒了他一句,溫寧氣呼呼地深吸一口氣,讓所有刑警圍著辦公桌坐著,他親自進行訊問。溫寧經驗老道,一開口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他問那些人,鬼書是通過什麽渠道得到的。


    這裏一共有七八個人,就算一個人忘記了,不可能大家全部都忘記了。能不能找到鬼書的來源還得再說,但如果問的出來,至少能縮小下一步搜索的範圍。不出我所料,很多人都想不起來了,但是有幾個人模模糊糊地說是一個年輕男人賣給他們的。


    溫寧點頭,讓他們一個一個繼續說下去。在那幾個人的提醒下,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地想了起來,他們說那些鬼書似乎的確是有一個年輕小夥賣給他們的。時間他們記不太清了,大約是在一個多月前,那個小夥扛了很多這方麵的書,以非常便宜的價格給了他們。


    他們覺得高興,想也沒想就收了。至於年輕小夥的長相,他們也不記得,隻說大概是短發,個子不算高也不算矮。溫寧看了我一眼,我衝他點點頭,溫寧又重複一遍,問他們有沒有說謊。


    大家全部惶恐地搖頭,說不敢說謊。


    “你們賣這種書是不合法的,但是不歸我們管,這件事對警方來說很重要,你們再仔細想想,如果立了功,我可以找人替你們減輕或者減免處罰。”溫寧的話讓大家一喜,但是溫寧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如果誰敢說謊,警方可以把你們定義為犯罪人的同夥,是要坐牢的!”


    溫寧說話很不客氣,我和他接觸不算多,但他的這句話讓我對他產生了略微的佩服。他對訊問對象的心理把握的很好,既讓大家能夠努力回想,又規避了大家隨口胡說的可能。


    大家都低著頭想了很久,最終,大家還是確定他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並沒有再補充什麽問題。他們在屋裏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去這些人家裏打探的刑警回來,溫寧才聯係這塊轄區的治安警察來把這些人帶走,並交待他們一定要看好這些人,這些人可能是重要的證人,甚至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刑警對這些人的家人和鄰居進行了詳細地詢問,這些人已經在b市生活了很久,都沒有犯罪前科。人走後,溫寧問我的看法。


    “這些鬼書的來源比較可疑,大家想想,賣給攤販書的人,甚至可以幾本一毛錢賣給他們,是為了賺錢嗎?”我反問。


    溫寧點頭:“或許隻是為了不讓人產生懷疑,故意走個形式而已,但是他又怕這些書賣不到這些小販的手裏,而且或許是因為他著急,他來不及討價還價,所以直接以那麽低的價格賣給了小販。”


    又有刑警插嘴,根據那些小販的描述,賣給他們鬼書的人很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是個年輕的小夥。說到這裏,大家又愁眉苦臉起來,大家都不記得那個人長什麽樣子,又沒有監控攝像頭,警方又要如何找到真正賣鬼書的那個人。


    第166章 鎖定


    “我覺得,這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不止一個。”就在大家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的時候,我插了一句嘴。


    溫寧讓大家安靜,他說他這幾天實在也有點糊塗了,讓我好好給他分析一下我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指著地上裝書的那些麻袋,說大家都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在第四具屍體被發現的那座墳墓,除了其他三名死者的殘肢,造成屍體千瘡百孔的鋼筆,以及抄墓碑的鉛筆和紙,還有另外一樣重要的證物,那便是用來裝屍體殘肢和那些鋼筆的袋子。


    我和溫寧看到那袋鋼筆和殘肢的時候,袋子一共有兩層,外麵一層是警方的用的鑒定袋,而殘肢和鋼筆被發現的時候,是被裝好在裏麵一層袋子上的,袋子上有警校的標號,因此可以確定,那是警校鑒定中心的專用鑒定袋。


    四名女生全部是痕跡學專業的學生,經常要到警校的鑒定中心上課,接觸到這些案子原本無可厚非,但是問題就出在,她們為什麽要帶這些袋子出去。袋子還算比較大,摺疊起來放身上也不方便,而且農舍現場除了三名女生的衣服和褲子以及她們所穿的鞋子,沒有發現任何背包。


    假設那兩個鑒定袋是死者自己帶去現場的,那她們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裝他們購買的那麽多鋼筆嗎?這個假設顯然不太符合常理,我認為,那麽多的鋼筆,並不是四名女學生帶去現場的,因為她們看的書籍中,不管是塗屍泥,還是抄墓碑,或者是請筆仙,都不需要那麽多鋼筆。


    並且,在文具店購買十幾隻鋼筆,文具店肯定會配一個袋子,四名女生沒有必要用鑒定袋,而且,現場沒有再發現任何店鋪會配送的普通袋子。當然,這隻是一個按照常理推測出來的可能,也有可能那麽多鋼筆的確是四名女生出於某種目的購買的,但是那麽多鋼筆想要藏在身上不太可能,如果她們提在手上,農舍的主人耿富裕也肯定有印象。


    溫寧問會不會是第四名女生帶去現場的,所以耿富裕沒有發現。耿富裕並不知道第四名女生也去了,因為向耿富裕租借農舍的時候,隻有那死在農舍的三名女生,第四名女生是後來才去的。


    溫寧的這個猜想也讓我否定了,根據目前的證據,可以說明前三名女生是空手去的,她們很可能為了方便,將請筆仙所用的紙和鉛筆放在了身上,至於那盞燭台,還有他們所吃的水果,都是由耿富裕有償提供的。通過詢問,耿富裕否認了那把用來截肢用的水果刀是他的。


    溫寧假設前三名女生空手而去,其他東西都是第四名女生後來帶去的,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第四名女生沒有必要用警校的專用袋帶去現場。溫寧的說法是建立在假如第四名女生是凶手的基礎上的,如果第四名女生是凶手,她根本沒有要隱藏現場痕跡的意思,所以也不會將裝水果刀和鋼筆所用的普通袋子丟棄,讓警方找不到。


    案件進展到這裏,再加上鬼書來源的線索,溫寧終於逐漸拋開了第四名女生是凶手並且畏罪自殺的假設。他點點頭,認為我說的有道理,並讓我繼續分析下去。


    我認為,那麽多東西,根本就不是四名死者帶去凶案現場的,而是真正的凶手帶去的。這樣,警校鑒定袋的問題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凶手已經製造出了第四名女生是凶手並畏罪自殺的假象,那警校的專用鑒定袋,也是凶手想讓大家認為第四名女生就是凶手而留在現場的,因為能接觸警校專用鑒定袋的,也隻有警校的內部人員。


    警校是封閉式的,普通人想進入很困難,更不要說進入到鑒定中心偷走專用鑒定袋了,我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假設,凶手至少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警校內部的人,並且是有機會接觸到鑒定中心的人,是學生,也可能是講師。


    溫寧問我為什麽會認為凶手至少有兩個人。


    雖然不知道賣鬼書的人會是誰,但基本可以確定,他是個男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和犯罪有關係,還不得而知。但通過他那樣著急地低價出購那些書,而且賣給的都是警校附近的攤販,這些地方,是警校學生能夠出學校時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再加之這起案件和請筆仙等通靈遊戲有關係,可以暫時推定賣鬼書的小夥是犯罪嫌疑人。


    四名女生死的淒慘,並和鬼神扯在一起,很明顯,這是有預謀的犯罪,而不是變態殺手無預謀的犯罪。所以說,四名女生很可能是在年輕小夥出購給天橋的攤販之後,故意有人引她們去買的,否則事情不可能這麽巧。


    四名女生購買書籍之後,凶手想利用和筆仙有關係的方法殺死四名女生,必須時刻掌控四名女生的心理動向,如果四名女生後來不相信這些東西,凶手有預謀的犯罪計劃也就泡湯了。


    但是凶手成功了,說明正是有人時刻在身邊關注四名女生的心理動向,並了解她們是真的相信了這東西,凶手的計劃才會實施成功。因為校內管的嚴格,四名女生不經常與男學生接觸,而且在案發前,幾乎沒有男生知道四名女生玩請筆仙,所以我認為,凶手之一是一名比較容易接觸四名死者,容易了解四名女生心理動向的人,而這樣的人,比較有可能是女生。


    溫寧聽的恍然大悟,我微微一笑,說我的假設也隻是初步的,還有很多漏洞,也沒有太多的證據支持,警方可以根據這條線索去試試,但不能放棄其他線索。


    我分析的很複雜,但是大家仔細想了想,都算聽明白了。溫寧點頭,他根據我的假設,繼續分析。按照我的說法,這一起案子是有預謀的共同犯罪,而且其中一個人很可能是警校內部的人。警校內部的那名凶手,已經被確定了很多特征:能夠經常接觸四名女生,很可能是女生,而且是能接觸鑒定中心並拿到專用鑒定袋。


    最後,警方根據一些線索,模擬出了一個案件發展的全過程:警校內部的那名凶手引四名死者去小夥提前將鬼書出購給的那些小攤,並讓死者對鬼書產生興趣,隨後說服四名女生玩請筆仙的遊戲,說服的理由很可能是可以問筆仙自己的前程以及姻緣。隨後,警校內部的凶手聯合賣鬼書的年輕小夥,合謀殺死了四名女生,並製造出第四名女生畏罪自殺的假象。


    溫寧覺得這樣的模擬有很大的可能性,但隨之而來的問題還有很多,比如凶手是如何將四名沒有女生在不掙紮和打鬥的情況下殺死的。這個問題我暫時也沒有想明白,於是我讓溫寧先按照我們剛剛的推斷,鎖定警校內部的犯罪嫌疑人。


    溫寧點點頭,分配了任務,他轉移了警力的分布。溫寧將重點放在了警校內部,至於其他人,繼續調查其他可能性,以免有漏網之魚。溫寧叫來了警校的領導,領導聽了我分析的可能性之後,嚇的臉色煞白。


    他問我想清楚沒有,警校內部的人犯罪,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搞不好的話,警校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我點點頭,說我想清楚了,所有的可能性都必須要去調查,否則案子不會破。


    我隻管破案,並不會考慮太多,溫寧想的比我周道,在沒有掌握實質證據之前,他還是會秘密地進行調查,不會引起恐慌。溫寧調查鎖定的範圍還算小,又能接觸犯罪嫌疑人,又能接觸鑒定中心的,無非就是痕跡學和法醫學等和鑒定有關係專業的學生或講師,特別是女生宿舍周圍的那些學生,這樣算下來,範圍內的群體也才寥寥百人,比之前的大海撈針好多了。


    我讓領導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覺得,案子很快就會破了……


    第167章 病危


    很快,又是一天要過去了,我拿出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我有好多個未接來電,好幾個都是用單元房裏的電話打來的,還有一個是沈諾的。領導和溫寧依舊讓我先回去,說這裏他們能頂住。


    我點點頭,準備出專案組辦公室,溫寧跟了出來。他說徐通讓他給我帶一句話,溫寧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能聽到我們的對話後,才對我說,徐通想約個時間和我見麵。


    “徐大隊長,為什麽要見我?”我平靜地回答道。


    溫寧:“他說有些事情,想和你當麵交談。你和b市的警界本就關係不淺,在前幾年刑科技術不發達的情況下,多虧你的推理,我們才能破獲一起又一起重大懸案,可以說,你是我們的恩人。”


    聽到溫寧的話,我皺起了眉頭。溫寧誇大了一部分事實,前幾年刑科技術不發達的時候,很多案子都需要從推理入手,那個時候我的確幫助了b市的警方很多,但還說不上我是他們的恩人。


    一起案子,關靠一個人是不可能順利破獲的,b市的警方資源很足,除了警校的專家資源,他們還經常會邀請全國各地的偵查學專家進行合作。溫寧說這樣的客氣話,不禁讓我推測起他的目的。


    識別多年,我和溫寧是因為這起案子才再見麵的,他一開始對我的態度很差,後來或許是想通了,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對我的態度逐漸變好,甚至到了今天,他對我已經非常客氣了,就像前幾年我還沒有和b市警界撕破臉皮時一樣。


    溫寧見我不回答,又問我的決定如何,我仔細地考慮了一下,如果紅衣女案的專案組真的成立的話,我難免要再和b市的警隊接觸,和他們不往來,會給案子的偵破帶來很大的麻煩。我點點頭,說等這起案子破了,我會和徐通見麵。


    溫寧點頭,不再說什麽就轉身進去了。我大步往單元房走去,家裏給我打了那麽多電話,我擔心出了什麽事,我回撥過去,接電話的是江軍。我忙問發生什麽了,江軍說現在沒事了,說是母親剛剛在給我熬雞湯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鍋,燙到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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