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宇出去之前,還一個勁地讓我救他。


    “李教授,這……”自從案子破了之後,謝靖已經對我非常客氣了。


    我告訴謝靖不必再問了,周小宇的心思再縝密,也經不住情緒的崩塌,他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坐牢對周小宇來說沒有好處,他選在生日之前作案,也是為了逃避法律的責任,這樣一個人,在知道有減刑的機會時,不會再說謊話。


    周小宇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這起案子,似乎也和神秘男人有關係。想要找到潛入周光家的那個人不太可能,一次又一次,我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對方好像早就知道了周小宇會受書頁內容的影響。


    這種潛在的誘發因素,在司法中證明不了什麽,就算我們此刻抓到那個粘上書頁的人,也追究不了他的任何責任。我愈發著急起來,就算我不去找那個人,那個人似乎也慢慢找上了我。


    我總感覺,這一次又一次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我,成了那個人的目標。我想反擊,但卻束手無策,我主動打了個電話給沈諾,聽到是我,沈諾很開心,她問我粵市的案子進展的如何。


    我微微有些驚訝,沈諾好像對我的一舉一動都非常清楚。我問她關於紅衣女案專案組的消息,她說上級還在甄選專案組的人員,讓我不要擔心,說到最後,她還是讓我暫時不要回g市。


    又是來不及問為什麽,沈諾把電話掛了。


    “為什麽上級決定調查,選人卻選了這麽久,又不是要選幾千幾百人。”許伊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我想了想:“沈諾這個姑娘不一般,我感覺上級同意調查,好像和她有某種關係。”我深知想要調查330案和紅衣女案的阻力有多大,更何況這兩起案子還有關係。沈諾能知道上級還沒有公布的決定,更是代表了她身份的不簡單。


    沒有辦法想明白沈諾的身份,我們便不再去想,經曆這麽多事情,我們都已經明白過來,沈諾對我沒有惡意,甚至說,她總是在幫我。


    陽光被烏雲遮住了,江軍正背對著我們坐在台階上,他在抽煙。


    我坐到了他的身邊,江軍看了我一眼,把煙盒遞給了我,點燃一根之後,我問他在想什麽。許伊沒有來打擾我們,站在我視線可以看到的地方等我。江軍歎了口氣,他說周小宇可以接受法律的製裁之後,他的心裏又變的很難過。


    十四歲原本應該是童年和青春交替的美好年齡,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的心裏這樣陰暗。他告訴我,他很希望法律的製裁能夠永遠不被動用,那意味著犯罪將不複存在。


    “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陰影,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心。”我把煙掐滅了:“犯罪永遠都不能被禁止,我能做的,就是替死去的那些人討回公理,你願意跟著我嗎?”


    我這麽說的時候,江軍放空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了光。


    我坦白地告訴江軍,我正在調查一起被上級塵封起來的案子,阻力很大,對手很強,甚至我們會有生命的危險。江軍將他的警帽摘了下來,他說,他從來不知道怕怎麽寫。沒有更多的言語,江軍作出了決定,他說他相信我,所以他要跟著我。


    第二天,王鑫以刑警大隊大隊長的身份,將周小宇的案子移交公訴機關,檢察機關立刻提起了公訴。移交公訴機關的那天,媒體和群眾把警局圍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看看那個殺人惡魔是誰。


    王鑫當眾給了大家交待,他說凶手已經被抓住,但是卻是一個未成年人,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遵照刑訴法對未成年人保護的規定,王鑫沒有將周小宇的身份曝光,之後的審判也會按照不公開審判的程序進行。


    紙包不住火,媒體的力量是可怕的,我可以預見,周小宇的一生毀了,總有一天人們會知道粵市曾經的那個剝皮惡魔是誰,就算周小宇出獄了,人們也會帶著有色眼鏡看他。


    籠罩在警局整整一周多的陰霾終於全部消散,巧合的是,這天天氣也非常好,在我的陪同下,江軍將辭職信遞到了王鑫的手中,隨之留下的還有江軍身上穿著的警服以及他腰間的那柄配槍。


    王鑫沒有和江軍說太多,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幾下,當江軍出去的時候,王鑫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王隊長,你還是要辭職?”我問。


    王鑫點頭:“你們走後,我就會遞交辭職信,希望你不要告訴他。”


    我答應了王鑫的請求,王鑫和我感慨了一番。他說刑警就是一個隨時都會喪命的職業,刑警見過常人見不到的血腥畫麵,經曆過常人想不到的危險,好幾次他的前腳都踩進了棺材裏。


    我很少佩服一個人,王鑫是其中一個。


    等辭職信的申請下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這兩天裏,江軍都待在家裏了。他跟我說,他從小在這裏長大,突然要離開這個地方,他心裏很舍不得,所以他想記住家裏王鑫養的植物的味道。


    與此同時,我派出去的人給我帶來了消息。


    通過詢問,警方終於找到了知曉廢棄工廠情況的人了。那人稱,廢棄工廠原本是一個非常大的零件加工廠,大約是在十年前,加工廠倒閉了,從建廠到閉廠,前後隻有三個月。之後工廠就一直荒廢著。那塊地太偏僻,工廠倒了之後,也沒有人去管。


    關於其他情況,那人就不知道了。警方試圖找出建廠的登記資料,但是那工廠似乎根本沒有經過登記,想要找到建廠的人太困難了。


    我又試著去和孫在雲溝通了一下,但是他還是閉口不提,隨後,他被送去了司法機關等待審判了。幸運的是,警方千辛萬苦之下,終於找到了孫在雲的哥哥孫祥的所在。


    孫祥已經離開了粵市,到了同省的珠市生活。


    告別了王鑫,我們出發了。江軍問我要去哪裏的時候,我告訴他,對黑暗的反擊,正式開始……


    案四:蛇和冤魂


    第092章 路坑


    我們坐車來到了珠市,在車子離開粵市的時候,江軍還把身體探出窗子。江軍告訴我,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粵市,這次是他第一次出遠門。王鑫並沒有送我們,我們是在警局的辦公室裏和他告的別。


    走之前,江軍最後一次向王鑫敬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警禮,王鑫回禮之後,江軍就三步兩回頭地跟著我們離開了。珠市和粵市距離並不遠,到達珠市之後,我們立刻在珠市警局的附近找了一間賓館。


    王鑫替我們打好了關係,他讓我們如果有什麽困難就去找珠市的警局。但王鑫話裏透露出來的意思也很明顯,他讓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將其他人牽扯進來。王鑫隱隱猜出我查廢棄工廠和孫祥這個人是為了什麽,因為我手上沒有破的案子,也就那麽兩件。


    我也知道輕重,如果沒有遇到特別緊急或者危險的事情,我也不準備去求助警方。江軍的房間就在我們的對門,江軍的身手很好,有他在身邊,我對許伊的安全也更加放心了。住進賓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們決定休息一晚上再去找孫祥。


    躺在床上,我又給母親打了個電話,我每天都會給母親打個電話報平安,但因為案子太忙,每次講電話都是兩三句就掛了。這次,母親好好地跟我念叨了一番,她還是讓我和許伊早點回去把婚給結了。


    許伊很了解我,這次又是她替我解的圍,她接過電話和母親聊著天,很快就把話題扯開了。掛斷電話之後,我感激地看著許伊,許伊跟了我這麽久,我遲早是要給她一個婚禮的,但是結婚要花的時間太多了,我想先把精力都放在那兩件案子上。


    期間,警校也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是有一些全國性的重要會議要開,我直接給拒絕了,我請了很長的假。


    好好休息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我們三個人往粵市警方替我們調查出來的地址去了。孫祥住在珠市的一個小村子裏,村子條件還不錯,很多木屋都已經改建成了磚房。雖然我們很早出發,但我們找了很久,輾轉多次才來到村子裏。


    村子裏很安靜,由於是陰天,月亮躲進了烏雲裏,我們更加看不清腳下泥濘的小路。


    村子裏的空氣很潮濕,似乎剛下過雨沒多久,我們一人打著一把手電筒,小心翼翼地在泥路上前進。正是晚上八點鍾,我們繞過一間又一間黑漆漆的房子,往村子最裏麵走去。調查的刑警告訴我們,孫祥就住在村子最裏麵的一間房子。


    調查的刑警本來還想直接將孫祥帶回去給我,但孫祥並沒有犯罪,這樣冒失地將人帶回,顯然不符合規定,而且我總覺得孫祥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人,我怕打草驚蛇,所以決定親自來見他。


    村子靠著山腳,很空曠,蟲鳴的聲音四處回響,好似要將這幽靜的夜幕撕扯開來。小路的一邊全是幽深的樹林,我們手中手電筒的光束常常晃進樹林裏麵,森然的樹木林立,就連膽大的江軍都不太敢往樹林的方向看,不為其他,夜晚的幽深樹林,總會讓人莫名地頭皮發麻。


    江軍突然悶哼一聲,一不小心,他的腳踏進了一個大水坑裏,水坑很深,裏麵全是淤泥。江軍的腳往下陷,直到淤泥和積水漫過他小腿的一半。江軍叫苦連天,抱怨著自己太倒黴,他剛要把腳從泥坑裏抽出來,突然又停了下來。


    許伊和我都發現了不對勁,江軍說他好像在泥坑裏踩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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