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問李隊想要怎麽做,他說,他會放出消息,把舊案重新提到台麵上,讓呼蘭縣的所有人都再次想起當年的那起案件,並把匕首的下落,傳出去。匕首,會被一直放在警局裏,為了保險起見,李隊準備先守株待兔。


    李隊並不會因為匕首被放在警局裏,呼蘭就會不出現。當年,凶手殺警察的時候,也是非常高調地進入死者的家中,甚至是有很多人居住的房子,把受害者給殺死。李隊已經認定凶手是在挑戰司法權威,雖然不知道凶手為什麽消停這麽多年沒有作案,但是李隊覺得,隻要有機會,凶手還是會作案,至少,以凶手的性格,肯定會潛入警局,把匕首盜走。


    假定呼蘭是凶手,那李隊說的,也是從前的呼蘭了。那個時候,呼蘭高調殺人,以他的性格,的確不會懼怕警方,而是闖入警局搶奪匕首。可是,現在的呼蘭,已經丟失了記憶。不過,我覺得李隊的這個方法,真的可以把呼蘭給引出來了。


    沒有了記憶的呼蘭,做事也從來沒有懼怕過什麽,他很冷靜,冷靜得不像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匕首對他那麽重要,他如果知道匕首在警局裏,恐怕也會毫無畏懼地想辦法闖入警局。李隊說,如果這個方法失敗了,再用我把他給引出來。


    李隊告訴我,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讓我來做這個壞人。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早點睡下就離開了。隻是,我翻來覆去,卻一整夜沒有睡著。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完整的覺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去敲了李隊的門。李隊也正準備出門,我請求他,能夠調查一下郵局工作人員小安的信息,我不願意就這麽放棄。李隊點了點頭,讓我小心點之後,出門去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李隊給我打了電話。李隊告訴我,會有人上門去找我,給我送我想要的資料。果然,掛斷電話沒多久,有人敲門了。對方說是李隊讓他來的,把資料交給我之後,他就立刻走了。


    警方的速度很快,小安的信息,他們很快就調出來,還特地給我搜集了一些警方原本沒有的記錄。這個小安,三十多歲,是呼蘭縣本地人,男性,上麵有他的地址。我想了想,立刻出門去找小安了。


    小安的家,住在呼蘭縣的西邊,找到那地方,花了我很長的時間。那是一間普通的民房,我敲了一會門,門開了。隻是,開門的,卻不是小安,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看上去也才三十多歲,眼睛是紅腫的。


    我說我要找小安,她微微一愣,讓我進門了。原以為她會直接叫小安,可是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屋子裏,到處掛的都是白色的奠花,這是隻有辦喪事的人家,才會掛上去的,無緣無故掛上去,大家會覺得不吉利。


    果然,當這個女人把我帶到一個牌位麵前的時候,我確定下來了,小安死了。這個女人一定以為我是小安的朋友,是上門來祭拜小安的,還特地給我點燃了三根燒香。我裝模作樣地上了香,歎了口氣:“怎麽突然就走了呢?”


    看樣子,小安才死不久。女人說著,又哭了起來,說葬禮前兩天才舉行完,小安也才死了幾天而已。小安是在家裏睡覺的時候,夜裏覺得喘不過氣,還沒被送到醫院去,就死了。女人說她也沒有想到小安會這麽年輕就走,小安才離職沒有多久,以前在郵局工作,小安很忙,原以為換了工作,小安就能不那麽累了,沒想到,竟然還是突然就死了。


    女人已經把小安的死,歸結為身體勞累,發病猝死了。隻是我知道,這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小安,可能是被幕後黑手滅口了,因為小安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裝作惋惜,故意問道:“小安去世之前,有人來找過他嗎?我是說,小安的朋友。”


    女人搖頭,說沒有。


    小安已經被火化了,就像是一起無頭案一樣,我沒法深入調查下去。出了小安的家,我的心底有些失落。呼蘭縣的線索,也這麽斷了,我能做的,可能就是去南方,找那個叫黃胤凱的家人詢問情況,碰碰運氣了。


    看上去,黃胤凱有些倒黴,他隻是到徐家借住的,沒想到也跟著遭殃了。


    回到賓館,我繼續耐心地等著,晚上,李隊回來之後,說他已經和當地警方達成一致,關於當年連環殺人案和匕首的消息,他也已經傳出去了。李隊預測,接下來的幾天,都有可能是呼蘭動手的時機,更有可能是晚上。


    晚上的時候,警局裏值班的人少,是最佳的動手時機。警局裏,李隊不會多安排人,但是在警局附近,李隊小心翼翼地安排了很多人,但都很隱蔽。李隊怕人太多,呼蘭會不敢進。我搖了搖頭:“你多慮了,不要小瞧了他。就算你安排的再隱蔽,他也能看穿,但是,他還是會去。”


    李隊也點了點頭,說他倒要看看,傳說中的呼蘭大俠,究竟有多厲害。


    又是一個晚上過去,我沒有再出門了,李隊也讓我在賓館裏等著,連續兩天過去了,李隊成天在警局等著,就希望呼蘭能夠現身。但是兩天的時間過去,警方沒有任何收獲之後,就連李隊都有些疲軟了。


    第三天白天,李隊回賓館休息了。白天的時候,警方裏的人很多,大家又都有槍,呼蘭出現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出現了,想要逃脫,也沒有那麽容易。傍晚,李隊醒來,他告訴我,如果今晚呼蘭還不出現,他可能就要讓我來當這個壞人了。


    我點了點頭,讓李隊小心一點。


    晚上,我站在窗前,不知不覺,我到呼蘭縣,也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逃亡的那段時間,我覺得時間過的特別慢,很煎熬,但是現在,我卻覺得時間太快了。我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什麽都沒有查出來,就老死了。


    李隊,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天亮之後,我去敲了李隊的門,但是也沒有人答應。我還給李隊打了電話,可是聯係不上他。我心裏覺得不太妙,找上了當地的警方。警局外麵,到處都有血跡,打聽了之後,才知道,昨天晚上,警局外麵發生了槍戰,死了好幾個警察。


    我不再猶豫,直接問警局找李隊了,那人歎了口氣,說這一次,得不償失,不僅凶手的作案工具丟了,死了幾個警察,而凶手,卻跑了。


    我一怔:“李隊呢?”


    第458章 由我終結


    “李隊在醫院,受了傷。”那警察回答我。


    我長舒了一口氣,我最怕的就是得到李隊的死訊。我大步趕去了醫院,找到了李隊。李隊躺在病床上,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李隊的身上,有好幾道槍傷,幸運的是,子彈避開了致命的部位。


    我找到李隊的時候,他已經醒過來了。李隊在床上愣神,我叫了李隊幾聲,李隊才反應過來。他讓我坐下,坐下後,我問他傷怎麽樣了,他說,他的右臂,中了三槍。猶豫了一會,李隊緩緩對我開口:“命是保住了,醫生說,我的右臂廢了。”


    李隊說話的時候,仍然波瀾不驚,我愣住了。對於一個刑警來說,廢了一條右臂,就相當於要了他的命。李隊需要用他的右臂開槍,需要用手查案,可是,他現在卻告訴我,他再也不能用右臂了。


    李隊卻笑著讓我不用著急,他說,他右臂是廢了,但是還有左臂,隻不過,要讓左手像右手一樣靈活,需要花很長的時間罷了。李隊笑著,讓我去把門給關上,我照做了,他問我有沒有帶煙。


    我猶豫一會,還是把煙掏給了他。點燃之後,李隊深吸了幾口,就直接把煙給滅了。李隊笑著跟我說,這裏是醫院,如果不是忍不住,他也不會抽。李隊自始至終,臉上都沒有難過的表情。


    倒是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涵,幹我們這一行的,隨時隨刻都在為犧牲做準備。當我從警校離開,正式帶槍上崗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過要活到老。每個人都想要活,我也是,但是,我們的使命,卻很危險。每一個刑警,都在給自己灌輸著一種念頭:如果我們死了,那我們也是光榮地死,國家會照顧我們的親人,會給我們殊榮。”李隊揚起了嘴角:“有的時候,我在想,或許對一個刑警來說,最高的榮耀,就是為國捐軀,我早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現在,隻不過廢了一條手臂而已。”


    我沉默了一會,問李隊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李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告訴我,不出他所料,呼蘭出現了。隻不過,他沒有意料到的是,呼蘭竟然會那麽厲害。警方在警局的四麵八方都布置了人,大家還以為,呼蘭會想辦法用隱蔽的方法進入警局。


    沒想到,昨天深夜,呼蘭光明正大地踏進了警局。警方並不能確定那個人是不是他們要抓的人,萬一是深夜需要報警的人,他們誤抓了,不但會鬧烏龍,還會打草驚蛇。所以,他們放那人進警局了。


    警局裏,也有幾個持槍的刑警。原以為大家都有警惕的情況下,他想要傷人,沒那麽容易。很快,裏麵就傳來了槍響。所有人都確定,出現的那個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隻是,警方衝進警局的時候,裏麵的幾個刑警,已經死了幾個。


    隻有一個是被一刀割喉斃命的,其他幾個,是中了彈死的。呼蘭製服了一個警察,奪過了槍,並成功地拿到匕首,以那個人為人質,退出了警局。在夜深人靜的街道上,警方和呼蘭發生正麵衝突。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呼蘭的槍法竟然會那麽精準,連續要了好幾個人的命,警方死了好幾個人,而呼蘭,身上被李隊打中了一槍,可還是被呼蘭給逃走了。一直到現在,警方都沒有找到受傷的呼蘭。


    通過李隊的描述,我已經確定,闖進警局的那個人,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呼蘭。


    時隔十年,呼蘭大俠再次出現,一出現,就又要了好幾個警察的命。我的心是沉著的,其實,我不願意相信呼蘭就是殺人的惡魔。李隊說,昨天夜裏的槍戰,或許本可以避免,因為情況危急,警方的策略,也出現了失誤。


    據說,呼蘭闖進警局之後,先是挾持住了一個人,並沒有直接殺了他。呼蘭說,他隻要那把匕首。隻是,警方不肯答應,僵持之下,還數次給呼蘭造成傷害。呼蘭是最後才動手的,場麵已經失控。


    李隊說,不管呼蘭想不想殺人,但是,事實結果就是,他殺了人,而且殺了警察。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殺人也是犯罪。


    “方涵,抓住他。”李隊簡簡單單地對說說道。


    我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我會抓住他,你辦不到的事情,就由我來終結。他不能再繼續錯下去。”我猶豫了一會,提出了我的要求:“但是,我有條件,逮捕呼蘭的指揮權,要暫時交到我的手上。”


    李隊皺起了眉頭:“你想幹什麽?”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陰他。警方要做的,就是把我的話,傳遍呼蘭縣,我要直接約呼蘭見麵。”


    我已經不是在逃犯,但是出於各種原因的考慮,警方還沒有對外正式公布。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我還是在逃犯。李隊原想利用這個優勢,放出消息,說我被捕,讓呼蘭來救我。隻是,我不願意這麽做。


    “方涵,你考慮清楚了,你這麽做,很危險,而且,呼蘭會不會出現,都是個問題。”李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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